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主于桥上斩出这一剑之后,学园的巨桥终于也开始自己的动作。它开始边长了,只是方向和约好的不太一样。
浮桥开始迅速向学园内部生长,不,用生长这歌动作未免太过温柔,这叫刺入,像长矛一样刺入。
所过之处再无生机,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避开这路径的冲撞。保密起见,没有人在事先得到过什么通知,这滚烫的铁流所经过的一切,都成了燃烧着的灰烬。而在这时,最应注意到这件事的柯罗诺斯,正在聆听来自莫伊拉的点名。
于是,在莫伊拉话音未落的时候,炽热的铁流触及了世界的边缘,融入了那片无法看透的黑暗之中。
它没有停止,而是在黑暗中继续前进。这很合理,哪有自然跌入深渊变成瀑布的浮桥啊。到目前为止,这玩意还算符合学园的前期宣传,就是长度多少有点异常,并且获得这长度的过程也很不人道,真就不惜一切代价了属于是。
没有踏上浮桥,学园的强者们在浮桥的边缘凌空飞行,他们赶路的速度要比浮桥铺展的速度慢很多,似乎在等待滚烫的铁流冷却下来。他们正通过奇特的装置向浮桥喷射冰水混合物,前面的人喷过后,队伍靠后些的人就会时不时套着魔法护盾跳上去,看看适不适合通行,然后在护盾被烧穿前跳下来。
可能是觉得这种降温手段过于低效,在路途快到一半的时候,这些浮桥的陪跑着停了下来,一齐向一个冰蓝的法阵注入魔力。此后,法阵中流出了源源不断的冰河,诡异但精确地顺着滚烫的浮桥直流而去。更离谱的是,这法阵也开始陪跑起来,在浮桥的正上方开始沿着浮桥向前飞行。
到了这一步,自由观察的柯罗诺斯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刚从莫伊拉那里收回注意力,发现自己强化的那一位被斩了。不但如此,学园正在铺开的浮桥,很明显是高温金属被冷却。
这个步骤,怎么这么像淬火?
……
思考着目前所得情报的意义,莫丽娅的大脑逐渐宕机。
世界似乎并非只有一个。更吓人的是,每一个世界都有着为数繁多的命运之线,这意味着这些世界不是空壳,而是有着生命的。
控制自己身体的莫伊拉似乎并不累,但自己想要从超出自己处理极限的信息洪流中获取信息,不经过一番适应是不现实的,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调整。
但莫伊拉没有给她那么多时间,这家伙似乎有着隐藏命运之线的能力,可能是为了更精准地检索和处理,那些世界的命运之线很快被隐藏掉了。在这些命运之线从感知中消失之前,莫丽娅仅仅获得了这些情报。
世界有四个,有一个世界看位置就知道是自己出离的世界,哪怕被那些怪物撵得很狼狈,莫丽娅依旧记得白光的路径。如果不是对面不讲武德过河拆桥的话,即使白光熄灭,她也有能力原路返回。
不过,她感受着莫伊拉现在悄悄为这身体增加的奇特悬浮能力。如果自己能够用这个在黑暗之中踏空而行的话,原路返回似乎并不困难。
现在,自己勉强和那些扑杀自己的怪物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现在双方都不需要脚踏实地了。
另一位置的世界也有着丰富的命运之线,这些命运之线展露着死亡的安详与宁静,一动不动。
那是最初邪教徒大获全胜、所有人都变成肉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玛琳似乎是唯一成功死掉的人。命运之线保持着这样的数量,意味着这些家伙没有被杀,只是变成了不想成为的生命而已。
剩下的两个世界里面,人们似乎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一个世界中传出青春少女进行枕头大战的尖叫和欢笑,还有介入战场的舍监阿姨。主宰感知的莫伊拉稍微更换了监听对象,于是可以听见愉快的“叫爹”“谢谢爸爸,下次还敢”“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等等,听起来似乎有人送去了迟到的晚饭。
还有一个世界的人在正经上课,听老师半抱怨半教训的垃圾话,似乎是下午的课,也有人在讨论龙灾和逝去的英雄。
世界,连同上面的人们,一起被复制了。
没有什么轮回,有的只是世界的复制和移动而已。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莫丽娅陷入了迷茫。
本来她想得很简单,在这次轮回中找到轮回神的线索,确保下个轮回一开始自己就能杀到他。等下次轮回,利用他重置世界之后就把他杀掉,这样公主就可以恢复主导权,然后把最好最太平的结果带回现世。
但是,世界的复制什么的。
如果轮回神柯罗诺斯被杀的话,那些世界都会被毁灭吧。她不在意杀死柯罗诺斯这类非人之物,就像她杀芙蕾雅的时候也没有犹豫一样,但是,间接杀死那么多世界的人,她有些做不到。
自己是不是太过傲慢了呢?在还没看到胜负、还没脱离危险的情况下就开始计算起无关生死的伦理问题,简直就好像自己一定会赢一样。
耳边的声音打断了这些烦恼,莫伊拉开口讲话了,似乎还是对那位人不人鬼不鬼的花神涅斐尔图姆所说的话:
“小花,有树长起来了,你要去看看吗?没有污秽侵蚀的话,你应该可以自由行动了吧。”
少女已经凑近了生长着的花瓣集合体,值得一提的是,在这躯体的某处已经开始浮现人形应有的肌肤,看来修复进度还不错。
“卑职如今被分割封印,恕难从命。”
“也是呢,”轻轻戳了戳新鲜长出的人类肌肤,莫伊拉把手背在身后:
“一个学园里就有一棵圣树和十二座花神雕像,现在已经四个世界了,算上现在世界之外的你,已经53份了呢。真是的,敬拜花神的雕像竟然成了肢解花神的封印,柯罗诺斯还真是恶趣味啊。”
莫伊拉套上了两手的手套,慢悠悠走出平台,却没有掉下去,接着扬起一只手告别:
“我去砸点神像放你出来。闭上眼睛好好感知自己恢复的力量吧,等你能动了就去保护下刚醒的小树,可别让小树和你一样被拆了。”
花神非常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凝神内视,同时感知着诸般世界中自己的残躯,准备封印一解除就指挥它们回来。
和传闻一样,莫伊拉果然是神代最弱的神明。若不是污秽的力量天生被净秽者克制,自己力量的五十三分之一,都有可能与她平分秋色。而花神涅斐尔图姆在神代,不过是稍有潜力的孩子而已。
很难想象,要怎样以这样的实力,用净化污秽的方式,让污秽战争推迟了三千年,就是那场最终成了诸神黄昏的战争。
果然,神代的大人物们没一个简单的。
似乎在算计着花神凝神内视无暇顾及外界的时间,踏空而行的莫伊拉负手缓缓走了四步,然后
以两腿接近一字、足以扯开裤裆的大步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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