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向神明祷告求问的名义,圣女将女侍和车夫都赶了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并且设下了结界。二人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作法,所以没有什么意见。当然,这种做法一开始是不被允许的,理由是把自己与护卫隔开不利于圣女大人的安全。不过呢,人的性情总是折中的。譬如你说你要开个窗子吧人家自是不许,可你要是说要拆了房顶,人们就要来调和折中,许你开窗了。圣女也确实是这么干的,明明她的境界和实力应该是比这两位侍从都要低的,可圣女想玩的时候还是有办法出其不意地溜出去。这样溜过几次,两位护卫没有办法,就只好答应圣女有时候把自己独自所在结界的内部,并且他们也不再以他们的手段偷听了,因为被发现之后圣女会很生气。
结界密不透风,虽说以圣女名义上的水平,她确实按照一个花瓶的实力施展了一个花瓶水平的结界。这种水平的结界破开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在缺少结界主人配合的情况下,想要在完全不惊扰结界主人的情况下闯进去或者偷窥偷听,还是有一定的难度。这种感觉就跟第二天早晨你要去拿晾在农村户外的毛巾一样,毛巾一夜之间成了小小蜘蛛捕猎网的支点之一,小家伙正在啃一个更小的家伙,以人的手部力量拿回毛巾轻而易举,但想在不打扰小蜘蛛进餐的前提下拿回毛巾,这个难度可就不好说了。
今天又是这样的流程,圣女再一次把自己关了起来。事实上,大多数情况里,她在结界里真的是在祷告,还有些时候,她会自言自语地在结界里踱步整理一些机密的情报,自言自语是个坏习惯,因此除非在这种结界里否则她一般不会这么干。再有些时候,她也会在这里啥都不干摆烂发呆,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者施展她的预言能力,不一定用来预言正经的事情。
然而今天的自闭环节,圣女却要迎接一个故人。
结界密不透风,不过呢,结界是围绕一个房间展开的,这个房间有着墙壁,有着相对平整的平面。
所以,可以开门。
“好久不见,奥诺雷。”圣女,或者说,娜丽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明媚笑容。
“现在就玩假死的把戏,不担心以后穿帮吗?那东西的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化啊?脸我可化好了。”奥诺雷·布尔施罗德依旧顶着他的大秃瓢,摆着一张凶巴巴的脸,还不清楚他随手祝福能够触碰灵体的手套现在正在同一时刻的白天前往了凶宅,握着卫生工具对抗凶宅二十余年的积灰。
“那种事情不要紧啦,等异虫的事情结束我会过去弄的。说起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难道神真的回应了我的祈祷?因为我昨天还想见到阿布来着,布布成分严重不足。布布,我是你的学生呀!”面对还在墙边站立的老头,娜丽扎使用了飞扑。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称。”老头往后撤了一步稳住重心,这才没被这操心徒弟撞倒在墙上:“那个邪教|徒的来路有结果了,她应该是死于原初记忆的不完全觉醒。病根是在1788年她被自己妈杀全家的时候落下的,就在这玛伊尔,她的原初记忆觉醒了一小部分。哦,我得补充一下,安东尼娅·德加,也就是那位在去年的克里特跟我打了一架的强力邪教|徒,那个女人跟这玛伊尔1788年食人案幸存的小女儿是同一个人。这家的小女儿后来就被同舟会当作可用的素材带到你的地方去了,和你不一样,她是个失败品。我这趟来就是来看看二十多年前的案发现场,因为她母亲的作案似乎也跟原初记忆有关系。”直到这话说完,老头意识到抱着自己的这家伙还没有松开的意思,于是他用力把刚才把自己胸口撞得生疼的脑袋推开。
没有进行什么力量对抗,娜丽扎松开手后退,舔了舔嘴唇,露出满意的神色:“嗯嗯,成分补充完毕。”
可她的眉毛很快耷拉下去,旋即竖了起来,噘着嘴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原来是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来保护我的呢,真是不称职,差劲。你就不怕昨晚有什么超吓人的怪物找我?我昨晚可是捏了一把汗呢,吓得够呛。冒险家协会那帮人心还真大,真就把我这样脆弱的女孩子、提供重要虫害线索的宝贵情报来源孤零零丢在博洛托。要不是敌人手下留情,我可就危……”
“把对面都杀了。”老头突然抢话:“多亏你顶着个花瓶的人设在做些智囊类型的工作,不太方便亲自下场,不然我真为你的对手感到悲哀。然而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昨晚协会并不是没有布防,说实话,我作为领矮子命令下来帮忙的外援,在玛伊尔协会那些人的安排下,昨晚带着六个玛伊尔协会聚集的B级在你家外围守了一夜,什么都没守到。”
“诶?哇,原来昨晚是你在保护我吗?太谢谢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娜丽扎的眼睛亮了起来,还没等继续说什么,就被老头伸手打断了。
“啊不不不不,不要误会。”在用很快的语速和尔康伸掌那种激烈的收拾抢话之后,老头的语速慢了下来:“我是在保护那些在昨晚试图袭击你的人。多亏它们发现了我们的布防,它们才幸免遇难。虽然我对虫没什么好感,但能把它们从你手里救下我感到由衷的自豪和欣慰。”
……
娜丽扎花了0.7秒的时间从挫败中重新振作起来:
“啊我懂了!也就是说一会儿我去玛伊尔的时候你会陪我一起对吧?对吧?对吧!”
“并没有,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大概会在你活着访问玛伊尔冒险家协会检查情况的时候第一次见面,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娜丽扎琥珀色的眼睛现在弯成了戏谑的半月形:“就像这样?”
她的气质陡然一变,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矜持的微笑温柔却不做作,亲和而又庄重:
“感谢天主容我们在此处相遇,愿祂与我们同在。”
老头郑重地点头致意,然后说了句:“够了够了。我抓到了今早炸你的家伙了,现在他大概在享受玛伊尔协会的友好询问吧。我们离虫的真相又进了一步。另外,”他顿了顿:
“因为虫的缘故,那个被推迟了。”
“这个能猜到,而且我这边也有消息。”
“除此之外,有个新的问题不知道你怎么看,我感觉有点麻烦。”
“诶?还有小布觉得麻烦的事情?什么事?”
这次,老头没有吐槽对方奇怪的称呼,他的面色十分凝重:
“上周六,也就是2月29号晚上,我去给那东西化妆,就是你觉得是神骸的那玩意。”
“嗯。”
“它……忽然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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