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是属于东华市A3取的一个小镇,这里是傍晚残阳最好的拍摄地点,在这里拍摄落日获奖的摄影师年年都有,以至于到最后大多数的摄影比赛开始默认拒绝收来自斜阳的一切落日摄影图片,这倒是通过旅游业带动斜阳这片区域的GDP。
傍晚的落日照向斜阳,给这片区域披上了金黄色的轻纱,斜阳区域内屋子都散发着着金色的光芒,从山坡上往下看去还是挺震撼的。
“其实也没有那么特别,也可能是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罢了。”我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有七年没有回去过的地方,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周边的一切已经熟记在心。
我站在残明山的顶端,等待着一会儿到来的重启,残明山山顶算是每一次重启时都会回到的地方,这个幻境像是一个放映机,放映着过去的故事,而我无法对其中发生的一切做出一丁点的改动,成为局外人的感觉有些微妙。
“四十二分钟,重启的时间在不断地加长。”周围的空气震动起来,像是隔着玻璃泼了一盆水上去,眼前的场景也在一点一点的模糊。
又是一阵避免不了的眩晕,大脑像是被锤子锤了一下,等眩晕感完全消失时,我又来到了斜阳面馆前,七年前的我和陶叔挥手告别,我看着自己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不需要跟着过去的我,幻境会将我自动带到下一个事件发生的场景,这是在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幻境重开时发现的事情。
眼前的场景再一次的模糊起来,还是一样的眩晕感,我闭上眼睛,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体验一次就可以了,坐过山车都没有比来一次转移地形难受。
“妈妈,我回来了!”
第十三次,我睁开眼,再一次细致地观察起眼前的场景,已经掉漆的蓝色围墙,红色的砖石在每一个角落都力争出彩,如果说再晚几年回来的话,我应该有机会看见纯红色的砖墙了,围墙不高,主要是为了防止福利院的小朋友翻出去,正对着的围墙正中心,生锈的弧形大门,往里看去,一个四层楼高的橙色粉刷的斜屋顶房子,房子大门的顶端挂着的木牌子上写着“斜阳福利院”五个大字,是用毛笔写的,十分大气,这可是我离开福利院时写的,我是最后一批离开福利院的孩子,在此之后,妈妈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许久。
我侧身缓缓地沿着铁门打开的缝隙进入福利院,院内,黑发的少女正抱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妇人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片,光阴这把无情的雕刻刀在妇人的额头上刻出了一道又一道皱纹,但这无法掩盖妇人脸上慈爱的神情,她是张琴,斜阳福利院三十年的院长,将我抚养长大成人,我的母亲。
我站在相拥的两人身后,屏住呼吸,眼睛一刻都不想从妈妈身上移开,即使自己这个时候上去抱住她,也不会对放映机内的二人造成丝毫的影响,但是我没有胆量上去拥抱她,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如果我去拥抱她的时候,她像泡沫一样破碎了该怎么办?就这样看着她就好了,即便知道这是一场悲剧。
“邵啊,多久没见妈妈了?来,我去厨房煮点东西给你吃。”妈妈脸上的皱纹无法掩盖住她的笑容。
“好久好久了,妈妈,我去给你打下手吧。”
“好,不要调皮捣蛋啊。”
母女两人往福利院厨房方向走去,我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进入了福利院内的地下室,小时候对我来说沉重的木板门现在已经可以轻松地拉开,斜向下的楼梯通往一片漆黑的地底,浓厚刺鼻的气味从地下传来,原先用来放置泡菜坛子的地下室,现在放置的是一罐罐用马尔福林保存的孩子们,“繁衍十字”绿色锈蚀,上长下短,左右长度不等的异教徒十字架,婴儿手掌大小,在我第一次和院长妈妈见面的时候已经挂在了她的脖子上,我当时早就应该反应过来妈妈的异常的,她是从来不信教的……
“繁衍十字”的特异性强度大于寻常的危险物,危险物代表的是世界的意志,与繁衍挂钩的这一类危险物一只都是处刑机关的重点对象,由于其难以发现和很难找到自己的容器,因此在很多时候往往是等到容器已经成型失控以后才进行“处刑”。
一步步往地下室走去,到达底端后,打开一旁的开光,刺目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地下室,地下室不大,大概20平米左右,曾经摆满了一坛又一坛的泡菜罐子,现在取代了泡菜罐子的是一罐罐透明玻璃容器,已经变成黄色甚至变绿的马尔福林水浸泡着一个又一个畸形的孩子们,最大不过3岁,最小可能只有5个月,这是当时处理现场的人员上交的情报,我的妈妈早就已经犯下了无法被人宽恕的罪行。
“现在应该快吃完饭了。”关上地下室的壁灯,我加快步伐,回到了福利院内,轻轻放下木板,饭厅传来的对话声让我的血压增高了几分。
“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你的女儿是处刑人哦!”少女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餐厅里传来。
“蠢货!哪一个处刑人像你这样天天往外讲的,就因为你不过脑子的发言,才让妈妈在慌乱中做出了最糟糕的选项。”
“处刑人可厉害了,感觉处刑机关里面的大家都和超人一样。”
“大伙都是超人,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到你这儿就拉了吗?”
“先吃饭吧,后面再说也可以。”
“嗯,好!”
夜幕降临,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漆黑寂静的福利院内,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年过半百的福利院院长张琴握着老旧的手电筒,慢慢地摸索到了地下室前,拉开木制门板,回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福利院,在确定自己的女儿没有过来以后,妇人呼了一口气,放下木板门,往地下室走去。
经过一排排浸泡着孩子的玻璃罐,张琴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安心,她一直都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可是由于身体的原因,一直不能如愿以偿,可是现在有了这个指引着自己的十字架,自己说不定真的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妇人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其中一个玻璃罐,罐内的孩子睁开了双眼,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虽然自己的女儿是处刑人,只要不被她发现就可以了,再过一会就可以了,再过一会就可以拥抱属于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亲生骨肉”。
“妈妈——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地下室啊,现在距离收泡菜还有一段时间吧,什么味道?”
半夜起床的少女睡意惺忪地揉着自己的双眼,嗅到空气中怪异的味道后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妈妈?”
狭隘的地下室内,少女警觉的声音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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