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音然坠崖的那天,木修夜正在那座山脚下找寻寒冰草,顺道救起了落水的杜音然。
他将奄奄一息的杜音然带回医庐,暂且保住了她的性命。整个都城在寻找杜音然的时候,木修夜正没日没夜地救他受了内伤的妹妹,等她伤势稳定以后,他才带着她们俩人找上了经营药池的唐延。
那天,已经是杜音然失踪的第七天,所有人也都以为她已经去世了。就连一直坚信她还活着的秦安信,也放弃了翻山越岭地寻找她的踪迹。
那一天,唐延正巧在风和村和村民商量如何救那些被暴雪侵袭的药草。木修夜和他的随从,就那样出现在他面前。
一向神秘的木修夜突然出现,唐延自然是讶异的。
“唐延,我需要你的帮忙。”唐延还未开口问候木修夜此行来的目的,他倒是先开了口。
“好。”唐延坚定地给予肯定。
“也不问我何事?”木修夜倒是沉着声音,嘴角扬起淡然的笑意。
“反正也不会是杀人放火的事,杀人放火的事,你也不会找我帮忙。”唐延轻笑,近几日压抑的情绪倒是因为见到熟人,而稍稍放松了些。
“杀人放火?我一个悬壶济世的江湖郎中,怎么可能做杀人放火之事。”木修夜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扬起眉头淡然一笑。一袭素白长衫,倒是将他颀长的身影刻画得完美无缺,笑容里倒也有几许神秘感。
唐延狐疑地看了木修夜一眼,嘴角一抽。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他第一次见到木修夜的时候,他用一把毒药粉末,让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纷纷向那阎王报到去了。
“言归正传,此番前来我主要是想要借用你的药池,来救两个人。”木修夜敛去脸上的笑,剑眉一拧,说道。
“这那是借啊,这本就是你的药池。”唐延入口的茶水差点喷洒出来,瞥了木修夜一眼,继而说道,“这药池本就是你的主意,药草也全是你配制而成,我不过是帮你看管罢了。”
“唐延,我只是……”
“修夜,你不是说要救人吗?救人要紧才是。”唐延知道,每次一说上这个问题,两个人又要争论一番,然后最终还是没有结果。“是怎样的病人?”
“我暂且将她们安置在客栈里了。她们一个是感染风寒,寒气入体,我需要用药池将她体内的寒气逼出来。而另一个是身中内伤,一股寒毒在她身体游走,需要用至寒的寒冰草结合其它药草以毒攻毒,逼出寒毒。”木修夜的表情有些凝重,声音也有些紧绷。
“我这就去安排。”唐延立马站起身。他知道一向自信的木修夜出现了这样的的表情,自然表明情况并不乐观,甚至很是棘手。
当木修夜将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好了,他的随从萧寒将那俩人带来的时候,唐延在见到其中一人时,恍如置身梦境一般呆立在原地。
“唐延认识这位姑娘?!”木修夜在看到唐延脸上的震惊以后,心中便自然有了答案。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看着被肖寒抱着不省人事的杜音然,唐延的声音有些颤抖,目不转睛地凝视眼前的人,深怕自己看错了。
“在清净寺山脚,那日我去寻寒冰草,恰巧发现了这位姑娘,便将她带回了医庐。她身受重伤,又从高处坠落,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只剩一口气了,若不是有内功护体,我怕也救不回她,不过这位姑娘已经昏迷了七日。虽然我暂且保住了她的命,但是只有将她体内的寒气逼出来,她才有机会醒过来。”
“好,你快去救她,一定要救醒她,拜托你了,修夜。”唐延语带恳求,看向木修夜的眼底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早已掀起了波涛骇浪。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可是她却又出现在他面前,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她苍白的脸,紧闭的美眸,都是他熟悉的杜音然,所以从震惊过后,他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
他本想去通知秦安信,只是想着杜音然之前受得那些苦,他决心让秦安信也受些苦,便没有告知他。
而杜音然泡了两天药池以后,便幽幽转醒。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可是已经能认出他来,并和他说话了。
“音然,要不要我去通知秦兄,他一直在找你……”杜音然每次泡的药池都是一边加热,一边加药草的,所以他每次等在门外都能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终究是不忍心看杜音然每日都那般痛苦的样子,想着也许秦安信在她身边,她也许会觉得不那么痛苦。
“不要去。”杜音然虽然已经困得昏昏欲睡了,却在听到他说要去找秦安信的时候,脑袋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为什么?你不见了以后,他一直很痛苦,我想他是在乎你的。”唐延坐在她床榻边的凳子上,低声询问。
“有来世,一定不要让他再遇见我。我这是重生了,就是凤凰涅槃呢……”杜音然扯着嘴角,弯着眉眼,尽力扬起一抹浅笑,可她也许不知道,在他看来,她眼底的伤痛是遮掩不住的。
“哪有人说自己是凤凰的。”唐延不点破,而是勾着嘴角好笑地看着她。
她笑了,他也跟着笑。
好似笑过以后,那些沉重得令人心痛的东西,都会消失殆尽。
她体内的寒气终于清了七分时,这个冬季却即将过去。
那些深沉的痛苦,将会永远被遗留在杜音然十七岁的这个冬天。
她重生了……
她不会再和秦安信相见……
只是她还是遇见了秦安信,迫于无奈,身不由己。
秦老夫人去世,她不顾一切一定要去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
然后在灵堂里,还是见到了秦安信。虽然她尽量不去看他,虽然她尽量封闭自己的耳朵不去听他的声音,可是有关他的一切,她还是习惯性地去关注了。
他消瘦的脸颊,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她一览无余。
然后免不了的心疼泛滥。
秦安信就像是她命中的劫数,这辈子好似逃不开,躲不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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