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啊蚊，是那被士兵一拳打倒的软蛋！
定是专心与交手的缘故，那喊声与马蹄声几乎是闯进意识中，蓦然而生一般叫人意外。
那士兵扭头，循声而望。挑脸的刹那，只见骏马奔腾，啊蚊驾着黑马已然欺近身侧。手中握着一根尺二的“擀面杖”（没有斧头的斧柄），狠狠的朝自己挥来！
事发突然而来不及作反应，眼前一黑，闷哼一声，那士兵倒头便躺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吁吁，停！”啊蚊勒住缰绳停下马，爽朗一笑，用“擀面杖”指向人事不省的士兵，道，“你揍老子一拳，老子还你一棍，也叫你尝尝厉害。”
说罢，啊蚊这家伙又笑了，因为出了口恶气而笑得神采飞扬，腰一百五十度的弯着，叫人害怕他会摔下马来。
“用你多管闲事！你不出手，我要定叫此人挨顿狠的！”周浮十六，年轻气盛，一脸“不受嗟来之食”的模样，气哼哼道。
“是是是，周兄好身手，难怪得金先生赏识，入了光复会中。”啊蚊边笑边说，止了笑后，一舔唇角，又道，“我俩不愿与你同行，怕的是连累于你，你若执意随往，便取了马来罢！”
话音一落，脚下夹着马镫踢向马腹，黑马吃痛，迈开四蹄朝前而奔，方向在西。马蹄载着啊蚊得意的笑，渐行渐远。
没着急解开木桩上的绳索取马，周浮朝着一动不动的士兵啐了一口，心有不甘的摸着胸前被钢刀划破的衣襟，又朝士兵比了个中指，这才稍稍解气，取了马追赶前头的啊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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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又或许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
手背贴在冰凉的地面，手放松的微微握着。忽然间食指颤了颤，又颤了颤。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士兵，猛地睁开双眼，整个人直挺挺的坐起身来，好似被人松手的弹簧，迅速而有力，却张皇又失措。
茫茫转头四顾，不见周浮更不见啊蚊，再眺远方，山丘上喊杀声与营帐上燃烧的火焰，一并的弱了不少，但仍旧是热闹的。
月光落了下来，落在那张血污狼藉的脸上，一塌糊涂的瞧不清长相，到底是张怎样的脸？是如传言那般，南族人茹毛饮血所以凶神恶煞？
看不清，只有脸上的一双眸子格外清澈分明。
自己的同伴只有二十，可敌匪却有上百，寡众悬殊。可又如何，二十对百又如何？他习惯了将后背托付予战友，便该专注于眼前。
俯身拾起地上的镶嵌着一只牛角的帽子，怜惜的拍去帽檐上的尘土，仔细的戴在头上。会叫看不清的人吐槽，“有功夫擦帽子不如擦擦你那张脸”。殊不知这牛角帽对于他们的意义，那是比生命重要的荣耀。
士兵将地上的钢刀拾起，插在马鞍旁的刀袋上。又解开栓马的绳后，翻身上马。
“骨碌度、骨碌度。”士兵在马背上高亢的喊，仰着脖子向天而歌，战马犹如响应着主人的感召，也焦躁的原地踏步而嘶鸣。
喊罢，这才策马扬鞭，循着蹄印向西追去。
“骨碌度”，在异族语言中，译为“神佑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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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荒村
“兄弟你这叫自讨苦吃，明白么？我跟秋官要到中州内腹。你若是跑路，你得往回走呀，锦州万里好河山，你不往那儿奔，犯了什么傻跟着我俩作死。”
马蹄踏踏，三人骑着马儿，慢步在马路中央。瞧三人模样，完美的诠释了人困马乏的涵义。马背上的人儿都顶着一对熬夜的熊猫眼，人屁股下的马儿，拖着日夜兼程而沉重的马蹄，俱是狼狈。
随着马蹄向前，骑着马的周浮摇摇晃晃，神色恍惚，反应迟钝了片刻才答复啊蚊，道，“废话... ...若不是为了到葫芦山下，我至于么我？若你俩真不想连累我，便对我指条明路，把葫芦山的位置说清道明。我立马告辞，从此天涯无限，咱们有缘相会。”他说，说的有气无力。
旁的束秋官听在耳中，指着大路前方的岔道，“周兄，看见那条岔道了么？沿着岔道而行，不出五日，便是葫芦山山脚。”
周浮怔了怔，一瞬间脸上的疲倦全然消散，两眼放光，道，“此话当真？！”
束秋官别过脸向前，不再看周浮，舔了舔干燥得裂开的唇，“在下不诚，方才的话是诳周兄的。那条岔道尽头不是葫芦山，是与锦、中两州交界的宛州。虽不得至，却得生矣。”
“生？”周浮轻蔑的笑了笑，戏谑的重复。
“是，生。”看向周浮，束秋官一脸郑重，他答，停顿片刻后，他又问，“周兄也经历了昨夜的遭遇，不会忘得一干二净了罢。”
如何能忘？自从山丘传下喊杀声，露宿在营地上的囚犯们全疯了，每个人都陷入了暴动之中，大伙儿自相残杀，把瞳孔里倒映着的人全都打翻在地。那场面本已混乱至极，可未曾想，当周浮追着他俩后头上了山丘，见识到了尸山血海与烈火熊熊，便仿佛从十七层地狱落入十八层。
远比混乱更混乱，远比残酷更残酷。
周浮沉默了，手稍稍用力握紧了缰绳，那一幕挥之不去的不去的在脑海里浮现，像是被什么搅动着，脑仁里嗡嗡的疼。
“中州无一粒粮，已有三年之久，无王法，亦有三年。再往深处去，是怎样的爆土狼烟，周兄可曾考虑过？”
“不劳束兄挂心，”周浮淡淡的说，“哪怕葫芦山真在十八层地狱，我也要闯上一闯，去见鹂儿一面。”语气平淡，却透着股斩钉截铁的气势。
“那娘们儿... ...”啊蚊**二人对话中，先是念叨一句，后恍然明白不对味儿，便匆忙改口道，“那位叫鹂儿的姑娘，想必有一张贼拉带劲儿的脸罢，才叫周兄如此牵肠挂肚？”
话虽粗俗，但叫本就粗俗的周浮感到十分的亲切，生不得厌烦。“都什么词儿，还‘贼拉带劲儿’！”周浮吐槽道，笑着抬头，望起天边的风景来。
ps：不好意思发重了，补更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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