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雅小姐,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去,但我现在这个状态去了也只能是给你们拖后腿。所以,我想请求您,帮我照应好德拉克小姐。”
帝雅将罗娅的担忧看在眼里,先点头答应她的要求,再将心中猜测问了出来。
“罗娅,德拉克的那股力量,难道是有代价的吗?”
“...正如您所说。”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帝雅在心中叹道。
罗娅接着解释:“德拉克小姐也已经说了,她的体内存在着高等龙族的力量。人类之躯无法承受直接使用这股力量,必须要先转化为龙族之躯。小姐的人类之躯和圣物会为转化提供质量,她和圣物所拥有的魔力则提供能量,转化的程度越高能动用的龙之力量也就越强,圣物可以帮助她激活形态的转化和补充他的魔力,但问题在于转化结束之后。”
“转化结束后会发生什么?”
“人之躯转化成龙之躯时,龙之力量可以保护她,但从龙之躯转化回人之躯时,这份保护就会因为能动用的龙之力量变小而减弱。同时以小姐的身躯为素材转化成的部分龙族特征无法变回人体,会从身体上脱落,这会对她的身体产生极大的伤害,如果【龙化】的程度太高甚至可能会害死她。
那件圣物中蕴含的力量能帮助她将身体再生,前提是圣物的力量没有被耗尽。所以我请求您照应德拉克小姐,让她不要鲁莽行事豁出全部力量,她已经消耗很多了,千万要让她保留一些用来恢复的力量。”
“转化回人之躯时会受伤的话,不能停留在龙族的形态等待力量恢复吗?”
“不行的,这种半龙半人的状态需要力量维持,就像是一个两边各代表人类和龙族的天平,需要用手扶住以维持平衡,一旦将手拿走就会滑到砝码更重的那一侧,而现在的德拉克小姐没法做到更偏向于龙族。在保证能自如行动的情况下,她最高的【龙化】程度也只有40%,50%她只尝试过一次,结果差点没活过来,如果她要使用到那种程度,请您一定要阻止她。”
“我明白了,罗娅,我一定会做到的。”
“万分感谢,帝雅小姐。”
帝雅看了一眼和普莱西斯他们对话的德拉克,虽然看上去神色无常,不过听完罗娅的话,帝雅能感觉到他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虚弱。
“那孩子真是...总爱逞强,是不是?”
“是啊...小姐一贯如此。我很少担心外界的事物会伤害到她,我只担心她会伤到自己。”
“别担心太多了,罗娅,你也还有任务要做。德拉克就交给我吧,我会把她完好地带回到你面前的。”
“我相信您。”
帝雅朝罗娅笑了笑,将手中德拉克还给她的外套穿回身上,转身走向德拉克他们的方向。
帝雅、德拉克、普莱西斯以及兰塔四人快速整理了一下装备,用魔药恢复了一点魔力,随后朝着悬崖边缘出发。
切拉尔、罗娅和乌尔萨,还有马鲁斯的侄子和侄孙女,他们则准备带着那些孩子回到地面上。马鲁斯的侄子以前去过上面的其它部族,可以带路,乌尔萨会帮忙翻译和沟通。由于顶部被替换成了人造太阳,原本那复杂难走的入口消失不见了,想必能很快到达地面上。
逃出这里后,他们还需要寻求救援,并通知公会及时应对贝斯提亚遗迹因为失去人造太阳而可能导致的魔兽的暴动。
临出发前,马鲁斯的侄孙女回过头,最后一次将生活了许久的家乡映入眼中。
她以不急不缓的节奏点了点头。
帝雅这边,四人已经来到了悬崖边缘。
“好了,那个...普莱西斯大人,劳烦您抓住我的...我的尾巴好了,兰塔阁下就请抓牢我的肩膀,小心不要被我背后的龙棘扎到了。”
“德拉克,你就不能变得更像龙一点吗?我是说像龙那么大。”
“普莱西斯,别这样。”帝雅刚从罗娅那接到了请求,自然不能让普莱西斯怂恿德拉克。
“我就是说说嘛。”
“抱歉,普莱西斯大人,我确实可以让身躯变大,不过那样的话我的魔力就坚持不了太久了。”
“好吧好吧,我就抓着你尾巴好了。”
普莱西斯说着,将德拉克的尾巴抓在了手里。
“咿!”德拉克突然浑身颤抖着惊叫了一声。
“啊...抱歉,这么随便去抓女孩子的尾巴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普莱西斯把这话说出来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不是的,只是...我平时没有那个尾巴,所以长出尾巴后有点那个啥...敏感。”德拉克有些尴尬地解释着。
不过他更尴尬普莱西斯说他是女孩子这一点。
普莱西斯一听德拉克说尾巴是敏感部位,也感到不好意思地放下了德拉克的尾巴。
“那还...真是失礼了,我跟兰塔换换位置吧?”
“不用的,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不不,这不太合适吧...”
平时再怎么五大三粗,普莱西斯心中也是有绅士风度存在的,做不出“触碰少女的敏感部位”这种事。
“普莱西斯,别墨迹了行吗。”已经走到德拉克背后的兰塔皱着眉头说道,声量虽低,却饱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怨气。“你也不看看你的块头,德拉克的背后能放下你吗?”
“唔...又拿我的块头说事,嫉妒我块头大是吧?”
普莱西斯小声咕哝着,但又不敢忤逆像个炸弹一样的兰塔,只能老老实实地抓起德拉克的尾巴。
“我呢?”
“呃...帝雅姐姐,不好意思,我就只能抱着你了。”德拉克有点害羞地挠着脸说道。
“知道了。”帝雅倒是一点没扭捏,径直走入了德拉克的怀中,和兰塔一前一后地抓住了德拉克的肩膀。
被两位身材高挑的姐姐前后包围,德拉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尤其是背后那位,她散发出的杀气,让德拉克脊背发凉,半点多余的小心思都没有了。
“出发吧。”
德拉克咽了口口水,伸手揽紧了帝雅的纤腰。
“抓紧了诸位。”
德拉克猛一振翅,带着另外三人从悬崖上跳下。
德拉克的飞行能力超出了普莱西斯和兰塔的想象,不由得加大了力气抓紧德拉克。
由于人造太阳的照明,整个里·特拉吉克的结构变得一目了然,和贝斯提亚遗迹一样是个向地下纵深的深洞,不同之处在于贝斯提亚遗迹是螺旋结构,而里·特拉吉克,众人本以为它是一个圆柱结构,像一座圆塔的内部一样,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倒立的不规则细长圆锥结构,顶部宽,底部略小。
越向下空间收缩的越厉害,人工挖掘的痕迹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天然形成的溶洞地形,想必是开拓空间的难度越来越高,特拉吉克人的先祖不得不收缩范围直到完全停止。
没法直接看到底部,中间有很多停止了挖掘而形成的岩石平台和歪扭崎岖的粗壮岩柱遮挡视野。岩柱和平台上有很多沾有黑色不明物质的洞穴,可能是天落帮的巢穴。
德拉克扇动翅膀绕过一根岩柱,在他怀里的帝雅单手搂住他的脖子,转过身看向周围,发现附近岩柱的颜色有些不自然地泛红。
又经过一根稍矮的岩柱,帝雅看到其顶端有一名刚才跳落悬崖的特拉吉克人的尸体,尸体的血液顺着岩柱流淌下去,她这才明白岩柱到底为何会泛红了。
这千年间,到底有多少人的血在那上面流淌,以至于连岩石都被染红?
众多跳崖的特拉吉克人形成的“人之雨”逐渐减弱,因为大部分特拉吉克人已经葬身于这底部,剩下的特拉吉克人不多了,但还是能看到有少数人在不断下坠,甚至从向下飞行的德拉克身旁经过。
抓着德拉克尾巴的普莱西斯看着那些无知无觉地坠落的特拉吉克人,一时感到了迷茫。
他很想让德拉克去拐几个弯,将那些人救下来,可德拉克没有那么多魔力供他们将人送去安全的地方,也没法确保他们不会继续往下跳,尽快将乌伯拉解决掉才能停下这种局面,不过到时候这些人可能就已经死光了。
普莱西斯又想起了马鲁斯对他说过的话,咬着牙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他绝不愿意承认马鲁斯是对的,但又无法证明自己不是错的。
这其实不是普莱西斯第一次遇到这种两难局面,他总认为,是因为个人的力量不足才会导致他无力改变局面,哪怕再怎么锻炼自身,也仍是存在力有不及之时。于是普莱西斯决定运用人群的力量,选择从冒险者的工作中退下,投身于冒险者公会和议阁的工作当中,最终成为了冒险者公会的总公会长。
结果,他面临的两难局面,反而更多了。
普莱西斯已经快要五十岁了,他早该过了迷茫的年纪,只是性格桀骜的他,不愿意遵循他人给出的答案。
他想要得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德拉克的速度很快,又绕过数根岩柱,众人终于能看到里·特拉吉克的底部。
“那是地下湖吗?”德拉克看着下方反射出的波光问道。
“不...那是...”普莱西斯看着那片“湖”的颜色,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说不出话了。
“血,很多的血。”帝雅替普莱西斯将话说完。
那竟是一片由众多特拉吉克人的血液在这底部汇流而成的猩红血湖。
德拉克定了定心神,小幅度地扇动翅膀减速,带着众人缓缓降了下去。
帝雅使用【凝冰】在血湖之上结出一块冰面供众人降落。
众人立足于猩红的冰面之上,看到前方的岩壁如同靴子中容纳脚面的空间一般兀然拐进去一处深邃幽暗的溶洞,即使是人造太阳的光线也照不进去。
普莱西斯拿出马鲁斯给他的定位显示器看了看。
“乌伯拉就在那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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