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音然滑胎的事不久便在府上传开了，秦将军秦夫人为了不让秦老夫人知道此事而遭受打击，特地交待府上的人，不准说出去。
而秦夫人更是日日去看望杜音然，从最初的自责到后来的心疼，秦夫人心底有太多太多的惋惜。
“音然，我已经命令厨房多给你炖些补身子的药食了，你一定要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好好地恢复，千万不要不吃，知道吗？”已经过了两日，但是杜音然还是什么都不吃，这让秦夫人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娘，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吃饭，孩子才会……”杜音然木然地凝视着秦夫人，眼神一顿，提起孩子，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了疼痛。那种痛已经渗入了骨髓，仿佛随着她的心跳而不停地痛着。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秦夫人拉了拉杜音然的手，然后轻拍她的手背，眼神一软，眼底带着鼓励，“怀孕的时候原本就比较的脆弱，害喜比较严重的就会茶饭不思，加上情绪波动大，胎儿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所以，不是音然你的错，千万不要责怪自己好吗？只当是我们秦家与这孩子无缘，才让他早早地结束了和你的缘分。”
“娘，我梦到他了，他的声音，很好听。”杜音然的眼神一柔，荡漾起一阵水光，想起稍早之前做的梦，她的心溢满了感动。语气里，却又泛起了阵阵心酸。
“是吗？他长得可爱吗？”秦夫人眼眶却有些泛红，虽然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可是那种为人父母的情绪，怕是全天下的父母都一样的。她能想象得到，那一刻杜音然的心底有多绝望。
“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杜音然抿了抿嘴，向秦夫人淡然一笑。只是那抹笑，更像是苦笑，笑意未达眼底。
“傻孩子。”秦夫人脸色一柔，轻抚杜音然的脸，将她脸上的发丝抚到一旁，弯起的嘴角却带着一丝心疼。
秦夫人每日都来看她，不提秦安信，不提孟月。就和杜音然闲聊，想以此来转移杜音然留在孩子上的悲戚。
可是秦安信却日日准时守在门口。
第一日，秦安信惴惴不安地来到杜音然的房门口，想着已经让她独自冷静了一夜了，他可以和她好好聊聊了。却被白芷拦在了门外。
“小姐需要休息。”白芷板着脸，然后将他拦在了门外。一句话，让秦安信不敢贸然冲进房里，他是多么害怕自己的出现会引起她内心深沉的痛，所以他只能徘徊在门口。
那一天，他什么都没做。没有心情去商铺，所有的事都让阿瑞阿旭去办了，他只是等在门口，想要见杜音然一眼。但是直到天黑，杜音然依旧没有想要见他，所以他只能悻悻地回到书房。
第二日，他早早地起床，早膳都没有吃，就直往杜音然房间走去。但依旧是被白芷拦在了门外。
“音然，让我见见你。”被白芷拦在门外，他心情不悦，却只能隔着一扇门，喊着杜音然的名字。
房内，杜音然躺在床上，凝视着床顶，发呆。对秦安信的声音充耳不闻。
杜音然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嘴唇紧抿着，眼底一片空洞。明明很困，她却不敢入睡，深怕一睡着，那日的梦魇会重复地出现在梦中。
记得十岁那年，秦安信为了救她，第一次动手杀了人。秦夫人说从那以后，他就常常睡不着。于是每次她来府里找他玩，她就假装很困，然后硬是拖着他一起午睡。
那时候，为了赶走他的梦魇，她想尽了方法。可是这一次，她心中的梦魇该如何赶走？
只要一闭上眼，她的脑海里，都是那日秦安信保护孟月的情景。肚子似乎也传来一阵阵绞痛，梦里那个孩子的声音也一直回荡在四周，一直萦绕在耳边。即便她很困，很想睡觉，但是因为太害怕再次感受到那时的恐惧，所以她尽量睁着眼睛。
此时的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安信。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觉得抱歉。
所以宁可不见。
秦安信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天，杜音然却还是没有见他。
他渐渐变得沮丧，心里更多的却是惶恐。
夜里，他躺在书房的床上，望着床顶。一声叹息溢出口，在初冬的冷空气里，渐渐地凝结成水汽。
前不久，杜音然还在他的书房睡着，然后他抱着她到内室休息，自己便在一旁看了大半天她的睡颜，甚至不觉得疲倦。可是才多久的时间，一切却都变了样。
秦安信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然后突然坐起身，掀开被褥下了床，随手拿起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打开房门，往杜音然的房间走去。
初冬的夜里，夜色薄凉如水。夜风冷冽刺骨，冷风抚过秦安信的脸颊时，犹如鞭子划过脸颊一样，硬生生地抽痛着。他的脚步在杜音然的房门口停住。
杜音然的房间烛光还在摇曳着，她坐在桌子旁边的身影被光线投射在窗棂上，显得她的身影异常单薄。秦安信就那样站在门外，想要抬手敲门，却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指尖顺着她投射在窗上的身影来回，眼神一柔，好似他真的触碰到了她。
“白芷，你先下去休息吧。”杜音然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秦安信的眼神一暗，脸上滑过一抹心疼的神色。
“小姐，我要看你睡下了，我才会走，”白芷的声音明显也很疲倦，但是她却依旧因为放心不下杜音然，而一直在坚持着。
“我这就睡。”杜音然瞥了一眼白芷布满倦意的脸，扯起一抹淡笑，想让白芷放心。然后起身向床榻走去，步子有些缓慢。
许是真的累了，杜音然一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了。白芷小心地帮她弄好被褥，关好窗户，然后才退出房门。
摇曳的烛光终于灭了，一道黑影却闪进了杜音然的房间。他站在床榻前，眼神哀痛地落在杜音然的脸上。虽然房间黑得连杜音然的脸都看不清，但是秦安信却在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痛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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