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文，这可是作为学生能够遭遇的痛苦事情中排名第二的。”
江姜浆竖起自己的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又放回到自己面前，盯了好一会，最后再竖起了她的大拇指。
这或许是表示“排名第二”的意思。
“顺带一提，排名第一痛苦的事情就是‘作为学生’这件事情本身啦～”
说完，江姜浆大概是对自己说出的漂亮话很满意，自满的态度又更上了一层楼，“哼哼哼”的鼻息声音没个停。
虽然这句话确实还挺漂亮的就是了。
“再顺带一提，写作文这件事情的痛苦程度大概与‘看着蛋挞摆在展示柜里却不能吃’相当。”
真是有写实感的比喻，有写实感过头了，甚至能够从中读出某种隐藏含义。
他看着面前的江姜浆，看着江姜浆扑腾扑腾眨动的双眼，这双眼眸中似乎又有某种光芒在闪烁。
“这样吧，高中一年级的长辈，一个蛋挞换一百字，你看这个交易怎么样？”
江姜浆竖起左手大拇指，再竖起右手的大拇指，一起放在桌子上。
这或许是在表示这笔交易是等价交换，足够公平。
为什么这家伙还表现出一副自己吃亏的豁达大度的姿态？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啊，你这家伙。”
“唔、唔，那，两个蛋挞换一百字，高中一年级的长辈你看怎么样？”
“那我不是更吃亏了吗？不要把我当蠢货。”
“哦哦哦，原来如此。”
江姜浆点头，恍然大悟一般，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原来真的不是蠢货呀～”。
“你这家伙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变态萝莉控？”
江姜浆把手指抵在自己的下唇边上，歪着脑袋，用稍稍带有些疑问的语气说着。
“就算你用疑问的语气说出来，这还是很失礼。”
“死变态萝莉控！！！”
江姜浆将语气切换成了斩钉截铁的肯定句。态度之坚定的程度，大概是需要在句尾加上三个感叹号的样子。
不对，在之前是不是已经有过类似的对话了？
“哇啊，高中一年级的长辈生气了～”
“没有。”
“哦哦，没生气那就好，那就麻烦高中一年级的长辈帮我完成作文了哦～”
江姜浆用非常自然的语气和表情把作文纸推向他的位置，还十分贴心地在作文纸旁边摆了一支圆珠笔。
“‘了哦’你个头，不要用这么自然的语气把自己的任务推给我。”
“那就没办法了呢～真是伤脑筋。”
江姜浆一脸很苦恼的样子，将作文纸拉扯回自己的面前，拎起圆珠笔。
哐哐哐哐哐哐哐······
她开始啃起圆珠笔的笔头。
哐哐哐哐哐哐哐······
这家伙是啮齿类动物吗？
一般人类的啃笔头行为会发出这么巨大的声响吗？搞不好都会让别人以为这里是什么拆迁队的施工现场了。
“所以呢？作文的题目是什么？”
为了制止江浆姜的扰民行为，他开口打断了江浆姜的动作。
想来初中一年级的作文题目应该不会太难，他或许还能够指导一下。
或许。
“咦～题目是什么来着？”
施工队的现场停止了运作，江姜浆咬住笔头停滞不动，塑料的笔壳在强大的咬合力下发出隐约的“咔咔”声响。
“咦～好奇怪哦，我居然不知道作文题目是什么。”
江浆姜就这么咬着笔头，流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是你这个家伙比较奇怪。”
照目前的情况看，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女恐怕一开始就是怀抱着磨洋工的心态来这里的，压根就没有打算认真完成作业。
江水糼，你可以好好地表达谢意哦，感谢这帮你督促妹妹成长的恩情。
“我找～”
江姜浆放弃了思考。她低下头去，在自己带来的包里翻找着。过了或许有小一分钟的时间，江姜浆终于重新把头从桌子底下拿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试卷，卷面上布满了褶皱和涂黑的墨迹，让人根本无法从其中看出作为纸张的质感。
“给你。”
视线压根没有扫过试卷，江姜浆径直把试卷递给了他。
在杂乱无章地遍布着皱纹和墨迹的试卷上，印刷体的字迹反而比较好辨认。
上边是一首某国外著名诗人的诗作，由于该诗人太过著名，所以他对其作品压根没有半分兴趣。作文的题目则是从诗作中提取出来的一个词“馈赠”。
馈赠什么？
什么馈赠？
对其中一方而言是馈赠，难道对双方而言都是馈赠吗？这难道不是一种推己及人的狭隘态度吗？
就算对双方而言都是馈赠，那么这对于在不同文化环境成长起来的全体人类而言，这都是同样的馈赠吗？
······
不不不······
“初中一年级的作文题目有那么复杂么？”
他不自觉地念叨着。
“初中一年级？”
听到他的话，江姜浆略带着疑惑地说着。
“高中一年级的长辈，你误会了。我不是初中一年级哦～”
“咦······”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的话，江姜浆似乎也确实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年龄，完全只是自己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江姜浆的年龄而已。
“我是初中三年级的学生哦。”
江姜浆如是说着，不留余地地纠正他的认知偏差。
“初中、初中三、年、年级······”
他感觉自己的话语断断续续，大概自己的脸皮正在以十分剧烈的频率抽搐着。
“精确一点的话，因为我是晚了一年上学，所以现在的年纪应该是高中一年级的年纪······”
铛啷一声，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心脏，碎裂成了残渣、碎块和屑末，像一块被子弹击溃的钢化玻璃。
“高、高、高中、高中一年、一年级······”
江姜浆的年纪跟他同龄吗？
开什么玩笑？
这不是包装欺诈吗？
这种行为是不是可以去拨打12315投诉了？
可坐在他前面的江姜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内心波动，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脑袋向左边歪歪，又向右边歪歪，然后向上抬起，又向下摁了摁，扎在脑袋侧边的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地在一蹦一跳着。
这是在做保健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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