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刻——纤细的黑影用手中的长剑洞穿了菲尔特斯的身体，原本苍老的树木在“淤泥”的滋润下化作了参天大树。
细微的裂痕声传来，整个记忆的世界开始破碎，漆黑的魔力从裂缝中渗透进来，耀武扬威的冲向呆在原地的乔鲁诺。
“愣着干什么！快跑！”
菲尔特斯绕道了青年的身前，漆黑的屏障阻挡住了妄图侵蚀的黑气。
还不等乔鲁诺做出回应，随着来自天边的巨响，整个世界轰然倒塌，满天的黑气阻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从些许的缝隙中看见拿着金色长剑的老者...正跪倒在一旁，胸口的鲜血染红了发黑的泥土。
“约瑟夫老师！！”
“等等！别过去！”
菲尔特斯构建出魔力的结界，阻挡着青年前进的脚步。
“你做什么！？”
“冷静点儿，小伙子，在这种级别的战斗里，你的力量毫无意义。”
无视了青年的怒意，菲尔特斯略带严肃的看着天边的倩影
“这就是...真正的【深渊】吗？”
...
手执长杖，少女落到了约瑟夫的跟前，廖廖几尺的距离对于这位剑术大师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一招就能将发光的【圣剑】刺入少女的胸膛，结束这场恐怖的“闹剧”。
但...在令人恐惧的威压下，他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早在乔鲁诺两人出来之前，约瑟夫就已经和少女交过手...
但仅仅一个照面，胸膛上的肉就撕去了大块，奔涌的鲜血染红了布衣。
全靠【圣剑】的支持，约瑟夫才得以存活到现在，但也只不过是樯橹之末、苟延残喘...
“这不是艾耶儿大人吗？怎么...看起来像【魔王】一样？不过，这种实力...确实能够毁灭整片大陆呢...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撑得住。”
发颤的嘴唇里蹦出来的话语也是一如既往的跳跃，炯炯有神的双眼提示着少女，他还没有放弃。
“不错的意志，即便身处这样的绝境还不放弃...你可比我见过的那些【超凡强者】还要厉害。”
少女的猩红瞳孔中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是吗...那还真是受宠若惊...”
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在颤抖，约瑟夫的膝盖离开了地面，苍老的剑士想要站起来再出一招。
“虽然意志指的赞美，但行为不值得提倡。”
望向老者手中的【圣剑】，少女戏谑道。
“毁灭一切的武器——【圣剑】，说到底也不过是【规则】之内的产物，你真的以为拔出了它...就能对抗得了【我】，对抗得了【深渊的意志】吗？”
伴随着少女危险的笑意，黑色的魔杖杵击在金色的剑身上，漩涡般的激流将【圣剑】的身躯粉碎，金色的粉尘融入到了地面的淤泥中。
失去了圣剑的支撑，约瑟夫倒在了地上，体内的生机快速流逝，捏着剑柄的左右微微颤抖。
“怎么...会？”
细若蚊呐的声音满是震惊与绝望。
“说是【圣剑】，也不过只是【魔女】的产物而已，作为‘残片’，对抗一些低阶的魔女就算了，想要来对付我，无异于是螳臂当车。”
挥舞的魔杖击打在了老者的身躯上，倒飞的流星撞向了结界中的两人，漆黑的气息如同致命的毒药侵蚀着他的生命。
“老师！！”
使用着卸力的技巧，乔鲁诺勉强将约瑟夫接了下来，一旁的菲尔特斯也不计成本的使用残存的力量，帮助老者延长性命。
毕竟...事到如今，【圣剑】是唯一的希望，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战斗之后...
远处的少女有些不可置信的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魔杖，望着自己白皙的手腕，有些出神。
“即便都这样了...还是不愿意伤害他人？呵...艾耶儿啊，都说不清楚你是天真...还是倔强了。”
叹了口气，少女注入了些许的魔力给远处的老者。
“既然艾耶儿是这么想的...那你们几位的灭亡，就放到最后吧，好好享受最后一段凄美的时光吧。”
黑色的风暴拖起了少女的身躯，紫色的闪电与墨色的雨水随之而来，参天的大树被风暴掀起了根茎，坚实的土地在剧烈的碰撞下发生偏移，破碎的地表里浮现了紫黑色的光柱。
在乔鲁诺的眼中，此刻的少女不像是【魔王】，更像是传说中带来灭亡的【天使】，通告着绝望与末日的【黄昏天使】。
“你是叫乔鲁诺是把...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好。”
耳边传来了稚嫩的童音，菲尔特斯不知何时化作了黑影的模样，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从那严肃的语气中听出他的决意。
“好的...。”
“封印在石台上的圣剑并不完整...”
“您是说的，它本身就是【圣剑】碎片一事？我已经在刚刚的空间里看到了...”
“不，没有这么简单，说到底用来【封印】我的碎片就不止一块儿...”
不太明白菲尔特斯的意思，但乔鲁诺还是竖起耳朵，将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当初封印我的碎片一共有三块儿，一块插在了石台上，一块吸纳进了她...菲谢尔的体内，一块留在了我这里。”
在黑影的中心，一刻小小的金色宝珠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同化了艾耶儿小姐的【深渊】，变得无比强大，再加上失去了【魔女】的帮助，说实话...成功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了。”
菲尔特斯的语气轻松了几分。
“但，但凡还有一丝机会，就还不到放弃的时候。一会儿约瑟夫应该会醒过来，让他拿好着最后一把碎片，就算没办法打败艾耶儿小姐，最起码也要将可能性流传下去。”
说罢金色的光芒渐渐强盛，黑色的影子渐渐消失。
最后留在乔鲁诺身旁的，只有呼吸急促的老者，和一柄细长的单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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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的仆从】们传来了捷报，临近的魔兽、村落与城镇都已经沦陷，茫茫的生命魔力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在少女的手心。
“看样子，【魔力水平】的衰减确实相当严重，近万条生命只有这么一点儿吗？”
“恐怕，艾耶儿还不知道要想让世界存续，还得一刻不停的收集这样的生命魔力，真的是一个没救的世界...”
随手将【魔力聚集体】扔进了手中的魔杖里，少女打量着脚下满目疮痍的土地。
“可怜的生灵们...至少让我赐予你们宁静的死亡。”
“虽然我也不排斥这样的行为，但您不觉得有些过了吗？这样做，艾耶儿大人可不会高兴...【深渊】阁下...”
少女停止了自己的行动，直到发出声音她才察觉到了来者的气息，而这样的存在，在少女漫长的记忆中，只有一个。
“我还以为这次你会一直睡到时间的尽头、世界的消亡...薇丽丝...【起始的魔女】阁下。”
少女转过头，立在那里的是一个鲜红的人影。
如火焰般灼烧的长发、如玫瑰般盛开的衣装、如烈日般耀眼的双眸、如鲜血般沉重的长袍，还有那一张平凡宁静的面孔。
明明是如此鲜红特异的少女，却很难吸引到人们的目光，就像是陪衬在鲜花身旁的绿叶、就像是装饰起宝石的椟盒。
她...薇丽丝的身上没有一丝魔力的痕迹，仿佛着半空之中真的有什么东西出现在她的脚下，提供着支撑...
不过少女知道，要论这个世间还有谁能够带给自己危险的感觉，薇丽丝绝对当仁不让。
“如果你能够网开一面...我会很高兴的，薇丽丝阁下。”
考虑到自己目前恢复的实力，如果在这里起了争执，那将是弊大于利。
“毕竟关系到世界的存亡，我还是不能视而不见。”
“呵~简直是笑话，你这种人会在意世界的存亡？”
对薇丽丝的“借口”，少女嗤之以鼻。
“毕竟身为【魔女】，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些的。”
薇丽丝面带春风般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承认。
“况且，就算我不出现，现在的你也做不到毁灭整个世界吧...”
这句话倒是说道了少女的痛点上，修雷因村的【深渊】一出现就被封锁，规模甚小，能够调用的力量也不多。再加上魔力水平的下降，消耗大于折损，现在的自己顶多毁灭一两个国家就会陷入沉睡，再难以出现。
“那又如何？能消灭点儿算点儿，要不就拖着那个【凯尔斯克魔导国】跟我一块儿走？”
薇丽丝叹了口气，回答道。
“做个交易吧。”
“嗯？你这家伙还知道这个词语？”
“【魔女】也是需要学习、成长的，意下如何【深渊】阁下。”
“说...”
少女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两人，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谈话，虽然知道缘由为何，但还是觉得格外有趣。
“只要你这次收手，将身体的控制权‘交换’给艾耶儿大人，我保证你下次出现的时候不会对你进行任何干涉。”
看着薇丽丝略带严肃表情，少女不屑一顾。
“‘保证’？有什么意义？绥靖也不是你这么用的。”
“我以【秩序与起始的魔女】的名义起誓...”
“呵，连真名都不敢诉说的【魔女】，有什么可以起誓的名号呢？”
少女靠近了薇丽丝，猩红的瞳孔倒影着鲜红的身影。
“如果真的要起誓...不应该表现出一点儿诚意来吗？”
望着眼前鲜艳的少女，薇丽丝闭上了嘴唇，良久...回答道。
“我以...艾耶儿大人的名义起誓，如有违反...”
“够了，这就行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my sister。”
少女撤开了身子，魔杖中传来了阵阵金光，这是【圣剑】碎片之间的共鸣。
“时间也差不多了，下次再见了，薇丽丝阁下。”
金色的碎片化作了流星，汇聚到地面上的约瑟夫手中，两米高的大剑被只手举起。
“一招！！！贯日长虹！”
金色的光柱冲破天际，击碎了阴云，露出了些许的阳光。
高大的金色巨塔轰然倾倒，淹没了薇丽丝与少女。
漆黑的力量在金色的光影中化作了灰烬，青色的少女在鲜红的包裹下安然无恙。
随着主人的消失，远处的深渊仆从也化作了虚无，伤痛的人们得以幸存。
怀抱着青色的少女，薇丽丝看着满地的惨像微微叹气。
庞大的鲜红魔力注入了漆黑的地面，有了她的帮助，这里生态环境的复苏会快上几分。
“那么...我们回家吧，艾耶儿大人...我的主人...”
巨大的黑色城堡浮现在天空之中，这一刻身处在休斯敦王国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副奇幻的光景。直到许多年后，伴随着黑暗诞生的城堡仍是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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