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左右,白珍珠号的船长鸣响了船笛声。这是商船即将出发的讯号,还在城中闲逛的人听见这集合的召唤,纷纷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请各位安静一些,耐心一点。下面即将清点人数,确保每一个人都已经到场之后,我们才启航。”
船长站在甲板的船头位置,那威严满满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对其敬重几分。集合的人里不止商贩,也有一些衣着华丽的贵族。连他们都要老老实实等待船长训话,可想而知其影响力了。
清点人数进行得很快。就是一张签名的单子,由船长发给排头的人,让那人根据音序排列找到自己名字的位置打上勾,然后一个接一个签到。最后回到船长手里时,那名单上的人已经悉数确认到场。
船长收好单名单,郑重其事地说道:“此次航行与他日别无差距,路途遥远且注定并不平静。不过你们既然选择了白珍珠,肯定也是被她面对风暴时的坚毅性格所吸引。这是信任。为了回应你们的信任,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将你们所有人,安全地带到要去的地方的……”
他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甲板上的百十余来人无一不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声音。做了两三分钟左右的演讲,船长告知大家自由活动。然后背着手笔直地站着,向着半空大喊。
“启帆!”
高达数十米的桅杆上,几个船员已经就绪。他们听见命令以后,同甲板的人一起合作,将巨大的帆布升了起来。同时,沉入海底的船锚也在几个水手操纵的铰链盘转动中,缓缓收回了白珍珠号上面。
水线下的固定船身的鳍发出沉闷的轰隆隆声,像乌龟那样收缩手脚,把这些鳍都收进了巨大的船身里。
在来自大陆的顺风的吹动下,厚厚的船帆鼓了起来。它带动起了船只,在所有船客感觉到一沉之后一一顺带有海水激荡的声音一一,白珍珠号再次发出了巨大的鸣笛声。
“一路顺风!”
“海上多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别忘了多吃柑橘啊!”
岸边传来的告别之声,不绝于耳。他们是船上某个人的熟人、朋友或者亲人,挥动着白绢手帕是来送别的。船上的人回应着他们,同样是不舍的泪花。
“呜一一呜一一”
白珍珠号再次发出两段简短的鸣笛声,正式于无垠的大海上航行。它拖着宽宽的白色尾浪,义无反顾地奔向大陆的彼方。
“出发了……没想到,真的要离开这片熟悉的地方了……”
露易丝扶着船舷,晶亮的双目之中,泛出阵阵意动的色彩。倒映在眼眸中的港口,远远可见的山腰上的白色城,还有终年被翠色衣装点饰的大陆,都在逐渐逐渐的缩小、远离。
那些在露易丝脑海里留下的好的不好的记忆,都将与白珍珠号留下的银色轨迹一般,最终沉淀在回忆里。
对于离开这片大陆,露易丝的心中其实还是多少有些期待的。她想要给曾经熟知自己的人一些时间,来适应消失不见的自己,真的无迹可寻。这样,“勇者”就会真的死去了吧。
一股无名的孤寂,悄然爬上了露易丝的心间。许是觉得海风吹得有点冷,她微微缩了缩脖子,小小的手搂住了自己的臂膀。
“海洋的无垠,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呢。”菲尔的声音从左边传了过来。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搭在右肩上的宽厚披风。
“谢谢。”
露易丝感受到了菲尔右手上的动作。她掖了掖披风,将露易丝裹在了里面。
但是露易丝很快发现,菲尔只是把自己的披风分给了她而已,根本不是另一件。
菲尔脸不红心不跳地,顺势将露易丝拉得靠近自己。内心想:多亏了露易丝最多只有肩高,不然故意带一件还不方便呢。
“还冷吗?”
甚至不忘戏谑一笑地看了一眼罩在披风里的露易丝。
“……不冷了。”
露易丝弱弱的声音传来。
此时心中的孤寂早已荡然无存,全然被另一种情感给填满了。
会感到孤寂的原因,是没有在岸上见到为自己送别的人。看着身边的人都在抹着眼泪而自己孑然一身,露易丝免不了被孤单所占据心间。
直到,菲尔带来的温度。
仿佛在说:“我不会让那种情绪靠近你的,也绝不会让你感觉到它的存在。”
露易丝脑补出菲尔郑重其事发誓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菲尔搭在她右肩上的手,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露易丝近在咫尺的脸颊:“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没,没什么啦。”露易丝不想说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画面,因为那样感觉还挺害羞的,毕竟对方可是菲尔呀。也许,这种场景真的发生过。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方,某个……遥远的教堂。
“钦,也是音同‘亲’。今后用这种称呼表示对彼此的称谓好了,也不怕别人奇怪。因为钦也有表示尊敬的意思。”
又来了。
露易丝微微皱眉。
这是遇见菲尔之前,露易丝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场景。遇见她之后,一些陌生的东西开始逐渐出现在了梦境之中。而现在,随着越来越靠近成年的十六岁大关,露易丝的眼前能时不时浮现出那些只会出现在梦里的东西了。
她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在自己成年之际,有关菲尔的记忆会一点点回到自己的脑海里。而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露易丝却再没有像初次见到那样恐慌了。
因为持有这种美好回忆的人,肯定是一个十分幸福的少女。那个人恰好也叫作「露易丝」,也沉浸在被爱的满足之中。
只是想像她一般拿出爱的决心,似乎不够勇气呢……
再次将视线投向大海时,露易丝已然不是一个会感到寒冷的人的模样。
她贴了贴菲尔的手臂,脸颊在上面蹭了蹭,又不说什么继续,欣赏着海上的风景。
菲尔的心情则有些疑惑:刚刚那个行为,是有什么暗示吗?
露易丝当然不是会心里有什么,就立马抱着菲尔的手臂说“刚刚我想起一些东西,你帮人家看看”的性格。所以有时候就连菲尔也猜不透露易丝的心思。
就像一个包装得很好的盒子。里面藏着的许多口味的零食,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得到一颗,还不一定是保甜的。但是当真正开启这个“盒子”的时候,里面的“零食”甚至是盒子的主人,都会成为你永远难忘的珍藏。
像一位勇敢的水手那样吧,菲尔。或者说,要比面对风暴巍然不动的船长更加勇敢。名为「露易丝」的藏宝图已经紧握在你的手上,剩下的,就是耐心找到并开启它了。
(PS:这是刚看完加勒比海盗系列的某人写的,请多多无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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