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血与污浊并未清理,战败者的尸首被拖走,所幸贵族们还算有点‘人性’,未曾把这些亡者的尸骨丢去喂了猛兽,至少给了他的家人一份念想,而不是对着已故人的遗物发呆,到了最后,竟连一座祭拜的坟墓也不可得。
从未见识过这样残忍战斗的Lana呆滞了,她不理解,为何在教廷治下,竟还有这般野蛮的风俗,那些贵族们的变态欲望,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摆在这里,而教廷却不管不问?
“这不是真的……”
她无力地把身体靠在座椅上,她不敢相信,就在刚才,自己亲眼目睹了生命的消逝,血腥而残忍的。
在Lana的两边,分别坐着一个高瘦男人和一个肥胖的男人,他们的爵位如何Lana并不关心,但是他们兴奋激动地神情却让她十分恶心。
“够了!有什么好笑的!”
她心中满含怒火,双拳紧握,猛地锤击座位边的木质扶手,然后兀地站起,
两个男人被她噎了一下,顿时止住了欢呼喝彩的声音,然后,他们怒气冲冲地扭头,准备看看是哪个贵族的孩子扰了他们的性质,若是可以,他们也准备替那个不懂礼数的乡下土地主教育一下不懂事的孩子,告诉她在这个帝都,只有我们才是……爷?
惊愕的神色尚且留在他们脸上,有好事者探头来看,却也看见了Lana。
用金丝在雪白锦缎上绣制神纹,蓝白二色交错渲染,所用染料乃是远东的木锦树汁,在帝国内部足以和黄金等值,甚至在出于有价无市的地步。
在整个帝国,真正穿的起这种衣饰的仅有寥寥数人,他们分别是至尊的皇室血亲,以及至高的神之使徒——区别在于皇室们的纹路乃是双头巨龙(皇帝专属)和狮鹫骑士(皇子通用),而教廷的纹饰则是统一的金丝神纹。
【教廷的圣子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因为Chara带Lana进来的时候,场内的战斗正值精彩之时,因此也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她们二人的存在,直到现在比赛结束了,才有人看见圣子正坐着他们的身边。
“圣,圣子阁下!请原谅我们的无礼!”
Lana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是男爵,论地位他们远不及Lana,而且,作为小贵族,他俩如何不知,在这帝都的地头,唯有教廷与皇帝不可得罪,
一旦得罪他们,轻一点就给你穿上小鞋,严重了革去爵位,削职为民,再狠一点,全家人头落地也不无可能。
“呵……”
Lana正欲去指责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的不人道,但是一看见全场几百位贵族同时看向自己,那眼神的隐含的不解与轻蔑,Lana顿时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窟。
“哈……哈哈。”
她笑着,笑容十分苦涩,纯真的世界观在此刻破碎。
【原来我,原来我,一直生活在教廷编织好的纯粹世界中,原来我,一直对世界的阴影与黑暗视而不见!】
难怪Chara会在最初见到我时嘲笑我的天真,也难怪Chara会抗拒我的帮助,抗拒我进入她的内心世界!
【我和她,同样的年纪,却生存在截然不同的世界。】
Chara之所见,全是现实的苦楚与丑恶,而Lana看见的,却是虚幻的美好,是被他人刻意编织的幸福世界。
【我能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把他们一个个抓进监狱吗?我要这么做吗?!!】
杀人犯法,这是明确写在戒律所法典内的规则,Lana本以为所有人都会遵守,只要按照法律行事,就可以创造一个人人幸福的世界。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在这里,法律的条文如同一张张废纸,踩在众人的脚下!
他们站在看台上嬉笑着,眼瞧着台下之人的厮杀并以此为乐。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杀人的混蛋!
但是我又能做什么?斥责他们每一个人?
这座斗兽场已经存在779年了啊……
尽力平息自己的愤怒,Lana知道自己不能改变什么,
在场的几百位王公贵族,无一人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触犯法律,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取悦自己的把戏,甚至在他们眼中,那些贱民们甚至不算人。
【我又能做些什么?】
Lana扪心自问,她见识到成人世界的黑暗,见识到贵族们的残忍,这时候,她才想起Chara对她说的话,
“总有一天,你要改变这个世界!”
【我……真的能做到吗?】
她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她害怕了,为世界的真实害怕,她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堕入黑暗当中,永无翻身之日。
【我可以怎么做?】
在外人看来,圣子就像疯了一样,面上的表情极为精彩,然而到了最后,却只剩灰败。
“卿等无事,我走了……”
Lana忽然不想呆在这里了,她想逃避,她想要眼不见为净。
可是,不去看,那些糟糕的东西就会消失吗?
她或许是知道答案的,只是她没有勇气去面对。
黯然离场,Lana想到外面去等Chara 可是就在他准备走下场时,却听见斗兽场的铁皮喇叭用十分大的声音说到,
“特别通知,特别通知,教廷斗士卡比尔已经到场,接下来是野兽之王卡比尔的回合,请让我们为她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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