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声嘟囔，心境的平泛让我已经不堪继续与他辩驳。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既定的立场下，以自身失败的事实，寻找一个可以让失败变得理所当然的借口。
毕竟我又不是既得利益者，反正不论从我口中说出来怎样的声音，对他而言都一定会是错的。
只可惜……身为弱者的不予反抗，到头来只会让强者遮蔽双眼，自认更强。
“嘁。”
“区区下等人，竟然也会说出感慨人生的大话。”
“你的存在不过只是为了满足我们的需要而诞生，再由此直接去死亡罢了！”
男子愤然开口，他由原本的斯文面表开始变得有些狼狈，仿若一只浸水的猎狗一般。
刚刚还是衣冠整洁的领带，就在被他因为怒气而用力拉扯后，连同他的发型都因为那等不爽而凌散。
如若他真的只是认同他的理念是对的，应当就完全不会因为我的话语而恼火吧？
所以他现在会生气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
那就是身为下等人的忤逆，让他没有可控的力量对我施加限制与监管。
“哦？你这么说真的好吗？”
“但想必……你也是通过自己的打拼才能换来今日的成就吧？否则就不会拥有理想与抱负无法施展的不堪信念。”
“那么对于明明曾经也是遭遇过现实打击的你，在经历了这样一段常人所厌恶的生活后，你又为何会主动选择让自己成为施压者呢？”
“呵。虽说结果并不难猜测，那仅仅只是因为自私的利益罢了，在得到了可以操控他人的可怕力量后，你是不是很难不去选择使用这种力量？”
“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你的心路历程是什么？”
我淡淡开口，甚至连他接下来要对我诉诸的辩驳都已经猜测。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这也已经间接证明了欲望终究会有一天大于善心。
所谓的心无杂念，不过是在排斥外在干扰的前提下，通过自我的约束限制得到心灵的澄澈。
而当自己一旦承认了杂念的诞生时，自己就已经被杂念所影响了。
随着我的话音传入男子的耳朵，他却也半感颤动的对我开口说道。
好似我刚刚的话语，直击他的心灵。
“哈？你在说什么？”
“我们素不相识，你又对我了解什么？！”
“说起来……你这种毛头小子也不过才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到头来，为什么我要和你谈论这些啊？嘁，真是无聊。”
“但想必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男子说完便想要有所逃避，强硬的身影在转过身后直接硬生生的离开。
他面孔上的汗珠连同他刚刚扯散的领带一并滑落，汗渍浸湿了沾染灰尘的丝绸。
同时他的西服也不再变得清新耀眼了……黑色的西装在游乐园灯火的明亮下，以男子面庞轮廓的阴影打出一道灰沉沉的暗霾。
让人难以理解最开始先挑起战火的他，此刻却选择了迷濛的逃避。
“啊。好痛！”
轻灵却又尖利的声调在人群聚拢的末端响起。
只闻在男子刚巧转身离开的同时，一名黑发蓝瞳可爱女生的喊叫声，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此时同为人群中的一员，自始至终都在注目着男子的一举一动的我……
也便顺延觅着那声源的方向望去，由此让我见到了最为戏剧化的一幕。
——“那是……”
心中的话语连接现实的一切不安，以最大化的不确定性将我之前认知的一切正确侵染。
纵使我在当初对福原惠有所询问，可直到那名为千珑灵月和星野雪的天才真正到来时。
我才明白……自己对于他们的认识，仅仅只是体现在我们曾在一个学校，一个社团里见过面。
仅此而已罢了……
除此之外，我完全不够了解她们，所以我才会如此担心她们会做出与我想象的幸福剧本，截然不同的举止。
啪嗒。
随着一声肉体的跌落，某人被瞬间弹开的景象让我与在场众人突然心头一紧。
不过与我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是……
此时被摔倒在低下的，并非是千珑灵月，而是刚刚急急忙忙只想抓紧离开的男子。
在数十人一并凝结的剧烈目光下，遥望二人边角，呆呆站在原地上丝毫不敢行动的星野雪眼神似乎坏掉了。
她暗沉的目光在后方灯光的映衬下露出了死寂，并且她的嘴中自打被众人的目光凝望后，就一直在小声作响些什么……
“好可怕……好可怕……”
星野雪接连的呼喊声音像是啜泣一般，而千珑灵月此时也有些惊恐未定的张开了双眼。
模糊的光晕在她后方垂直流淌的水池下，以泪花和倒影浮现在男子的身上。
只见她面前的男子是一个第一印象有些邋遢的大叔。
“对不起，大叔……我没注意到。”
“不过，你在做什么？”
千珑灵月捂着刚刚被撞得有些疼痛的肩膀。
她不仅没有对男子转身时的莽撞指责，同时还强忍着心中的坚强伸出另一只手，一边弯腰一边对着男子进行搀扶。
但没曾想，随着千珑灵月温柔的言语过后，她的这番好心却完全没有让男子留情……
“滚开！居然又是一个让人感到厌烦的高中生。”
男子愤愤感慨，似乎嗔怒的内心早已失去了所有的伪装与理智。
他开口的野性便直接曝露在空气中，将最为黑暗的真切情感从身体内散发开来。
不过想来他也是因为我而生气吧？
让我心有羞愧的不知他竟也会间接迁怒在千珑灵月身上。
“哈？”
“又一个高中生是什么意……”
话音未落，我闪电般的目光便忽然传去……
目光穿越在人海中的我们，便在这样极具戏剧性的场合下又再次相遇了。
这让我们彼此间对视的双眼愈发凝目，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说出。
我们便在空寂的氛围中，以二人为中心，将四周所有的人群和设施统统消抹，只有两束灯光在我们身上打亮。
舞台上相隔的，唯有光与光之间的距离。
——“那……果真是千珑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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