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整片空间。
江川一点儿也不喜欢来医院，但今天是他体检报告出来的日子。
在这之前的一周里，他每天都提心吊胆，就怕医院一个电话告诉他得了什么绝症。
此刻，他的背影充满决绝，颇有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发育的有点迟，要多补充点营养物质。”
就这？江川露出轻松的笑容，抱着体检报告脚步飘的像是要飞起来。
这个好消息找谁分享呢？
江川思索之际，正好看到医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染？他来医院做什么？江川带着疑惑走了过去。
街道上，江川和顾染走的慢慢悠悠。
“所以，你是做大胃王视频时吃出问题了？”
顾染一脸后怕：“那天夜里起床呕血，浑身发凉，身体发软，真的吓死我了，幸亏吕承乐送我来医院，我今天是来复查的。”
江川有些不能理解：“我说你怎么又断更了，你也忒实诚了，居然全吃了。”
顾染嘿嘿一笑：“话说你们很少评论，我还以为你们不怎么看我的视频。”
“大家都挺忙的。”
“要不要去我那玩两天？”
江川一愣，“好啊！”
顾染住的地方比起高玲玲那儿还要大一些，估计有一百平米，三室一厅一厨房一洗手间。
其中一间房门紧闭，吕承乐在房间里直播。
江川凑在门口听了听，依稀能听到里面模糊不清的声音，隔音效果绝佳。
“吕承乐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我还不太看好，后来发现他还挺有天赋，不少人挺喜欢看他女装直播，不过能赚多少钱不好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小主播。”
说着，顾染用手机打开了吕承乐的直播间。
不同于漫展上偏二次元的衣服，这次吕承乐穿的是比较生活化的女装，显得更为清新。
江川注册了一个账号，ID为“是年初啊”，因为吕承乐的ID是“是乐乐啊”。
“感谢‘是年初啊’的一百朵鲜花！谢谢！”
一旁的顾染竖起大拇指，他第一次看到江川为主播送礼物，虽然价值只有十元。
“大佬，你会伪音吗？”江川弹幕问道。
“不好意思哦，这个主播是真不会，不过我可以学，主播会的是化妆。”
“主播能在线化妆吗？也不耽误聊天。”江川继续发弹幕。
“这个，我已经化好妆了，下次吧，下次一定。”
“可以给其他人化妆啊。”
当顾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要遭，结果没过几秒钟，吕承乐就出来了，跟江川打招呼后，对着顾染死缠烂打，苦苦哀求，直到顾染举白旗投降。
于是直播间标题变成了“把室友化妆成女孩会怎样”。
吕承乐一边与弹幕交互一边摆弄顾染的脸，顾染面无表情，有时还会搭腔，节目效果要比单纯聊天好很多。
顾染在直播间里时不时看到“是年初啊”发的弹幕，恨的牙痒痒的，报复，绝对要报复！
最终成果呈现出来时，顾染对着镜子来了一句：“哎呀妈呀，这是如花吗？”
吕承乐捂住双眼：“这绝不是主播技术不行。”
弹幕爆笑如雷。
江川在外面拍起了大腿，笑得肚子疼，顺便截屏发给张扬。
直播结束后，吕承乐不停道谢。
“多亏‘是年初啊’这位老哥的建议，效果意外的好。”吕承乐脑子里有点其他的想法，目光游离在顾染和江川之间。
“你去祸害其他人，别再找我。”顾染悻悻然，话头一转，“可以找那个‘是年初啊’。”
吕承乐目光从江川身上移开，“我又不认识人家。”
“谁说你不认识他。”顾染声音故意拉长，“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两道目光同时落在江川身上。
江川笑脸凝固。
要遭！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当江川坐到化妆台前时基已经心如死灰，他什么样自己最清楚。如果顾染被化成如花有节目效果的原因，那他即使美化几分也逃脱不掉如花的命运。
好消息大概就是此时没有直播。
吕承乐神情十分认真，和江川的悲观不同，他觉得江川的脸很有可塑性，此刻正是展现技艺之时。
顾染一直准备着相机，这一幕可是要长久留存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这对江川而言也是一份全新的体验。
当一切都完成时，吕承乐和顾染的表情很奇妙。
“你们这什么表情？是很难看？”两人摇了摇头。
“难不成还能很好看？”两人又摇了摇头。
江川自己转到镜子前，露出了同两人一样的表情。
别扭，整张脸都显的很别扭，说不出是好看还是不好看，放大某些地方单独看起来很好看，但组合到一起就有点不可言说了。
吕承乐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睛一亮，翻出一条面纱和一顶贝雷帽。
面覆紫纱，头顶贝雷，虽然搭配地莫名其妙，但当整张脸的焦点都聚集在那双眼睛时，一股惊人的吸引力喷薄而出。
顾染瞪着眼睛，嘴微张，内心深处翻涌不息。
江川梗着脖子，偏着脑袋45度斜视着顾染：“顾染，你玩变脸呐？变的挺快啊！”
“卧槽，好看啊！”顾染终于忍不住了。
江川顿时笑了，他认为顾染就是在打趣他。但在顾染眼中，这双眼睛满目含笑，犹如一泓清泉，与刚才平静之时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这，真的是一双男人的眼睛？
看着依旧木楞楞的顾染，江川感到不对劲，他再次走到镜子前。
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原本初见好看的眼型在双眼皮贴和眼妆的加持下彻底蜕变，眼白处因为疲劳用眼而产生的血丝不知何时消散了很多，眼珠乌黑发亮，黑白分明甚是剔透灵动，深棕色的瞳孔渐渐收缩着。
江川震惊了，有些语无伦次：“魔法啊，化妆就是魔法啊，这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吗？连我这样的都可以。”
吕承乐内心狂喊：不，这是天赋，是天赋！
江川扯下面纱：“顾染，你也试试，果然一半脸才是150%的颜值。”
惊艳感顿时消散无踪。
顾染一脸嫌弃：“yue,都是你口水，戴回去，给我戴回去。”
江川戴回面纱，眼神幽幽，画风再次转变。
“犹抱琵琶半遮面，美人如同画中来。”顾染有感而发。
狗屁不通！
江川和吕承乐暗中吐槽，面露鄙夷，翻了个大白眼。
“咔！”顾染瞬间抓拍。
“卧槽！顾染你敢拍我？删掉，给我删掉，我不想社死啊！”江川气急败坏。
“那是谁在直播间截屏发我丑图？”顾染咬牙切齿。
“呃，这个，那个。”江川眼神飘忽，渐渐低下了头，“我就发给张扬一个人。”
“那我也只发给张扬一个人，放心，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大恶人，会嘱咐他不要外传的。”
一连五张照片在江川绝望的眼神中被传送而出。
宿舍里的张扬正在打游戏的时候收到了顾染的微信。
五张图片，五种不同的眼神，惊得张扬按错了键盘。
“这是江川？”
他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从那眉眼中找到了曾经的熟悉感。
“我就说阿川眼睛挺好看的，还是我有眼光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张扬将图片发给李燕。
“猜猜这是谁？”
“不要外传，我只传你一个人。”
李燕看着图片经验了半天，同时吐槽着贝雷帽和面纱的搭配，猜不出来张扬也不告诉答案，只是一味在笑。
李燕气乐了，点开了通讯栏里的林雅。
“猜猜这是谁？”
“不要外传，我只传你一个人。”
林雅自然是没时间猜答案，总不能是张扬吧！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本来想给自己新男朋友分享，又感觉不太合适。这眼妆化的不错，找谁来分析一下呢？
唐晚看到这些图片的时候正陪同高玲玲在超市采购，一旁的高玲玲正好看到，“好漂亮的眼睛，这是谁的照片？”
“林雅发给我的，她是我初高中时候的同学，现在偶尔也联系。”
“是吗？发给我，发给我，图P一下，正好换个头像。”
卸完妆的江川三人吃着外卖，打着扑克，玩着游戏，不亦乐乎。
江川第一次见到吕承乐的男装模样，以他的眼光来说，作为男生的吕承乐要比作为女装大佬的吕承乐更好看一些，男装更为秀气清爽自然。
休息时，江川打开微信，只有张扬几条略带嘲讽的留言。
高玲玲换头像了？
江川看着高玲玲的头像有些许熟悉，放大一看，目眦欲裂：“我TM。”
他连忙给高玲玲发信息：“你这头像哪来的？”
高玲玲一连发回五张图：“怎么样？好看吧！唐晚发给我的。”
唐晚？一条完整的传播路线在江川脑海中串联起来。
江川嘴角抽搐。
呵，顾染！
呵，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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