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女呆呆愣愣的，面对这攻击也无从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到底还是凯特拉率先反应过来，顺势扑倒少女，用后背替她扛下了这一刀。
这一刀虽然只在她背后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可实际上凯特拉作为气修的实力与红莲教徒差距悬殊，若不是对方及时收手，恐怕真就性命不保了。
红莲教徒刚才被雷霆麻痹的余威还在，加上这一击紧急收手，受到了自己的内力反伤，一个不留神之下，刀朝着背后脱手飞出。
她自己也不得不捂着手腕，后退几步暂缓一下伤势。
而这时，黑发少女见到凯特拉背后渗出的鲜血，也难得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她也顾不上身上衣服的名贵，趁此机会，赶紧就这样抱着凯特拉后退两步，与那红莲教的杀手拉开了距离。
“喂！喂！你！你怎么样了？”
她冲着凯特拉焦急地喊到。
“唔……”
凯特拉感受着背后流淌的鲜血，神情有些恍惚。
“抱歉……我还是……没能救下你啊。”
凯特拉偏过头，看着那些一个个恢复过来，并无大碍的红莲教杀手，一时有些绝望。
“笨蛋！先别说这个了！你有没有事啊！”
凯特拉轻抚她背后的伤口周边，伤的倒确实是不重。
可刚刚凯特拉冲着她跑来的时候，黑发少女却注意到她满头大汗，两眼翻白，简直就是快要昏过去了的样子。
也是出于担心凯特拉，她才没有及时注意到朝着自己砍来的刀口，更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没想到，这倒是让这个少女更多了一层伤势。
黑发少女抿紧嘴唇，嘴上不说，可心里已经满是懊悔。
“所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蠢货！谁要你救了！”
她攥着拳头，不留情面地责骂着凯特拉。
“我也……”
我也想知道啊……
凯特拉心里也悔不当初。
可是刚刚那一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就扑到她身前了。
大概是因为凯特拉觉得，如果程志在这里的话，他也会做出一样的举动吧。
可现在付出了代价，她又倍感不值。
虽说憧憬着救下自己的他，凯特拉又自认为无法像他那样心怀天下。
她才发现，比起牺牲自己让其他人活命，她更希望自己活下去。
因为她还有留恋，还有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的人。
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又没有办法了。
她一把拨开黑发少女抱着自己的手，想把她推开。
“快走吧！”
“你说什么！”
没注意黑发少女脸上已经有了愠色，凯特拉更用力地把她推开。
“你走吧！我还有一点魔力！我在这里替你拦下她们！”
虽说她也不知道少女能不能找到路，可自己应该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与其二人在这里双双殒命，不如好人做到底，牺牲自己，让那个少女逃掉。
“我只有一个请求，最后想请你帮我带一句话。”
凯特拉看着怔怔的少女，脑海里浮现起程志的身影，眼含热泪，更加满脸不舍。
“请你去魔道书院，帮我……给那个人带一句话……”
“我不。”
凯特拉话还没说完，就被站起身的黑发少女冷冷回绝。
凯特拉的眼泪不自觉滑落。
一想到自己还没能回报他的恩情，没能实现他的期望，没能完成他的梦想……
一想到自己都还没有和他有过肌肤之亲，就将要天人永隔，甚至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她就更是抑制不住热泪顷刻间流了满脸。
“求求……你！”
凯特拉有生第一次，对着其他人发出恳求。
“我不！”
黑发少女更果断地回绝，她竟然看着凯特拉咬牙切齿，眼神里说不出的憎恨。
“为什么？”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啊！简直让我想吐！”
黑发少女情绪激动，剧烈晃动着她满头油亮的发丝。
还没等凯特拉继续出声，她就继续说道：
“我问你，刚刚为什么要让我走，自己留下来拦住她们！”
黑发少女有些压低的声音太过有威严，以至于凯特拉一时都有些被拿捏了主导权。
“因为……”
“明明你自己也没有能赢她们的把握！为什么还要独自面对这些人！你是在看不起我吗！真是令人作呕！”
凯特拉被黑发少女这一番不讲道理，好心当做驴肝肺的话，怼到哑口无言，一时有些失神，不知所措。
黑发少女说完这些，却满脸义愤填膺地从她身旁走过，反倒朝着那些杀手走去。
然而过程中，却依旧不忘满脸嫌弃地抒发自己的怨恨。
“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最痛恨你这种人了！”
“明明我和你连朋友都不是！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人！谁要你来帮我啊！”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恶心的行径，总是牺牲自己去帮助别人，区区一个普通人，真当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了不成！哪来的义务要你们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啊！”
黑发少女吼声很大，从中凯特拉都感受到了她发自内心的憎恨。
“谁要你们舍命救助啊！到底是谁给你们牺牲自己性命的权力的！”
黑发少女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眶也噙满了泪水。
“我才不要你们这种恶心的人来帮！你这种人最讨厌了……最讨厌了！不要只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而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啊！你们要是死了的话……”
她说到这里，言语中好像蕴含着天大的委屈。
“那些在乎你们的亲人朋友，又该有多伤心啊……以后再为了不相干的路人拼命的时候！给我再多在乎一下她们的想法啊！给我多爱惜一下你自己的命啊！”
黑发少女说话时已经有了哭腔，像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滑下那样。
凯特拉听到这里，更加有些茫然失措。
“我最讨厌你这样为了她人牺牲的人了！
……以及更讨厌，被你这种人帮助的，无能的自己！”
“我不会要你的施舍！因为我早就发过誓，不会再成为那样的人了！”
黑发少女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接着目光朝向了前方，语气重新变得冷冽。
“我是绝对不会帮你带话的！因为你这种人只让我觉得恶心！”
听到她又开始斥责自己，凯特拉眼神略显暗淡。
可随即，黑发少女又回过头，眼神责怪，又有些莫名柔和地看着自己。
“我是不会给死人带话的！如果真有什么想说的话，有什么想见的人，就给我自己去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啊！你这蠢才！”
凯特拉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也多少体会到了这个少女恶劣言语下那一点温柔。
可谁不想活下去？就算自己想要回去，现在的困境依旧没有解除啊！
“你，你要去干什么！”
她看着义无反顾的黑发少女。
“闭嘴！蠢货就给我老老实实在那里躺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行了！”
被黑发少女这样严厉痛斥，凯特拉刚想说的话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可是她现在的背影，虽然并不比自己宽阔，却让她有了一阵莫名的安心感。
又听见黑发少女似乎是骂够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按理说，我确实是不应该再继续用煞气了。”
她淡然地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发丝。
“不过也没办法啊，谁让这里有个这么不让人放心的笨蛋呢！”
黑发少女深吸一口气，接着好似有大海那般汹涌澎湃的煞气从她体内涌出，覆盖于她身体周围，像是天威一般让人心生敬畏。
刚刚围堵上来的那些红莲教杀手，都被这股莫名的气势吓得停住了脚步。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给我保密！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记住没有！”
不等凯特拉回答，黑发少女就继续朝着对方逼近。
凯特拉轻轻仰头。
眼前是黑发少女无风自动的长发，在她前方，那些与她为敌的人都在畏惧地不住后退。
那背影更像是一堵墙，将其外的所有危险，所有危机通通隔绝，那么的安心可靠。
凯特拉躺下，失血之下，之前的疲惫感更加涌上来。
恍然间，她觉得似曾相识……此情此景，还有那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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