置身长街上,此时应该凌晨一两点,两旁市肆紧闭门户,长街远处隐没在淡薄雾气之中。
他想,她此时早已经安然入睡了吧。
边想边朝前散步走着。
安静的夜,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稀疏散布,依然是个静谧的夜晚。
回想穿越过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像梦一样,真实又不真实,也搞不懂自己的皮囊究竟是谁,从辛夷见到他的反应,象巴图的奇怪表现,刺客门看到他异常惊讶,以及今晚西沐阳说的话,都是一个个疑惑的问号在脑子里飞速乱撞,好像有一丝明朗,仿佛又如同塞满浆糊,什么头绪都没有。
“现在的我,到底是谁?”
确切的说应当是他们把他看作是谁!
正当他思量间,迎面忽然刮来一阵怪风,风声呜呜作响,犹如鬼哭,其中似是还有人轻声哭泣。
这怪风毫无征兆的陡然刮起,又是在这样黑夜安静的长街上,令人不寒而栗。
他凛然一惊,凝神细听,那风声正是从前面雾气中刮来。
他先前遭受鬼门派伏击,知道是凡人装神弄鬼,此刻已不再胆小,但顿生一股危机感,凝神聚气朝后慢慢退。
长街两旁稀疏的华灯和月光,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投出斑驳光影,越拉越长,此刻瞧来,格外诡异。
怪风依旧,只是小了许多,在耳畔呼呼怪叫,好像有人躲在不知道的地方,低声哭泣。
哭声悲怆,苍凉,似乎有什么悲痛的心情,一时间只觉心里苦闷极了,一时间脑海全是自己凄凉的经历,忍不住就要跟着难过起来。
就在这时,那哭声戛然而止,怪风也消失匿迹。
他站在路中央,前方四丈外仍然雾气环绕,再远一些就瞧不清了。
而诡异的是居然找不到出来那家客店。
不对呀,街道还是原来的街道。
就在他失神片刻,那团雾气急剧收缩,猛然吹卷,将他整个人笼罩。
还没回过神,一股寒气扑面,那若有若无的哭声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传来。
这一变数着实令人措不及防,隐隐觉得雾气愈加浓厚,眨眼间连一丈的距离都看不清。
而他感觉雾气深处有一双眼睛正动也不动的盯着他。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雾气涌动,一股极强气劲冲破暗涌的雾气,飙然击来。
鹿野心神猛然大凛,来不及还手,旋身挪步,朝右侧疾闪。
就在那一瞬间他隐约看见雾气中似乎有一道影子一闪即逝。
“难道又撞见鬼门的人了?fuck,不会这么点背吧?”
这个念头霎时间在他脑海而过。
他瞧准街道方向往后倒飞,想逃脱雾气再作打算。
就在他动身的时候,身后呼得暗流急涌,一件物事砸向他后背。
鹿野身子往后倒飞,躲闪已然不及,情急之下护体真气猛地暴涨,黑雾当中一团青亮光芒陡然亮起,转瞬即逝。
砰一声闷响,鹿野只觉后背被什么物事击中,护体真气瞬时应声而碎,后背一股巨力将他朝前推。
当啷一声响,那物事也弹飞不知道掉落哪里去了。
好快!
鹿野气血岔涌,差点喷出一口血,想不到只一击,护体真气就震碎了,顿时惊骇不已。
不敢停顿,身形朝前疾飞,他急忙左足点右脚,借力向上窜。
刚动身,一块黑色的锤子也似的东西,奔他面门呼啸砸落。
有了刚才那一击,他不敢再用护体真气硬接,双掌交叉举过头顶,真气聚于掌心。
砰!又一声闷响,鹿野只觉掌心处有千斤之力将他往下快速压落。与此同时,左侧一个尖锐呼啸声骤然响起,有什么东西奔他肋骨而来
鹿野撑着那拳头大小的锤子极速往下坠落,一道暗器趁火打劫般偷袭他左肋。
他左腿照准那暗器来路,一脚带光,踢过去,只一瞬间,那暗器当啷乱了方向,射进墙上。
双脚着地,真气猛然一提,奋力将那锤子震弾开,一掌不动声色快速拍中。听得一声闷响过后,那锤子已然没了踪迹。
他紧贴右侧墙边,凝神聚目,饶是他目力精进,四周浓雾翻腾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清楚。
有了刚才的险情,他知道自己处在非常被动的地步,对手好像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明箭易挡暗箭难防,他冷汗淋漓,不禁暗骂自己大意。
于是他一动不动,念力四扫,感觉状况。
决定窜上房顶,脱离诡异浓雾再做计较。
头顶忽然“吱”一声,尽管声音极其细微,但他此时如临大敌,听觉目力已达最佳状态,这一声微响自然逃不过他的双耳。
他电闪出招,大掌拍出,同时身形往空中急窜。
那一掌真气硬生生毫无防备击出,碧光炸散,一道黑影猛地蹿下,转而又不见踪影。
鹿野离地不过一丈,头顶浓雾疾速卷冲,将他压制下来。
嘀嗒!一股冰凉夹杂腥味的粘稠液体忽然滴落在肩头脖颈,他抬头看去,不由骇然一惊。
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瞪着一双硕大的眼睛看着他。
而那滴落在他脖子上的液体正是来自那张脸上的嘴巴里。
鹿野顿时大骇恶心不已,那张脸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出现在身后,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最诡异的是那人脸朝下,看不见身子,距他只有四五寸,他清楚地看见那张脸早已腐烂,眼珠已经烂掉,剩下两个窟窿。
头发披散着倒垂下来,一股刺鼻的臭味令他差点窒息。
正当他脑海惊得一片空白,呆若木鸡之时,那人脸忽然动了。它的嘴巴像笑一样,猛地裂开,一条黑色的东西发出吱吱的声音激射而出。
由于太过突兀,距离又近,他还未回神,脖颈一凉,紧接着传来一阵针扎般疼痛,瞬间袭遍全身。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脖子上正趴着一只鹅蛋大小的硬壳虫子。
吓得他忙用力扯拽,但那怪虫不知用什么深深刺入皮肤,怎么扯也扯不掉。
情急之下他急忙聚集真气欲将怪虫震飞,方甫运气,那怪虫好像猛地使劲扎他的皮肉,一阵刺骨剧痛传来,五脏六腑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噬咬,痛的他呼吸都不畅,运气无力。
此时那怪虫愈咬愈欢,身子好像胀大不少,他感到头晕,四肢乏力,脚下一软,扑通跌倒。
那张人脸裂开的嘴巴忽的嘿嘿狞笑,极为恐怖诡异,猛地朝他扑来。
鹿野欲行护体真气,却无可奈何,身体渐渐失去知觉,只能眼睁睁等着它扑来将他吞噬。
在那即将面临死亡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寒意涌上心头,那是死亡的寒意,他的脑海一刹那间,想起许多过往的事情,一幕幕快速闪过。
“卧槽,每次都倒霉到家,他娘的。”又怒又不甘。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飙闪而至,击中那张诡异恐怖的脸,瞬时爆裂,血肉飞溅,无数只似蜇中鹿野那只怪虫一样的虫子飞射而出,啪啪或撞在墙上或地上,吱吱怪叫着,而后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再一瞧鹿野已不见了身影。
“居然失手了,啧啧,那就让他留个全尸罢,嘿嘿……”
一个阴仄仄沙哑的男声在浓雾中响起,紧接着再无任何动静。
鹿野眼皮发麻,身子时而轻浮时而沉重,犹如身在梦境,耳畔依稀听得风声呼呼,衣袂翻飞破空声,阵阵幽香沁入鼻中,既真实又虚无缥缈。
“我死了么?”他喃喃道。
“公子你怎么样了?咦!尸鬼吸血甲虫!”一个甜美的声音略带急切,惊讶的问道。
鹿野心神被这声音猛地激震,竭力睁开感觉沉重的眼皮,朝那人看去。
只见月光下,一位面遮轻纱,身着素色衣裳的女子正环臂抱着他御风飞行。
是她!这是鹿野命悬一下心底迸出的呐喊。
他想张口说话,怎想连嘴唇亦觉得沉重无比,使不上劲。
素衣女子腾出左手,玉指轻弹,嗖,那趴在鹿野脖上的怪虫发出吱吱怪叫,应声掉落。
此时他只觉胸口堵塞,呼吸不畅,仿佛胸口有千钧大石压住,喘不过气。而且周身上下袭来阵阵寒意,犹如置身冰穴,冷得刺骨。
那先前的剧痛又如波涛汹涌的巨浪,狂卷怒拍,可他连痛得**的力气都使不出。
望着那素衣女子,心里欢喜,就算下一刻死了,也能瞑目了,至少最后能死在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怀里。
素衣女子察觉到他的异样,失声唤道:“公子再坚持一会,将真气默念护住心脉,切莫让毒气侵入心脏。”说罢双臂一紧,身形加快,朝前疾飞。
鹿野聆记素衣姑娘教导,潜移体内真气,但稍微一动,便又痛的生不如死。
他的身子紧贴素衣姑娘娇躯,清晰地感觉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感受到她快速得心跳,听到她吐气如兰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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