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决定说些其他的话题，他的目光望向了行驶中马车的窗外，窗外流动而过的街景给苏洛一种不可言说的陌生又熟悉的感受。
陌生的是苏洛此刻眼中的所见耳中的所闻，而熟悉则是苏洛对这块名叫伊斯菲尔的土地的亲切感觉。
于是苏洛在如此别扭的触景生情中回想起了自己先前做起的那些梦。
他开口说道：“我听说这座叫伊斯菲尔的城市原本并不属于帝国。”
梦中，这里是已经灭亡的多兰王国的首都。
“怎么突然说这个？”
夏黛不解的问。
“只是在教会的时候偶然听到了相关的交谈，突然想起来了所以随口问问。你知道的，除了对神的出言不逊，你总能在教会里聚集在其中的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中听闻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听说原本这里是叫多兰的王国的首都？”苏洛将问题拉了回来。
“对，帝国对多兰的战役很有名哦。”
“有名？”
“因为帝国对多兰发动了两次战争。”
“为什么发动两次战争？”
“因为多兰王国在接受附属帝国的条件后，帝国的宰相为了促进和谈而前往了这座伊斯菲尔，但多兰的王子却违逆了他的父亲多兰国王的决定，杀掉了帝国的宰相。”
夏黛的话，和苏洛的梦根本对不上。
苏洛到现在回想起那梦境，还不是吸血鬼的安德鲁在目睹帝国宰相之时心中的迷茫和恐惧不可能是虚假的情感。杀掉帝国宰相的并不是安德鲁。
苏洛还想追问，但夏黛的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学院的图书馆找找历史书看看。”
马车经过高大的钟塔，钟塔巨大的时针即将从一点指到两点。
……
教会中难得会有白天无所事事的状态，特蕾莎每天忙来忙去都快忘记没有什么人来祷告的教会的模样了。
而现在，特蕾莎终于再次回想起来了这种感觉。
现在是午后，太阳并不炙热，再加上那场剧烈的急雨，虽然只下了十几分钟，但这场雨带来的凉爽到现在仍在持续。
大概是为了诱发出人们的惰性，天气的温度温暖适宜的无话可说，总觉得如果一不留神就会变成昏昏欲睡的状态。
“怪物，怪物！”
抱着扫帚本想着偷会儿懒的特蕾莎坐在不起眼的储物楼外的台阶上，因为一不留神变成了昏昏欲睡的状态，而即使是在睡觉中特蕾莎都还能幻听到约瑟那让她讨厌的声音。
为什么会梦到约瑟呢？
难道是喜欢吗？别开玩笑了。
啊，想起来了，约瑟刚才在嘴上喋喋不休地挑衅着自己。
特蕾莎在梦中回忆起了记忆的片段，然后呢？特蕾莎在昏睡中深思，特蕾莎还记得不久前她用肘击给约瑟的胸口来了一下狠的，想必这一天剩下来的时间都不会再听到约瑟那讨厌的声音了。
那肘击真是打的漂亮，让特蕾莎在梦中都忍不住再现一遍。
但短暂的昏睡已经没办法让特蕾莎真正的入眠了，在梦到梦到了不愉快的事情，特蕾莎的精神波动掀起巨大的波澜，她归于浅梦——而突然能够用耳朵清晰听到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也表示着特蕾莎的意识回到了浅层。
“唔——”
揉搓着有着几分沉重的眼皮，不知道是不好的梦还是麻雀的叫声其中哪个造成了少女的苏醒，特蕾莎睁开眼睛眨巴眨巴，她还没有从睡意中清醒此刻正眼神呆呆地目视前方。
“现在几点了呢？”
少女呆了不知道有多久，然后终于开始清醒的自问。
因为是自己也不清楚的自问，所以不奢侈有人能够回答，但是的的确确有回应的声音，清脆低沉且富有磁性和诱惑——
“下午两点了。”
苏洛站在坐在台阶的特蕾莎的身后，苏洛的目光被特蕾莎在阳光光辉照射下耀眼的金色长发吸引，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阳光在特蕾莎的脑袋上捏造出了虚幻的金箔。
他在少女初醒时内心最松懈下来的时候回答。
虽然强势，第一印象甚至让人感到有些刁蛮。
但她果然是一位令人怜惜的少女。
浅淡、透明的蓝色眼瞳。
黑白相间的修女服完美的衬托着她。
果然，就算穿着修女服，她看着也不像是修女，更像是邻家年轻活泼好看的女孩——
苏洛在内心这样形容特蕾莎。
如果是爱慕且熟悉应付所谓少女的典雅绅士之流，应该会毫不犹豫赞颂特蕾莎的美，并即兴的吟咏出诗歌来感谢特蕾莎的存在吧。
然而，苏洛不管怎么说都不太熟悉特蕾莎，所以他在回答完特蕾莎的问题之后便一直沉默着。
“谢谢。”
特蕾莎和苏洛的视线对上，她短暂的话语充满了感谢。
然而苏洛仍旧默默地注视着特蕾莎。
倒不是苏洛对特蕾莎产生了什么异样美好的情绪，只是微风正好吹拂扬起了特蕾莎身上好闻的味道。
浓厚芬香的茉莉花的味道。
这味道撩动了苏洛的内心，苏洛觉得这茉莉花的味道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你在看什么？”特蕾莎并不对苏洛的目光感到愤怒，但也没有丝毫娇羞。她表情淡淡，蓝色的眼眸打量着苏洛的眼神，她大概是在分类苏洛注视着她的眼神。
欲望、欣赏、怀念……
但特蕾莎发现苏洛眼神中布满了疑惑，而在他眼神深处。苏洛其实并没有真的在看她，所以她便有此一问。
“教会有种茉莉花吗？”
但苏洛却反问起了特蕾莎，苏洛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实在是失礼。
“没有。”特蕾莎想也没想便回答了苏洛的反问，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
苏洛也注意到了特蕾莎眼神中闪烁的明悟，他说：“怎么了？”
“很香吧，闻着这味道就会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温暖。”
“是你身上的味道……”
苏洛的话没有说完，他即使制止了自己的开口，随意评论少女身上的体香感觉和变 态没什么两样。
但特蕾莎却不在意，“是我不小心沾上的味道。”她这样说。
“其他人？”
“人？”
“不是人吗？”
“或许是吧，”苏洛的质问居然让特蕾莎陷入了迷茫，她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掀起了苏洛的好奇。特蕾莎可不管苏洛的好奇，她问道：“你真的不会解除恶魔的诅咒吗？”
“是从那‘怪物’身上沾上的香味？”
苏洛听懂了特蕾莎的话。
“我说过了，她不是怪物。”
“但你并不确认是人。”
“……”特蕾莎沉默了好一会儿，“或许是人。”
特蕾莎并没有等待苏洛对她的追问，她先一步向苏洛问道：“人和人偶的区别究竟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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