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几乎是哭喊着说出的。
楚思璇其实一直都明白，第一次见他的那天晚上，程志对她的那段看似表白的话语……
那一晚他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所有好感……
全都是虚假的。
当天下午，楚思璇在二人面前将杀手的尸体四分五裂之时也看到了程志脸上明显的厌恶。
晚间他在说出那番话之前眼里一闪而逝的嫌弃更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甚至他说话间不正常起伏的胸口，强装温柔脸上跳动的血管，都是说谎的证明。
可是楚思璇并不在乎那些。
因为即便当晚就知道了真相，她依旧为此感到幸福，并且头一次公然违抗妹妹的命令，放走了他。
哪怕明知他讨厌自己，楚思璇依旧视他为特别的存在，愿意再一次又一次地替他赴汤蹈火。
如今知道了真相，再仔细一联想。
与程志再会的那一天，他先是说让自己中午再回家，却刻意拖到夜晚才让自己回去。
实际应该也是为了提前在自己与妹妹之间制造矛盾刻意为之的吧。
原来他想要把自己挖走的想法，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想到这里，楚思璇竟然还有些开心。
可是没有办法啊！
刚刚短暂的交手，她又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力。
楚思璇身为女人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存在。
没有药力，她根本没法克服杀人的心理障碍，反倒会更加软弱，哪怕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她都不愿意对人拔剑。
“公子他需要的……是我的剑术，是我杀人的手段，只有那个残忍无情的我才是对他有用的人啊！”
“现在没有了战斗能力的我，又怎么能保护得好他！”
程志这一番话反倒更加坚定了楚思璇回到现场的决心。
“因为你也骗了我，所以我这样骗你一下，装出因此而讨厌你的样子……也没关系的，对吧？”
这一次，楚思璇决定要为了程志而重新服下狂血仙临草。
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甚至留在这里都只会拖后腿。
所以她必须要即刻取回自己的杀意，然后再回到这里，或是寻遍天涯海角。
把想要伤害他的人都杀掉！
“听他的话，想必是已经知道了那株药草的副作用了吧。所以如果我说出口，他肯定也不会放我离开吧……”
“纵使到时候意识完全被狂化吞噬，我也一定会凭借最后执念回来这里，救出你！一定能控制住自己，不伤害你！就像我对母亲和小凝那样！”
“所以……如果那时候我还能有一点记忆或是意识的话，如果那时，你还愿意让我追随你的话……公子，我们就等到那时候再见吧！”
楚思璇去意已决，她相信只要自己说出这种话，程志应该也不会再继续阻拦了。
“反正你也只会利用我！一直都是在利用我！那时候是利用我逃跑，现在是利用我留下来帮你！”
楚思璇强忍着心痛，趁热打铁。
“既然这样就别装出这种为我好的态度了啊！”
可就在这种时候，却发现程志没有松手。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见程志也蹲在地上，微微仰头看着她，脸上竟然还有一抹温暖的笑意。
“你看嘛！楚小姐这不还是很聪明的吗！干嘛总要妄自菲薄，说自己愚笨呢？”
他好像真的很开心似的笑出声来，笑得开朗，毫无阴霾。
“虽然已经和你坦白道歉过一次了，不过看来没有得到你的原谅呢！”
不，不是这样的！
“嗯！我承认，那时候确实是在骗你，也很讨厌你！我觉得正当防卫没问题，那种情况杀人也没问题，但像是为了找乐子一样把人体切成那样真是太过分了！”
他像是回想起什么愉快的回忆那样微笑起来。
“就算在那之后，再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也只是想着真倒霉，怎么又遇到这个脑子有病的变态了！”
我知道，就是这样也没关系！
“甚至一开始，我也确实只是想利用你，为了安全感，才想让你像保镖一样陪在我身边罢了。”
我知道，可还是谢谢你需要我！
“但是后来我继续和你相处时，不知怎的，就放下了成见，发现你这个人还是优点更多，也不知道何时开始，就想让你成为我的人了！”
“不要再说了……”
“当初第一次见你时候做的事确实有些过分，我其实也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但如果，你觉得那件事对你的伤害很大的话，我愿意真诚地道歉！并不是因为我错了，而是因为你！”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
“无所谓，我不需要你原谅我，即便你现在走掉，拒绝了我的邀请，我的想法也一样不会变的。我会这样想，就是因为你是如我所想的那样，优秀的战友啊！”
“不是那个磕坏了药，杀人如麻的你，而是我了解到的那个，从小软弱，甚至都不敢对人挥剑的你！这种如一的善良，才是我所看中的啊！”
“我果然还是想让你成为我的伙伴啊！”
楚思璇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跪坐在了地上。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个对她表示认可的人。
“可我……真的很没用！现在的我甚至都没法挡在你身前保护你！就算这样的我，你也愿意接纳，愿意认可这样的我吗？”
“那还用说吗！我喜欢强大有主见的女孩子，可是这不代表我讨厌软弱的人啊，思璇！即便是强势的女孩子，有时候想寻求保护又有什么错呢？”
正在这时，那个杀手似乎感觉到风向不对，看出了楚思璇已经有了反水的可能。
打断对话已经来不及了。出于惧怕，她还是提着斧子冲了上来，决定要把她们两个一块砍死。
至少也得在那个男人把楚思璇彻底说服之前把他杀掉带走交差，或者是在楚思璇振作起来之前把她杀掉！
也就是这时候，程志站起来，挡在了楚思璇身前。
并不如何宽厚的背影，好像能遮挡住前方的一切风雨。
“你应该是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吧！当然这个情况我也有所预料就是了。
姑且，是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也是为了感谢你的照顾，今天，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保护我？你在说什么啊……”
“当然要保护你了！不如说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是我把本来与这件事无关的你牵扯进了这个局面当中，所以，这代价也理应由我来承担，对吧！”
程志看着迎着自己面头劈盖而下的巨斧从容不迫。
他的右手搭在身侧，好像是要对着空处按压什么东西一样。
“纵使，是很大的代价，为了你的话，我也愿意！”
悲情英雄，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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