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兀自响起一个声音：“九公主到！”
站在两边的群臣开始窃窃私语。
“九公主来了，快站好，快站好。”
“站开点，你撞到我肩膀了。”
“你也是，你踩到我脚了。”
……
所有的窃窃私语在九公主到来之前，全都消失不见，楚鞅在大殿的时候，群臣虽然肃穆，却不似现在这般鸦雀无声，若论气场，反而是这九公主更甚三分。
九公主容颜，绝美无双，却总让人忽视容颜，畏其气势，因而并未传出九公主容颜冠绝天下之名。
九公主前来，是众臣始料不及的，却在楚鞅意料之中，楚鞅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走进大殿，在大殿中间站立，微微弯膝，行了个礼，眼神清冷却疏离，红唇轻启：“女儿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公主声音并未有起伏，小小年纪就如此镇定，自然不会是遗传了楚鞅，而是遗传了其母之性格。
楚鞅性格本懦弱，后遇神仙姐姐，才得以心中有光，又为缅怀神仙姐姐，便与一性格习惯与神仙姐姐相似的女子成婚，九公主便是那女子的女儿。
其母性格清冷，其女亦是如此。
可惜九公主生母芳华早逝，便交由养母月贵妃抚养，如今月贵妃被打入冷宫，九公主又是月贵妃的养女，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经过此番一分析，众人皆是觉得生恩不如养恩大，月贵妃从某方面来说，对九公主有恩，不是生母胜似生母。
可话虽如此，九公主却并不与月贵妃亲近，自懂事起就搬离月贵妃寝宫，大王独自划了一处宫殿给九公主，但从那以后，便也没再去过九公主那里。
九公主那里，可谓冷清。
不知是因为人少的缘故，还是生母性格冷淡的缘故，九公主的性格就是，清冷，话少，有气场。
今日一见才知，九公主这气场，或许有几分是遗传了其母，但也有几分是遗传了楚鞅。
楚鞅前期虽懦弱，但后期所展示的性格，才能完全与前期不符，便有人猜测，后期的楚鞅，才是真正的楚鞅，作为楚鞅女儿的九公主，会遗传几分他的气势，也就不奇怪了。
“九公主足不出户，朝堂之上怕是没有九公主的立足之地，后宫也不得干政，九公主作为后宫女眷，更是不能干政，如今到朝堂上来，莫不是要谈些国家大事？”
给九公主下马威的活儿，一向由底下的文官开口。
文官趋利避害，几句话就能把人套进去，言辞锋利，思维敏捷，可见心思之歹毒。
若不是歹毒之人，何故要给九公主扣帽子？
九公主却像没听到似的，对坐在龙椅上的楚鞅道：“父皇，女儿今日，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来。”
“女儿年纪虽小，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排行也是最小的，但女儿下个月就及笄，待举行了及笄之礼后，女儿也该寻个如意郎君了，早点嫁出去，也好了却父皇的一桩心愿，做父母的，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嫁个好人家吗？待女儿成亲后，父皇便不会有这样的担忧了，母妃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九公主说那么多，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九公主的生母虽然不是神仙姐姐，但陪伴楚鞅后半生的人是九公主的生母，而不是神仙姐姐，所谓的夫妻情分，也只存在于九公主的生母和楚鞅之间，在这件事情上，神仙姐姐就是个打酱油的。
用夫妻情分，父女情分，还有及笄，如意郎君说事，九公主此行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坐在龙椅上的楚鞅没有说话，可却也没闲着，而是在思考着他与那女子曾经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记忆已经模糊，回忆起来却是欢声笑语，唯一记得清楚的还是她递到他嘴边的桂花糖。
清脆如铃铛般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坐着呀！那，你要吃桂花糖吗？可甜了。”
女子的音容笑貌渐渐浮现在眼前，却不是神仙姐姐的容貌，貌似不知从何时开始，神仙姐姐的容貌渐渐从他脑海中淡去，他现在唯一能想起递给他桂花糖的女子，只是她——九公主的生母，芙蓉。
神仙姐姐将他从黑暗的阴霾中带了出来，神仙姐姐是他的恩人，这份恩情他将铭记于心。
而选择从黑暗中走出去的人却是他自己。
但选择陪伴他走完后半生的人，却是那位名叫芙蓉的女子，曾经的杀手排行榜第一。
恩情孰轻孰重，已可见一斑。
又或者，两者并无可比之处，许是平分秋色罢了。
想起平日里并未对九公主多加照顾，第一次见到九公主，也只是赠了一处宫殿，许是担心睹物思人，便是再也没进去过。
现在想想，对于这个女儿，他是有些愧疚的，连带着对她母妃的那份愧疚，楚鞅只能是愧疚的更深。
他的心轻微疼了一下，他想要弥补，哪怕只能弥补一点点，哪怕这样的弥补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他也愿意，他也甘之如饴。
楚鞅抬眸，微微停顿了一下，道：“你的母妃，可曾有，给你取过名字？”
楚鞅说的很慢，说的很艰难，因为他不愿意承认，他连自己女儿的名字都不知道，其实他记性很好，不知道，只是因为，他从来没问过。
现在想要关心她，爱护她。
第一件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是，她的名字。
“回父皇的话，女儿名叫楚璇。”
“父皇叫女儿璇儿便好。”
一向清冷的九公主，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竟然露出了笑容。
很少笑的人，突然有一天笑了，那样的笑容是很珍贵的，珍贵到昙花一现，烟花易逝，那种美，只呈现一次便消失了。
等到再想捕捉的时候，无论如何却再也捕捉不到。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了情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渴望得到父爱的孩子，下个月才及笄，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楚鞅闻言，笑了：“好，璇儿。”
“传孤王旨意，下个月九公主及笄，请各国使臣一同来参加宴会，孤王还要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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