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屈辱了……竟然向凡人祈求事物……咕，杀了我！”
明明是恶魔，意外挺有姬骑士那味儿……听上去像个厉害的主，结果是只纸老虎……
而且又是跟自己讨要吃的，莫名和某个木桶里的魔法师挺相像的。
云游捏捏下巴，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面包。
别问他为什么常年带这玩意，问就是姜太公钓鱼，用面包一钓一个准。
他将面包丢给恶魔男，随后很快缩回手，像极了动物园笼子外喂养食肉动物的小孩子。
面包顷刻被黑暗吞没，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云游也并未看见恶魔的真容。
他想起那位叫做阿斯莫德的恶魔，红色的山羊脸，盘旋如同桂冕的双角，像是唱歌般做作的腔调，毫无疑问的恶魔。
那么这位藏于黑暗中的恶魔，这位声音沙哑虚弱但却骄傲浑身是刺的男人，他的形象又是如何?人类?亦或是怪物?
人类的城市从何时开始聚集了如此众多的怪物了呢？
很快，恶魔就将那袋面包吃光吃净，从影子中丢出一大块塑料纸。
“哼哼哼……心满意足了么，人类?满足你那小小的虚荣心了么？向伟大的恶魔投喂食物，还是这种低贱的面包……真愉快，真叫人愉快啊——人类的天真还是这么惹人发笑，救下一只毒蛇，你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吃完这顿简单的早餐，恶魔好似恢复了一点精神，开始嗤笑嘲讽起来。
他的语调变得越发恶毒，声音挑衅带着恶意，似乎刚刚表现的虚弱与骄傲跟假的一样。
“唉，你们恶魔说话都喜欢怪腔怪调的？”
云游忍不住皱皱眉，他倒不是什么忍耐力差的男人，只是时常听到这种怪腔调，心情难免会沉入低谷。
不过云游的这番说辞倒是让恶魔吓了一跳。
“哦？你认识其他恶魔?你亲眼见过？”
“是啊，就在昨天，那个叫阿斯莫德的家伙，说出的话也是那么叫人讨厌。”
“阿斯莫德……哼，她不过是个胆小鬼，只会虚张声势的胆小鬼……”
“那你呢?你喜欢虚张声势么?你刚刚那副祈求的态度是怎样?”
云游似笑非笑。
“你们恶魔，聚集在这座城市究竟为了什么？”
聚集的黑影，高挑的瘦长鬼影，妖精们遗落下的城市，在商业街举办着奇特仪式的黑袍人，以及敲开自家窗户的白色卡通影子，种种怪事叠加在一起，难免会让云游产生某种错觉。
或许这座城市正处于某种风口浪尖的境况，明面上依旧是一片祥和，可背后的影子中却有着什么在蠢蠢欲动。
这群恶魔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何种角色呢?
恶魔总是卑鄙，邪恶，诱人堕落的存在，作为神之大敌，他们与救济二词本就全然相反，是会带来灾难与厄运的存在。
“哼哼哼……真叫人愉快，人类，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觉得一只大恶魔会将此世的隐秘尽数告知给全然不相关且愚昧的人类呢？人类，你们就像是苍蝇，尽是绕着腐尸转个不停，全然不知这背后所藏起的肮脏与瘟疫，你们只能看到一切的表象么?”
“只能看见表象还真是对不起啊……”
“我并不讨厌苍蝇。我只是想狠狠嘲笑你们，哼哼哼……你们这幅傻傻的模样可真是盛宴，怎么都看不够，最棒的美味——”
“你们恶魔可真讨人厌呐……”
恶魔嗤笑一声，他静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对云游开口道。
“虽说是只愚蠢的猴子，但终归还是救了我一命……人类，你值得得到我的尊敬，你也值得收获恶魔的友谊。”
“我可一点不想要这种东西……”
云游无奈地眨眨眼。
救了这只恶魔?云游在心底笑道，作为一只神通广大的恶魔，连人的情感也能轻易掌控，这样的存在真的需要自己伸出援手?
不过至少这种道谢的时候，这只恶魔表现的意外很沉着大度。
“人类，你说你见过恶魔，你曾与阿斯莫德有过一面之缘，或许这也正是你我能够结缘的理由，我问你，你是否听说过玛门的名字？”
恶魔问。
玛门，云游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毫无疑问，他从未真实的见过冠有这个名字的存在。
大恶魔玛门，贪婪的恶魔，掌管财宝库的恶魔。
acg里经常会出现这个名字，属于老生常谈了。
“没有……你肯定是想问我是否在现实里见过这个叫玛门的恶魔吧?没有，要是能一下撞见三只恶魔，我可真得去买副彩票好好搏一搏未来了。”
至少在这座城市，已经出现了三位恶魔，有两位是大名鼎鼎的大恶魔。
那么眼前这位……
云游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你和那位玛门有仇？”
恶魔没有回答云游的问题。
“这与你无关……哼哼哼……”
明明是在询问我问题，却用这种态度回应我么?云游撇撇嘴。
对云游而言，这种问题根本无关紧要，他本就不认识什么玛门，他或许对即将到来的风暴颇有些好奇，但凭借着对于帕罗的信任，云游相信自己必然能够面对一切的风雨。
至于眼前这只恶魔——
“拿着吧。”
云游从衣服内侧夹层中抽出两张纸币，丢进黑暗之中。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块面包，远远不够吧?拿着这些钱多买些吃的。”
“有趣，你可真是有趣……你这是施舍?或是想拿着这笔钱来收买恶魔?亦或是天真到对我产生同情?想着用这笔钱来打动我的铁石心肠?”
“你自认为是铁石心肠么……”
为什么要给他钱?
云游想，恶魔的那份嗤笑与恶意本就只是一层伪装吧?藏在这份尖刺下的是赤诚的男儿心，云游信任自己的第六感。
与一只恶魔交好，想想就很离奇吧?
但是你看，这只恶魔会向自己道歉，也从未露出过獠牙，甚至……明明是一只恶魔，明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没有想过依靠这份力量去获取食物……
仔细想想，这只恶魔不是很有趣么?
恶魔静默了好一会，即便是沉默也无法表达横亘在自己心头那份复杂的情感。
眼前这个帮助自己的男人，有趣，天真，惹人发笑。
最终，带着沙哑与愉悦，恶魔慢悠悠地说：
“我会回报你的……哼哼哼……总有一天……胆敢无视我的自尊心到这种地步……我已经恨不得想要狠狠噬咬你一口……将腐朽的毒液注入你的身体……”
“还请允许我敬谢不敏……”
黎明的第一缕晨光打破这份安宁，随着光芒破开那层黑暗，云游吃惊地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不知不觉间，嗤笑的恶魔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望着那空荡荡的墙角，云游挠挠头。
“奇妙的一夜。”
直到最后，他还是不知道那道白影究竟是什么，除了这只寻求食物的恶魔，他什么都没看见。
他望向街道的尽头，望向东方的红日，感受着那份温暖，然后回过头，向自家车库走去。
难得起这么早，不如出去兜兜风。
云游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正指向早晨6.00。
11月的冬日，天黑的快，亮的也很快，有时自己还未注意，深紫色的天空就已被染的通红。
对云游而言，这份大自然的奇迹依旧是他的宝物，是独属于他的景色。或许有一天，就像昨晚与帕罗的共赏落日，他也会将这份崭新的宝物分享给别人，向他人诉说自己的幸福。
至于兜完风之后呢?云游仔细思考了片刻。
他想起昨天与爱丽丝的许诺，他告诉爱丽丝今早会去等她，带着她一起去学校。
嗯？爱丽丝不是小孩子么?她跟我一起去大学做什么?不用上学？小学生这么轻松?
云游的脑子突然噌的一下，变灵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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