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满地狼藉，当莲苓再一次踏入这个房间半步的时候，只留下满眼的沧桑。
她好像感觉很陌生，因为很久没有这样观察过自己的家了。为了父亲，她沉迷于复仇之中，忘却了对母亲悉心照顾，直到母亲也遇害，现在只剩下的是满心的崩溃。
不知多少次，她好像要晕倒过去，她有几天没回家了。
衣服堆积在阳台上，刚刚吃完饭，盘子还没有洗。墙壁因为漏水而蜕皮，母亲的衣服几年了，还是那几件。
父亲去世后，家里面的收入一直很贫困，母亲经营着一家理发店，但是本身在贫民区，收入也很低。莲苓从小有严重的肾病，家里花了很多存款来供养她。
父亲去世，母亲精神状态衰退，家里唯一的收入就是福利机构，为了节省开支，莲苓高中退学，自学考了免学费的警校，同时恰好也是对付恶鬼这个专业的。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生活走上正轨，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会如此，越是回想到这个问题，莲苓的眼泪的就越是止不住地外流。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错才对，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真是丝毫冷静不下来。
她靠在玄关的墙壁旁边，双腿逐渐失去支撑身体的力气，伴随着扑通一声，她跌坐在地面上，逐渐的，疲倦与痛苦一起朝着她袭来，她的身体经受不起这样的考验，枕着眼泪坐在地上睡了过去。
“喂，群芳。”
“嗯？”郁可沁突然叫到群芳的名字，群芳还有些呆呆的，“对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我要使用那个。”
“……”群芳看着郁可沁的眼睛，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群芳才缓缓张开口，“你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体是什么情况吗？”
“我知道。”
郁可沁仰起头，看着群芳的眼睛，那双疲惫的眼睛里面似乎透露着一股强大的执着。
“那就等你痊愈之后再说。”
“等不了了，不能再有其他的牺牲者了。”郁可沁说着，低下了头，“我要解决这一切。”
“你觉得我们离真相还有多远。”群芳坐在郁可沁的病床上，转头看着郁可沁，“我们面临着间谍分裂，证据埋藏，以及各种困难，我们耳目组根本得不到信任，那些家伙与其相信我们，可能更相信那些愚蠢的刑警。”
郁可沁没有说话，但是良久，她猛地开口:“但是真相永远在那里。”
“谁是杀人犯，谁是骗子，真相是不会变的。”
“郁可沁！”群芳有些生气地喊了一嗓子郁可沁的名字，“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但是你的身体十分不容乐观，特别是这种情况下，不能保证会加重，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这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你给我好好冷静一下！我们没有办法这样做。”
郁可沁低着头，一言不发，群芳被刚刚的气头逼得气喘吁吁。她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生过气了。
在群芳的眼里，她几乎一直是把郁可沁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的人物看待的，郁可沁比自己小了十多岁，很多事情也要自己去照顾，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群芳会大动肝火。
她不是反对郁可沁去用自己的那个什么激素，她只是难以觉得不公平，她的心里变得异化，因为人类给自己打上了一个“包庇恶鬼”的标签，这让群芳对这份工作产生了极强的质疑。
明明自己对反应组如此忠诚，却换来这样的评论，并且还有人深信不疑，这让群芳十分愤慨。
“别那么凶巴巴的，搞得很委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郁可沁说着，把自己的冰冷的手放在群芳的左手心，“我这条命不拿来烧了，总觉得有些亏，干脆还是烧了吧。”
夜，窗外投入寒冷的光，郁可沁久违地不依靠支撑器站在了地面上，她对着群芳微笑，黑暗下看不清群芳的脸。
这是郁可沁，还是群芳熟悉的那个人，曾经，郁可沁要是使用那个激素，群芳肯定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为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做好了觉悟，有共赴地狱的觉悟，而此时此刻，她看见了郁可沁的模样，她才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因为有人似乎真的做好了在地狱走一遭的准备。
……
天空是昏暗的，早就有乌鸦趴在墓碑上，而墓碑前，静静地跪着一个白发的女子。她闭着眼睛，膝盖前放着一束花，好像在回想什么。
哒哒。
皮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古龙香水味混杂着药物的味道充斥着支铃银的嗅觉系统，不用抬头就能猜到，来者就是江雨。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大叔，难道要叫人把我抓走吗？”支铃银笑了一下，调侃着说道。
江雨没有说话，只是很平静地跪在支铃银的身边，支铃银有些惊讶，但是也很快理解了江雨的用意，此时的碑前跪着两个人。
“雾刃事变纪念碑。”江雨一字一字地读着碑上的刻字，“杀人凶手跪在纪念碑前，总觉得有些戏谑。”
“呵。”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一个半小时吧。”支铃银说着，缓缓站起身来，“每次来这里，都是在寻求心理安慰。”
“这样啊。”
“大叔，怎么处理和同事的关系啊。”
“啥？”被支铃银这样一问，江雨显得十分惊讶，但是他思索了一会儿，闭眼问到，“怎么，和郁可沁还是群芳吵架了？”
“不是……我感觉莲苓根本不相信我，而且……”支铃银说着，挠了挠自己的鬓发，“再这样下去，支铃银，雾刃，我的身份可能很快就会暴露。”
“你的身份暴露，对我们而言也挺麻烦的。”
两个人说完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莲苓是依靠仇恨活着的。”江雨站起身来，转身看着支铃银，“从全局而言，她应该不会透露这件事情，只是她母亲身亡让她感到崩溃。”
“一定要找到凶手。”支铃银说着，朝着江雨更近了一步，“我要告诉她，我是真的有在认错。”
“别那么幼稚了……”江雨说着，一脸无奈地看着支铃银，“杀亲之仇是那么容易原谅的吗？与其让她看见，不如你先原谅你自己吧。”
像是被江雨说中了痛处一样，支铃银的气势疲软了很多，她叹了口气，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爸爸”将她的目光所吸引。
远处站着一个背着包的小女孩儿，看上去十分年幼。
“不是给妈妈说好马上就走吗？”
“哈哈，来了来了。”江雨立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支铃银可从来没见过他的笑容。
“这个姐姐是谁啊。”
江雨看着支铃银，支铃银露出温柔的表情对着小女孩儿招招手。
“她啊，她是黄花市的大英雄哦。”江雨温和地说着，揉了揉女儿的头，“怎么样，是不是很酷的姐姐。”
“诶……哈哈哈，倒也没有啦。”支铃银被江雨的说法所惊讶。
“那，我们先走了，早点回耳目组，不要超过十点钟。”江雨立刻表情变得严肃，对着支铃银说道。支铃银有些不耐烦地，用一副十分欠的笑容嘀嘀咕咕了几句，然后说:“好啦，好啦，放心。”
看着江雨和自己女儿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野，支铃银掏出了手机，给江雨发了一个问句。
“不给她说实话吗？”
支铃银走到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后，看着手机，接着，江雨的回信发过来了。
“我受够了仇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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