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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信的人

第五章 自信的人

邵萍一脸懵逼地坐在那里,蛤蟆镜男人看到他一动不动。

小人得志的嘴脸,叭叭道:“愣在那里跟木头似的,赶紧动啊,不知道下个场景,还没有搭好吗?”

他继续自顾自地说:“谁把领到片场来的,我必须臭骂他一顿,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邵萍在心里拍手赞同,坏女人就在外面拍戏,你不骂她我真看不起你。

他用奇怪地目光,看着眼前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

你的脑子是摆件吗?

看到主演的专用休息篷底下,有一个脸色平静坐在底下的人。

你就不能想想背后深一层次的原因,一上来就摆谱拉壮丁撵人?

邵萍回想蛤蟆镜男人说过的话,他说喊我去布置下一个场景?

江挽歌翻拍的《昭君出塞》电影,前面拍了几个月,现在已经拍得接近了尾声。现在敦煌取景的剧情是,王昭君在汉朝和匈奴官员的护送下,骑马离开长安,跟随呼韩邪单于的队伍,去往西域成婚。

编剧在这里做出了改动,插入了一小段感情戏,以增加全剧的高潮张力。

有一支汉朝士兵组成的护卫队,跟随王昭君千里迢迢地去往西域。在这支护送队伍里,有个侍卫长是王昭君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幼感情笃深。只是在长大的过程中,王昭君父母病逝,家道

中落。于是,她渐渐隐归于山林,遂以“良家子”选拔进宫。

两个人久别重逢,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对方,后来通过儿时互相赠送的信物,在去往匈奴的路上,几经周折最后相认。可惜国家大义在前,两个人只能饮恨辞别,把这段感情深深地掩埋心底,不私徇儿女情长。

邵萍看完整个剧本,险些忍不住批发一箱刀条,分批次送到才华横溢的编剧家里。

昭君出塞的不同版本,都是悲怆扼腕的感人故事,他做出了这一个变动,直接又添上另一重悲痛。

邵萍领的是江挽歌的工资,有资格对他发号施令的只有花钱的主儿。他固然不喜欢江挽歌这个人,但他也不会故意怠慢自己的工作,这是原则问题。

而眼前这位兄台,你能不能把招子放亮一点?!

邵萍想过直接开口,跟这兄台讲清楚好了。但他现在是江挽歌的哑巴女助理,剧组人多口杂他一开腔马上穿帮,想要保住兜里的钱,以及避免被江挽歌抓住把柄,他必须保守这个秘密。

邵萍看了蛤蟆镜男人一眼,掏出口袋里的笔记本和笔。

蛤蟆镜男人却领会错了邵萍的意思,他想着一个临时拉来帮忙的兼职人员,竟然胆大包天地无视了他的存在。

“好话不说第二遍!”

蛤蟆镜男人莫名地激动道:“还想不想干了?!”

“这是江影后休息的地方,你赶紧滚出去。”

邵萍慢吞吞地起身,撕下笔记本的写了字的纸。

我是江挽歌的生活助理。

蛤蟆镜男人看也不过地把纸扔到地上,邵萍无语地看着他。

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不知道我的厉害!他自鸣得意地想。

“出去!”

蛤蟆镜男人作势要打人道:“我一脚抽死你,不要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弄你。”

在遮阳篷底下坐一整天无所事事,还不如跟这个长相寒碜,提前步入更年期的家伙,去看看布置场景。

邵萍听到蛤蟆镜男人的话,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他如果不是害怕,一拳把对方打哭,然后把了全剧组的人引来。在这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单手就能把对方按在地上打。

以他小时候丰富的博斗经验,蛤蟆镜男人自以为是的模样,真要动起手来,三十秒之内就会跪下来喊他爸爸。

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冰箱,邵萍在心里暗道:坏女人你要是因为这个扣我的工资,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你要明白我现在是个“柔弱的妹子”,突然走进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我如果不配合他,不怕被他打吗?

邵萍做好心理建设工作,光明正大地溜班去了。

蛤蟆镜男人在邵萍走出去后,马上坐在了空置的椅子上。

“大明星的待遇就是不同,我要是像她那样,就爽歪歪了。”

他是剧组的老油条,最常对接的是跑龙套的临时演员,还有临时雇佣打杂的兼职人员。

以他的级别很难接触到江挽歌这种主要演员,平时见着了江挽歌都要点头哈腰装孙子这种。

他胆大包天跑到遮阳篷里逮人,自然是因为邵萍是他没有见过的新面孔。而江挽歌在剧组拍戏期间,她身边只跟了一个倪虹,没有见着其他人。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把邵萍当成了临时招来打杂的人,无所顾忌地对他呼来喝去。

导演和副导演对他做的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拍戏的进度,根本懒得管他。

打杂的人和临时演员,可以说处于剧组食物链的底端,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对他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蛤蟆镜男人叫做井城,趁演员休息地方没人,他借机过来偷奸耍滑的事没少干。

邵萍走出遮阳棚,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他又不知道下个场景在那里,没有人领路他在大太阳底下转一整天都没有结果。

他转头就看见,对他颐指气使的井城,闭着眼睛在江挽歌的太阳椅休息,还把脚放到了椅面。

他猛然地咳了几声,提醒井城不要太过嚣张。

坏女人其实非常在意别人动她的东西,最要命的是,她还不是一般地心细如尘。

邵萍不想被扣上个没素质的帽子,让江挽歌以为他把鞋子放在她的椅子上。

井城听到咳嗽声,吓得直接躺到了地上。他以为是剧组的其他人,看到了他不合规矩的行为。

“是你……”地上垫着的都是沙子,井城只是鞋子进了点沙子。

但他感到自己的面子挂不住,爬上起训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换我来问你,谁把你这个大聪明招进来的?

邵萍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拍打干净太阳椅上面的沙子,找了张湿巾和干净的纸巾,擦干净井城弄脏的地方,然后把用过的湿巾和纸巾扔到旁边垃圾袋。

井城看到邵萍熟练的动作,还有翻找东西的架势,脑子一时间竟然没转过来。

老子在太阳底下晒得快起皮了,这家伙竟然在遮阳篷底下休息。看样子,已经摸清楚了遮阳篷的东西,没少偷拿这里的好处。

井城擅长以己度人,顺理成章地把邵萍代入了他的视角。

他抱着“执输行头,惨过败家”(大意为有便宜不占,比败家还惨)的想法,翻开冰箱给自己拿了一罐饮料。

见邵萍看过来,他不为所动地拧开瓶盖,爽快地灌下一大口。

冰箱里面还有那么多瓶饮料,我拿走一罐神不知鬼不觉。再说,被人发现也可以推她出来顶包。

井城的鬼主意马上冒了出来,他嫌点便宜不够地又拿了一瓶。

邵萍看到他的行为无言以对,“细时偷针,大时偷金”(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就会偷金子)的道理。他还没有上小学,奶奶就跟他讲过。像这个家伙般当着别人的面又吃又喝,而且还一副“我有理我骄傲”损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你有什么意见?”

井城看邵萍不说话,重新打开小冰箱,慷他人之慨道:“大不了你也拿一瓶,大家拿了好处,谁也别说出去。”

邵萍缓慢地摇头,井城一连串的骚操作,直接把他整得不会了。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句话: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井城切一声,心道不要还省了一瓶。

他没有放回拿出那瓶饮料的意思,左一瓶右一瓶插到裤袋里,冰凉的饮料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邵萍看着井城别致的造型,觉得他此时的形象“高大”不少。

可怜的娃儿啊,一辈子都没喝过饮料,就让他在为数不多的时光里,畅快地喝个够吧。

大不了我吃点亏,在坏女人那里解释几句,就说自己口渴喝了有点多。

什么?你说喝完的瓶子哪里去了?

当然是做好事不留名,送给身残志坚捡破烂维生的智障人群了。

邵萍毫不怀疑,以井城贪心不足的表现,连空掉的瓶子也不会放过。

他猜得非常准,井城虽然得在导演等人面前装孙子。但是,剧组留下空瓶子,没用完的瓶装水等等,他都会一个全部包揽。即使没有条件也会创造条件,一天没占到好处,他就跟中了万虫噬心毒那样难耐。

“你跟在我后面,我带去你下个场景。”井城掩饰的口吻道,又喝又拿满载而归,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听到邵萍回话,又喝道:“你是聋子吗?我在跟你说话呢。”

敢情你还没有发现,我是一个不能说话的“残疾人”?

邵萍觉得一个正常人,在见面的三分钟内,他起码应该有些基础的判断,或者提出心里的疑问,尝试跟其他人交流。

邵萍无可奈何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对着井城摇头。

“哦,还是个哑巴。”

井城嘴巴不干净道:“他们当时怎么想的,竟然招个哑巴?”

“嗨,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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