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你可莫唬我，你可知镜湖是谁？”
“不知道？我只是有一次在梦里见过她一面。”
“你可曾去过雪海山？”
“没有，我都不知道那个地名是真是假。”
“奇了怪了，镜湖姐姐多年前就失踪了，你这凡人是如何能遇见她？”
“那次我差点就死了，然后我就遇见了镜湖姐姐……”
“我不许你这样叫镜湖姐姐，你莫不是想占本仙便宜。”
“你没什么大病吧？？”
“也是，你接着讲罢。”
“然后她给了我一个诗签，我刚看完诗签就消散成灰，我也就会到现实了。”
“可记得诗签上的内容？”
“青龙且将睁明眼，就死才知绝潇冷。”
“这可是道破天机，仅一句就不知得消耗寿元。”
“寿元？是指寿命吗？写这诗还得耗寿命的？”
“纵使镜湖姐姐的寿命近乎无穷，也不至于为了你这小小凡人而浪费。凡人，你可知自己身世？”
“不知道，我是被一个医生养大的。”
“出生地呢？”
“不知道。”
“问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瑶池索性放弃思考，抱住脑袋蹲下，像个小女孩一样。“罢了罢了，我不想再动脑筋想了。管你是何方人士，管你为什么会梦见镜湖姐姐。在本仙的洞天里，我说了算。”
“你到底是想自称‘本仙’，还是‘我’，人称换来换去的很麻烦的。”
“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我仙爱咋地就咋地。”
“我严重怀疑你自己都搞混了。”
瑶池仙子站起来，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地说：
“凡人，你可有什么才艺？”
“啊这……好像还真没有。”
“无妨，你就在这和本仙聊聊，陪我消遣消遣也不错。”
瑶池仙子振臂一挥，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就出现在我们中央，瑶池仙子先是自己坐下，然后让我和她对坐。
“喝酒吗？”
瑶池仙子像是在问我，可已经把袖子往桌上一抛，茶点出现在两侧，还出现了酒具。
“我不会喝酒，一碰就倒的那种。”
“扫兴。”
瑶池仙子把杯子正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给我倒了一杯茶。
“你这壶这么方便？”
“在这洞天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虚幻的，这茶和酒也都是我虚构出来的东西。”
瑶池仙子用手指捻起一块绿豆糕送进嘴里，糕点断裂时散出的粉末落在桌上。瑶池仙子两口吃完之后，用手把桌上的粉末扫走。
总觉得她的动作有些粗犷，除了偶尔自称“本仙”以外丝毫没有仙人的架子。
“这棋你总会下吧？”
瑶池仙子看着远方发呆，过了好一会才说话。她在桌上构造出一副象棋棋盘。
“略懂一二。”
听我此言瑶池仙子有些高兴，兴冲冲地拿出棋子摆盘。
————
我掉下水后不久，湖面归于平静，海鸟重新聚集，只剩下摇晃的小船和消失的我证明着湖面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暴。
亚归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在船上张望着，焦急地向鱼儿询问，得知我的位置后，最请求鱼群把我托出水面。
亚归费劲地把我拖回船上，浸湿的衣服加大了我的重量，小船顿时下沉几公分。
亚归勉强把我在船里摊平，把耳朵贴到我的胸口，确认我还有呼吸后，打开我的口腔，托起后脑，准备人工呼吸。
“且慢！”
一直被搁置在一旁的陈阕突然发现声音，吓得亚归立马站起来。
“盾……盾在说话Ⅰ”
亚归后退两步，险些跌入湖中。
“这不是重点。他的魂魄被这片湖的守护神勾走了。”
“魂被勾走了？”
“没错。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把他的魂魄拉回身体，这幅躯体就会慢慢冷却，最后所有器官都会衰竭。”
“那我该怎么办？”
“你先进行心脏复苏，让他体内的血液循环起来。这样大概能撑个十分钟。”
“可是，大哥哥的魂魄十分钟后还没能回来怎么办？”
“把这面盾扔进湖里，我去找他的魂魄，你不要停下来。”
亚归飞快地抽出陈阕，将其掷于水中，陈阕缓缓下沉，散发着微弱白光，像是掉入湖里的月亮。
————
“你让我一组車马炮呗。”
瑶池一边收拾着败局，一边苦着脸说。
“这怎么行？我让了一对車就只能勉强赢你了，再让棋我怎么玩？”
“你不是说只是略懂一二吗？这叫略懂吗？”
“我真的只是略懂，棋谱是一个字都没看过。”
“那肯定是有人教过你吧！”
“没有，以前我下棋都是自己跟自己下。”
“自己跟自己下？你不会人格分裂吗？”
“不会啊，而且还挺大发时间的，由于知道对方下一步计划，所以能下好久。我还自己和自己打过扑克牌，自己跟自己玩桌游。”
“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你在这个小世界里面待了这么久出去看看过吗？”我突然发问。
“没有啊，我一直都是待在这里的。”
“那你不觉得无聊吗？”
“我觉得无聊的时候就会睡觉，一睁眼一闭眼几十年就过去了。”
“你看，睡觉是你消磨时间的方法，我自己跟自己玩也是我消磨时间的方法，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孤独的人总得找些事情熬过那些一个人的时光。”
“那是你们凡人，你们生命有限，所以总想做点什么不辜负时间，但对于我们仙人来说，一天和一年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浪费，也就没什么可消磨的了。”
“你应该去人间看看，那里有足够多的人和物供你玩乐消遣。”
“这我当然知道，你们人类可是欲望最强的生物，只有你们才会搞出那些对生存无意义的东西。”
“不过嘛，如果真的可以，我倒挺想去人间看看。”
“你难道是出不去的吗？”
“我是自愿封印在这里的，作为生命的交换，我失去了自由。”
“你不是仙人吗？怎么这么弱？”
“也不是所有仙人都擅长打架的好吧。”
“闲聊到此为止了！”
镜湖突然出现在棋桌旁，把我和瑶池都吓了一跳。
“镜湖姐姐！”
瑶池从石凳上跃起，扑向镜湖。却被对方一只手按住脑袋，使劲往回推。
“镜湖姐姐……”瑶池胡乱挥舞着双臂。
“我就知道是你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你知不知道，把凡人的魂魄拉到洞天里面，人的身体会迅速冷却？”
“什么！？你是说我外面的身体正在死亡？”
“可以这么说，不然我也不会急着来救你了。”
镜湖把瑶池推开，拉住我的胳膊朝着一个方向飞奔。
“留下来不好吗？”瑶池垂着脑袋，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人命有限，在这里你的魂魄就能永生……”
我扭头看向瑶池，却发现她已不是人形，那条通天白蛇盘踞着，随即弓起身子，猛地朝我们电射过来。
“别走啊！凡人！就留在这里陪着本仙……”
我看着它的尖牙逐渐放大，最后在我背后一寸远的位置骤停，整个蛇身顿时崩毁，瑶池化为人形倒在地上。
背后的空间瞬间黑暗，新鲜的氧气灌入我的肺部，心脏极速跳动，把血液运回身体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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