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该不会……”
我在心中哽咽,自己难以置信即将要说出口的答案,毕竟这等消息在我漫长的悲惨人生里都是最为让我讨厌的。
我是无比厌恶她的行为!
可……虽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因为过于期望而不敢触及,谁让心中的答案是一个令我感到肉麻的悲惨。
因为他们往往是神圣的……
而相对于被援助的自己,就再一次将我的无能彰显为废人。
——“呵,原来她是在故意帮助我嘛……”
——“为了让我的信条不会被自己的言论打破,而特地提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代价。”
我咬了咬牙,不断从内心深处积压的话语凌乱嘈杂。
也不知为何,我竟逐渐开始对她的善良感到恐惧。
当隐匿在无形中的温柔被揭露伤疤的那刻,当崎岖不平的皮肤在无法愈合的丑陋下继而曝露在空气时……
泪水浸泡的皮肤带有盐的凝固,这些均在以强者作为目标的坚韧神经,被已经知晓的弱者二字落下现实的苦痛。
我于心中苦笑,回味之前最令我抵制的弱小。
也许愚蠢,也是一种令人向往的幸福吧……
“你……”
我抬起嘴唇,轻言,但又欲言又止些什么。
积压在内心之中的感激明明只是落幕区区谢谢二字,但不知为何我却根本说不出来。
这难道还是因为她天才的身份吗?
可即使是这样,我也应该能在分辨对错是非的基础上,去违心的诉说这个无聊谎言才对……
呐,究竟是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浑浊的气息在内心的纠结下却又再次吞咽而下。
以至于自己在长时间的等待过后,只是用稍显冷酷的态度对她微微挥手。
自己随即装作微笑,开始为今日的卫生而忙碌起来……
……分割线……
“呼唔,呼唔,呼唔……”
零散在街道上的人流中,只见不远处一名少年露出惊慌的姿态不断奔跑。
那任性的蛮横态度简直如同野狗般冲撞,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毫不顾及他人。
“对不起,抱歉各位!”
“我……呼呼……我有急事,麻烦借过一下!”
我大声喊着,刺耳的声音却将即将暗沉的夕阳弄得再次燥热。
明明一天里的时辰里,最为平静、最为温和、最为让我喜欢的,就是太阳残喘于即将消失的那刻。
即便它也让我最为恐惧。
——“糟糕,糟糕!快迟到了!”
——“马上就……”
我尴尬的笑着,自己的行为无疑是再次打破藉由誓言立下的原则,我其实很清楚这点……
即使饮醉于生活的糜烂,唯独这刻在骨子里的信念让我完全不敢否认。
僵硬的肌肉带着酸麻的痛感怒斥神经的懒惰,今日的失败以弱小无能的代价,让这份约定的销毁可以显得理所应当。
回顾起上午经历的种种时刻,在烟尘里不断穿梭的劳累,我已不知与千珑灵月共同打扫了有多久时间……
可唯独那份与千草薰之间的约定,在我的内心中,平淡的简直无关紧要……
因为那无关于自己的利益,我与她自始至终也本就并不熟识。
所以这也从而让我不知……自己究竟还有多少耐心陪她演绎装作朋友的谎言。
我咬着牙,心中明明是这般阴暗……可身体却不知为何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这让我自相矛盾的内心简直有够好笑。
低沉中,我只得以将这种苦痛隐匿在心里,在面表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悠然自得。
大概是以往残留的善念,正阻止我将自己的不堪、难看,一并展露给那个刚刚走出阴霾的女生……
谁让她是那样可悲可叹。
我这般想着,狼狈的身形便被一个从来不懂得打扮的自己弄得稍显整洁,大口呼气的嘴巴也在奋力的奔跑途中逐渐转为鼻息。
乃至一直以来,心里积存的压力,也在长时间的奔跑下忽然无踪……
【与此同时,就在少年竭力奔跑的街道彼岸。】
【只见一个手里举杯咖啡的少女,正在用诡异的笑容玩味看着他。】
……分割线……
悬挂于山头的红日,为即将暗沉的大地铺上一层艳丽的鎏金。
停滞穿梭的人海,为整片赤红的天空,交映出不协调的纷扰乐曲。
此时正值夜幕降临的前兆。
我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来到樱梦游乐园大门前。
而不出意外的,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守住约定……
“迟到了……”
“看样子她——果然已经离开了吗……”
我看着周围的景色轻叹一句无奈,口中落下的信念顿时转为万念俱灰,这既是我最后一次以幻想作为援助的哀嚎。
谁曾想,幸运女神依旧没有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眷顾我。
她对我仍是对待不得宠的玩物一样——那般残忍!
我笑着,苦涩中带有泣鸣的腔声震动,这是源自我十七年的自我坚强。
我真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被幸运眷顾过,因为我不想将零星的施舍当做她的母爱。
所以……即便我成长为坏孩子,用咬牙切齿的目光盯着所有幸运者,去撕裂他们一切幸福的生活。
也根本没关系吧?!
我笑了笑,自己自当也明白这是后悔没有拼命努力奔跑的怨言。
但……即使是这般。
我又怎能知道这种来自未来的失落降临自己头上时,那种被抛弃和不被信任的感觉会是这样残酷……
难道就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迟到十五分钟,我就要接受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吗?
难道这世界不是因为自己的不幸,而故意加快了十五分钟吗?
哈哈,是啊,自己没有办法证明……但同时又无法否认这件事情的存在……
所以即便错的人是我……也应当由这个世界买单……
我笑看血红的天空,它的暗沉如同我的泪水化开一朵朵白云,最终被血色洗涤。
我由此不禁开始感慨:
——“啊,幸运女神……”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会受你眷顾?”
——“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很轻松就能做成美好的结果?”
——“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天赋异禀?”
——“为什么有些人根本什么都不做,就能被他人轻易评判的如此优秀?”
一口浊气呼出,我在内心接连盘问自知根本没有结果的问题,我无疑最能明白这点。
可是……这种能增添未知的神秘,却能够为我轻易点燃起希望。我只需如此……
我抬头,夜色中接至点亮的灯火辉映出晚霞暗沉的五彩流光,这为孤寂之人又多了一份悲凉之地。
同时又是一份属于孤寂者的归属。
——“呵,其实这连我自己都根本不知道为何我会这样气恼。”
——“明明提前只是知道了一个既定的结果,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无法弥补的谎言,但我却如此消极。”
——“大概这就是一个蠢货的装腔作势吧?”
——“但唯独有一点我能确定的是——我总觉得好累……”
——“一直以来用谎言来弥补自己的弱小,真的好累……”
繁星显现,仰头便又是那令人讨厌的红月。
而我脸颊的明媚光影也在也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由黄昏和黑夜的交替,为我渐渐盖上一层虚无的黑帘。
“嘛!冷静下来思考后也是啦……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这种幸运。”
“所以干脆就这样在生来不公的浑话中自我催眠吧!去让我由衷感激上天给了我一张不让人倒胃口的脸。”
“反正闹到最后,我除了抱怨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享受着与我无关的恩泽当做既得利益者。”
“何况这对我这种骗子而言,也是一个应得的惩罚。”
我说着,内心中却又紧接着潜读下一段的台词……
——“我可从来没有把与千草薰之间的约定记在心上。”
——“她不过只是我借朋友之名,以感恩之心的锁链作为束缚——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我独自一人站在游乐园大门前,神情有些可怕的看着周围成群结队的旅人,他们均用看待异类的眼光嘲笑我。
因为唯有我在这样的温馨的场景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我最为熟知的眼神……
是瞧不起、将我当做下等人的眼神,犹如我在学校时的下等生……
明明这群家伙就仅仅只是因为他们选择结伴而行,以天赋作为实力的炫耀而已。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如此,我就会被这个残酷的世界直接否定了存在吗?!
欺者!凭什么?
游乐园大门前唯有我的脸色没有一丝喜悦。
而对我抱有偏见的人……情侣、父子、朋友……也越来越多。
他们均以已经认定的标签将我直接确定他们心中的角色……让我没有理由、更没有直接地证据,对他们进行解释。
——“啊,对了对了。”
——“是啊……我究竟还在抱有什么幻想呢?毕竟他们可本就是一个互相袒护、互相取暖的群体啊。”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不意识到自己十分弱小,所以就用自傲的方式抨击他人,以此证明自己的幸福和强大。”
——“明明与我只是相同种族的人类,明明只是在人类制定的规则里赋有权利,就自以为能在虎口和熊掌下逃离。”
——“唔,真是好笑!”
低压的怒吼在眼珠周旁翻涌泪痕,十七年间的积压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突然再次爆发……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你们的洋溢的欢声笑语真的是吵死了!”
“究竟为什么你们这群虚伪的家伙都能得到幸福啊?”
“为什么你们能笑的如此开心?”
“而只有我会背负着凄惨的人生过着无奈的生活?!”
……
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不论怎样寻求希望,不断树立起一个又一个新的目标,可周围的那群寻欢作乐的家伙,始终没有一个能真正理解我的人……
我好弱小,真的好弱小!
我想和具有先进思想的人一并进步,可依照我所具有的圈子和能力,我根本不配介入属于天才的领域!
呐,我究竟该如何去做呢?
如同废话的努力和坚持我当然知道!
可一个人的努力纵使再呕心沥血,如若没有他人的帮助,一定会不断攀爬错路,用肉体横冲茂密的荆棘。
我好焦虑,好烦躁,好压抑,好恐惧!
两年的时间里努力却没有显著的成果,只是看着一群没有理想和抱负的恶棍掠夺我一切具有信仰的资源。
我才不要随波逐流!只为了区区附和装作废狗,俯下身摇尾可怜赢得成就。
我一定要站起身!握紧双拳装作内心无比地坚强,口腔里粘粘丝状的口水咬碎牙齿,用血丝通红的眼睛强忍着哭不出来的泪,让你这个偏心地神明必须给我应得的努力——我应得的成果!
我要坚持下去。
直到善良,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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