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每一个经历过高中留宿生活的同学都知道，不，或者走读生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下了晚上最后一节课之后，总会有几个学生会留在教室。
我和程辛便是其中之一。
那一天跟平时一样，我们在下了晚自习照例在教室里学习，大概过了两分钟吧，程辛就走过来说今晚不用等他，让我早走就好。
“好。”我答应了，不疑有他，因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虽然我们平时都会在下课后学习然后一起回宿舍，但说不准哪天哪个人临时有事，他这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得去做，随即我继续伏案做题。
可能是因为题太难的缘故，我一直没有做出来，索性心一横，就一直想这这个题的解题思路，不管不顾了。
因为太过于投入，当教室的灯熄灭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想题想到这么晚了啊。”我自言自语道，收拾了收拾桌面，环顾了四周，“就剩我一个人了。”
因为我有着肌肉记忆，虽然看不太清，但很快就走到了教室里灯的开关那里，想把灯关上，以防明天人还没来灯却一直开着。
这是为学校省钱。
然而我刚走到那里，却听见空荡荡的教室传来了写字的沙沙声？
我的身体骤然绷紧，随之都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
我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去，但因为太过于黑暗，我什么也没有看清。
写字的沙沙声仍然存在。
虽然我口口声声不信鬼，自称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说实话，我怂了，以至于从开关到教室门口这一段路是我的腿打着颤走过去的。
这短短的七八秒钟像是比一年还长。
到了教室门口，我赶忙想把门锁上直接跑回宿舍，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了。
“楚歌。”低沉的声音从教室里传来。
“卧槽！！”我吓得把锁直接给扔了出去，身子直接往后蹦了好几步，直到背部靠到了走廊边的围栏上。
我大口地喘着气，手指不停地颤抖着，脑子因为恐惧一时间竟无法思考，如果我面前有一面镜子，我应该也能看到我那因为惊恐而缩到极致的眼瞳。
当然，如果我面前有一面镜子，我会毫不犹豫地一拳头过去。
刚才是谁的声音？我ctm的，我***··我不断地在心中暗骂，大半夜的，这不是成心吓唬人么。
“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么？”屋子里又有声音传来，那声音低沉又飘忽不定，我自认为如果平时有人在屋子里这么说话，我在外面是绝对听不见的。
“程辛么？”我觉得这个声音像是我的舍友程辛，他没走么，为什么还在这里，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他？
一个个疑问在我内心冒出。
还没等我有所行动，屋子里又传来了声音，“那么说，你也没有见识过神迹了？”
？？？
你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傻X么？
我当时很想这么说，但是我还没有缓过神来，以至于腿还是软的，嘴巴长大了些，也没法吐出几个字来。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如果你能看的到，你将会领略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事物，那是造物主才能拥有的神迹，那是如此的瑰丽！”
“神！神！！神！！！”
声音由远及近，我还没缓过神来，他便从教室里飞奔而出。
他的表情有些癫狂，彷佛看到了这个世界最华丽的一幕，眼睛中出现了无数的光彩。
他越过了我，直直的撞向了围栏，不带一丝停留，以至于身体在围栏上转了半圈，脸直直地冲向了楼底。
一连串的事件打的我措手不及，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从刚才张开的嘴巴到现在也没法闭上，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丝毫不顾及现在的我已是多么脆弱。
我呆呆的向下看了看，在路灯能照到的余角，能略微看见程辛，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彻底没了声响。楼下已经是彻底爆炸了，那些经过此地的学生跟我一样，亲眼看到了他的坠楼。
我的双腿彻底没有了力气，靠着围栏，瘫坐了下来。不管楼下的吵闹，也无心强打起精神去下面看一看好友的状况如何，我感到一阵阵恐惧，那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从看到他那一刻起，再到跳楼的一瞬间，这中间的过程令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呆呆地坐着，目光涣散无神。
不知过了多久，我稍微能提起一部分力气，便站了起来，往宿舍走去。
我浑浑噩噩地走着，只想回宿舍赶紧钻被窝里藏着，感觉这个世界都有恶意，处处隐藏着危险。
“楚歌！”
我麻木地斜了斜头，看到了艾黎。
“喏，刚买了一些零食，回去一起吃。”他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向我晃了晃方便袋里地零食，“嘿，都很好吃咧。”
我僵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太累了，不知道是心累还是身体上地累，原本该跟他说的事也不知如何开口。
是说程辛死了？还是说生死不明？但看那样子肯定是已经不在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朝夕相处的同学死在了自己眼前，我的内心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你咋了？”艾黎一边跟我并排走，一边将手上的塑料袋转个不停，“感觉心不在焉的。”
“回宿舍再说吧。”我低声说道，语调有些撕裂的感觉，似是央求。
艾黎一愣，塑料袋也被他捧在了手上，略微感到有些不安，他不明白我这沉重语气是为何而来。
“好。”
我们谁也没有继续说话，穿过周围肆意挥洒青春的同学，惨淡的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细缝，在地上画出了斑驳的阴影，秋季的风也已是微凉，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似是除了那些因为下课而兴高采烈的同学们，竟没有可以称得上是热情的东西。
从一楼到三楼的距离，就好像泰山底到泰山顶那么高远。
我推开了宿舍的门，周扬他们正在闲扯，周晗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这里。
“啊哈，楚哥回来了，来来来，徐风刚给我说了一个贼勾巴好笑的事，你来听听。”周洋笑嘻嘻冲我摆手，脸上因为发笑而涨得通红。
可是他很快就看出不对劲了，我的脸明显很阴郁，整个人都散发着无生气的气息，艾黎也在旁边不知所措地提着零食袋。
“怎么了，楚歌，遇到什么事了么？”
周扬见状不免有些担心，因为我平时都是一个每天嘻嘻哈哈充满笑意的人，而且也很随和，不知今天为何会这样。
面对他的疑问，我实在是难以开口，就好像整个心不让你说话，心脏拖着你整个人往下沉，我也不知道从何讲起。
宿舍一时间竟然有些静下来了，只剩门外吵闹地声音，而且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就像是一道划线，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楚歌，你们宿舍的都到了么？”突然，门被推开，李健急冲冲地进来了，他是我们的班长，
平时对我们都颇有照顾，遇到不会的题他也会耐心解答。
我看着他，眼神不自觉地往下移。
周扬见我不说话，便说道:“还没有，班长，周晗和程辛还没回来，怎么了？”
“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们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人跳楼了，而且位置正好是咱们班级底下，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咱们班的，不然我放心不下。”
“啊？”周扬懵了。
李健语速很快，甚至有了迫不及待地感觉，“等周晗和程辛回来了务必到我宿舍跟我说一声。”
他现在非常担心，因为现在距离下课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哦哦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周杨连忙说道。
“好，那就拜托你们了，我还得去其他宿舍问一下。”
当李健刚想出去的时候，我终于开了口，叫住了他。
“班长。”
“嗯？”李健回过头了，不明所以，他跟我的关系也不错，他看到我的状态有心问但是时间也来不及了。
“不用去了，”我终于抬起了头，像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那个跳楼的人是程辛。”
“你说什么？！”
李健听了之后，接着就把门给关上了，回过头来，眉头紧皱。艾黎的手一滑，装着零食的袋子掉在了地上，刚买的零食洒了一地，周扬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徐风顿时眼睛瞪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程辛和我不光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学习的同学，他还是我的舍友，我的朋友，我的兄弟，虽然高中很苦，但我们还是一起度过了两年的快乐时光，我们一个宿舍相互扶持，才有了现在。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面前坠楼，我却没有抓住他，我也没有能力去救他，亲眼看到一个生命以如此惨烈的形式消逝，而这个人还是我的舍友。
无尽的懊悔和痛苦缠绕着我。
“我亲眼看到他在我面前跳了下去，我却什么也没有做。”我断断续续说出话来，我的哭泣声久久回荡在寂静的宿舍里。
李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楚歌，先别哭，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强打精神，止住了哭声，这才把我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们。
“还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
众人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如此说道，毕竟大家都是无神论者，而我经历的的事情如此诡异，已经超脱他们的认知了。
“可这就是我亲眼所见。”我鼻子又是忍不住一酸，想起他那时的模样，不免再次悲伤。“或许这和之前那个坠楼的女生一样，有鬼操控着他的身体，让他跳楼。”
“可是这……”周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我这一副表情，不免闭上了嘴。
“好了，先别说了，既然是我们班的同学，楚歌，跟我去下面值班室跟老师说一下情况吧。”李健如此说着，看向了我，“你当时怎么没留在现场配合调查啊？”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喜欢看些侦探小说啊。”周扬瘪了瘪嘴。“再者说楚哥当时的心情你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楚歌，我们走吧，到时候也把周晗的情况说一下，毕竟他到现在也没回来。”他顿了顿，“但愿他只是去玩了。”
“嗯。”
我应了一声，随即跟他下了楼。
“别往心里去，楚歌，这不是你的错。”李健边走边说，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毕竟那个时候谁都会慌的，虽然程辛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得把我们能做的事情处理好。”
“我知道的，谢谢你，班长。”
我咧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见状也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带着我一起去了宿舍楼底。
可我们刚到楼底，就看见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跟宿管老大爷在谈论些什么，两男一女。
“高二23班的楚歌回宿舍了么？”
“高二23班…”宿管大爷边说便拿出了宿舍表，他当然记不住整栋楼人，这上面记录了每个班的宿舍人员信息。
“大爷不要找了，我就是楚歌。”
那几个警察转过头了，看向了我。
“你就是楚歌？”
“我是。”我点了点头，还没等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其中一个高个警察便说道。
“你是程辛坠楼案的一号嫌疑人，有故意杀人罪的重大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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