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丽娅有些痛苦地停止了对线的监听。
好消息是,她最终找到了头顶这些玩意的线,包括那个即使这种距离也因身躯庞大而让自己肉眼可见的巨大苍蝇,以及刚刚远离大苍蝇的另一根线,如果小队这些人掌握的情报没有错的话,那个就是芙蕾雅。但是这个只能靠猜,因为莫丽娅完全不知道上面在发生什么。所以她决定监听这个暂时被她假定为“女神芙蕾雅”的线。
坏消息是,她刚才被震到了。耳朵震聋倒是不至于,因为对线的感知本身并不经过她的耳朵,这并不是真实听见的声音,监听线也并不经过她的耳朵。但是就在自己假定为芙蕾雅的那根线的末端忽然急速抬升的时候,她就通过线听到了不比让她挨一闷棍好多少的声音。如果这声是用耳朵听的她肯定当场聋了,但是耳朵聋了有个好处就是世界安静了,但是莫丽娅这里依旧安静不下来。所以她赶忙停止了监听。
芙蕾雅的线现在正上蹿下跳,以奇特的轨迹迅速移动着,莫丽娅很快就放弃了原本那种精确位置然后一点点跟着的感知方式,因为根本跟不上。她开始尽可能根据对方的行动轨迹特定出一个监控区域,对方不出这个区就算胜利。
这是在干嘛?跳舞呢?
在专注于线之前,她是仰着头看头顶的热闹的,她也看见了那座正在成型的巨塔。在这时候她就选了个让自己舒服些的姿势,就近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了,背靠在不知道是墙还是石头的东西上,还好不算太硌得慌,可以接受。刚才她就这样保持着席地而坐的姿势去找线。
而现在,她决定休息一下,脑内仍然尽力保持着之前对线的跟踪,她睁开蓝紫的眼睛,仰头望天,极目远眺。
好吧,太远了,什么都看不见。
她忽然记起斯蒂法诺好像用过什么叫望远镜的东西,也许会帮上忙。她就像搜刮尸体一样麻利地干了起来,没有找到,她不死心,于是就又在其他人身上找了找,最终在塞西莉亚身上找到了一根长管一样的单筒望远镜。四下试了试效果不错,她满意地配合着线向天望去。
该死,还是看不见,太远了!
她抿嘴任由唇瓣向两侧拉得薄了不少,接着恢复了原来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起恢复的还有那根望远镜,她把那玩意还回了原处。
到哪还有更远些的望远镜呢?
莫丽娅翻出了那张被让娜自作主张卖给她的交通图,发现运气还不错。
天文台就在附近。
斯蒂法诺用过的RPG-7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带着它的瞄准镜一起。这个装在RPG上的可怜小玩意,被对此一无所知的莫丽娅十分残忍地忽略了。
……
在异虫们正是开始编织这座巨塔的时候,受罪的并不只有现在处于玛伊尔的魔力使用者们,还有在玛伊尔之外观望着的人们,因为他们忽然成了瞎子和聋子。
他们自己实际的五官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他们为了观察状况所安置的记忆水晶已经因为魔力乱流完全失灵,至于造出来的使魔这类魔导生物更惨,直接提前因为魔力乱流迎来了死亡和解体。
如果说魔力使用者都是勇敢的航海者的话,现在的玛伊尔成了所有人都恐惧的百慕大三角,在这里,罗盘失灵,在这里,暗无天日。
玛伊尔的视野黑掉了。
派在那里的手下也不回话失去了联系。
虽说因为这个乱成一锅粥是不可能的,但是拉特兰的那位教皇陛下现在确实感受到了不快,他现在不能及时知晓异虫与人类交战的细节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虽然他不希望玛伊尔和弗朗斯渡过难关,但他也确实不希望异虫真的渡过难关。他只是单纯希望玛伊尔再乱些日子,让战争结束后的弗朗斯能够一直因为各种意外乱下去,不要停。因为即使矮子极力掩饰,他也能察觉到,整个弗朗斯正在试图为欧罗巴带来一场剧变。
一直以来,拉特兰都因为率领众小国活跃在抗击魔族的第一线而备受尊重,圣教会能有如今的地位,可不只靠着那位圣子的柔和谦卑,还靠着初代教皇扬起的反击号角,以及经过三百余年终于把魔族赶回了诺夫格勒得的辉煌军功。魔族被撵回去之后,圣教会也顺势四处传教,人们欢迎这些拯救了人类脱离魔族蹂|躏的勇者,也爱屋及乌地拥抱了他们的信仰。从前被迫害被歧视的信徒,现在成了英雄。圣教会也成了深受欢迎的宗教,甚至成了升官发财必不可少的敲门砖。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教会,逐渐财大气粗起来的圣教会,也成功推出了统合资源对抗魔族的勇者制度,以及遍及欧罗巴的修道院,并通过派出的一双双眼睛,成了欧罗巴各国国王背后的实际掌控者。那时的国王要继位需要请教皇加冕才合法,才能够不被推翻。
而弗朗斯的那个矮子,在教皇前来加冕的时候夺过了王冠,自己扣在了自己的头上。事实上,从后续拉特兰教廷通过各个国家断断续续打了十余年却依旧徒劳无功的各种代理人战争里也可以看出,弗朗斯的那个矮子,确实有资格做这种事情。
不知那位君主会用什么方式维持人类的存续呢,只是现在一切魔导检测和通讯都已经无法发出玛伊尔的现在,那位君主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吧。
……
在弗朗斯帝国首都卢弗斯的地界,一个男人戴着两个耳包,他的右手边上放着一个有着金属柄的黑色方型按键,这个按键连接着个看起来很神秘的箱子。好吧,能出现在这里的其实知道自己在用什么东西,没必要继续用这种表达了。这个人收到了经过层层转发的电报,转发自玛伊尔地区。在译好以后,接收者发现,这封电报解释了玛伊尔现在在魔力层面全面失联的原因,并尽可能报告了现在玛伊尔的状况。
很快,另有人带着译出的电报前往了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的人会再转交,转交几圈以后,这封电报来到了矮子的桌前。
“能打下来吗?”
矮子很快对召来的男人问话了,这家伙管着弗朗斯境内还在试验中的新炮,不同于现今明面上大规模列装的12磅野战炮,这家伙分布于全国的数个试验基地里有着不少更了不起的玩意。
“即使对方解除了针对地面的的防御结界,也很难。”在矮子希望他点头的时候,他却很为难地摇摇头,露出犹豫的神色。
矮子看起来不太高兴,见到矮子变脸,男人一下子改口了。他本来就立正的身姿现在立得更加笔直,使得本就矮还坐在桌后的矮子更得仰视他了,他用斩钉截铁地说:
“绝无可能!”
听到这种完全的否定,矮子的脸色反而好转过来,他舒缓地叹了口气:“也对,你那玩意现在也就打打龙骑士,要打这个还是太早了些。”他顿了顿,“你估计你的那些宝贝们什么时候可以把将来同样高度的东西打下来?天知道那些龙骑士会不会也飞到这么高?”
“在保持战斗力的情况下,教廷的那些龙骑士绝对不会飞到这么高。如果可以火力封锁那些龙骑士到这个高度、不准他们下来的话,不过三分钟,他们自己就要断气了。”
“嗯,那就照现在的速度继续研究下去吧。我希望龙骑士飞到你的宝贝射程内的时候,你会让它们后悔。”
“谨遵懿旨。”
……
莫丽娅像进自己家一样进入了这个天文台,当然并没有走正门。这个天文台很幸运地没有被异虫的灾难波及到,不过除了少数工作人员,并没有还有心情的看客来到这里。看得出来,玛伊尔那些能够正常行动的低魔力人士,还没有意识到望远镜的重要性。没有强者的干扰,莫丽娅相当轻松地抵达了天文望远镜旁边,并没有被谁发现。
这种时候只能感谢佐伊了,不然只靠莫丽娅自己出门那点本事,她还真应付不来这个麻烦的东西。然而结果好即一切好,她终于调整到了合适的焦距,看见了那些正在构成红光塔、老老实实不乱动的巨大苍蝇们。
不错,接下来就是根据线的提示确认那个来客还有芙蕾雅的状态了。
嗖!
嗖!
这样过了一会儿,莫丽娅的表情变得糟糕起来。
这个望远镜的镜头其实经过调整后已经可以涵盖不太小的范围了,但是呢,她的视线里依旧捕捉不到什么好东西。
什么大黑耗子过去了!
不对,红的?
该死,闪光!
莫丽娅眯起眼睛试图让自己舒服点。
即使自己可以依靠线稳定地把控这几位的位置,莫丽娅却还是捕捉不到能够比线更容易说明现状的东西,因为他们真的太快了。
气得莫丽娅想把这几根都剪了,但是她又觉得容易误伤友军,所以没干。
……
即使是在这种战局之中,这个前来帮忙的西装男还是觉得鼻子有些痒,有点想打喷嚏。不过现在并没有这个时间,二者的攻防还在进行,只是重点已经改变,或者也可以说从没变过。
从刚到这开始,他就在努力攻击那座正在结成的红色光塔。但是巨大苍蝇上的芙蕾雅并不同意,所以他的攻击要么被化解,要么就被这女人以及她骑乘的巨大苍蝇接下。
至于为什么,因为他认得出那个红塔是干什么的。
那是他们魔族还在摸索中的信号发射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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