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意？」
大贤者摆出疑惑不解的样子。
露易丝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菲尔这是要替自己质问大贤者，关于为什么牺牲了那么多圣歌骑士的事。而大贤者那疑惑的神情，看来是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嘱托……
「何意？贤者阁下，我记得您当初答应过露易丝，要保全圣歌骑士团三百之人的。如今，还有多少人能活着跟随您来到胜利的终点呢？」
菲尔冷声问道，一改之前给人的冷漠形象。仿佛现在她才是主导者，在座的都是她犯了错的部下。
大贤者白眉一竖，不怒自威地应道。
「战争不可能没有牺牲，这一点我想阁下不会认不清这一点。眼见魔龙将要拼死一搏，如果老夫再束以待毙，那才是对牺牲者的最大不尊！」
他的话并非只对菲尔说，更是犹如一把重锤，重重敲击在一旁沉默的露易丝的心头。
「不要把战争当作小孩子过家家，这不是什么好聚好散的聚会游戏。」
听在露易丝的心里，大贤者的厉声呵责就是这样的教诲了。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寒霜三人，心中却似有所动。其实当时并不需要做那么大的牺牲的，撤掉禁魔法阵在时间上完全是允许的。大贤者只是想借助阵法的功效，将魔龙掩藏在魔法毁灭的一隙生机里的残魂，给彻底毁灭。
贤者已经活得太久见过太多了，对人的生离死别变得有些麻木。以至于此刻和露易丝痛失骑士的悲痛情感完全相反，无法设身处地的理解她的“小孩子气”。
露易丝强忍着眼泪，像个被痛斥之后受教的学生那样。
「导师……露易丝明白……」
「够了！」
菲尔打断露易丝的话头。这是无法继续让露易丝再听大贤者的教诲才说的。
然而此时的露易丝，却是最不能与之接触目光的。即使是菲尔关切的眼神，在她看来也是如同指责一般。
露易丝后退了半步。
「……我，我想离开一下。抱歉，菲尔你…继续吧……就像说好的那样……」
眼里还噙着泪，像是十分克制才“平静”地说完，露易丝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会谈的房间里。
为了能快点逃离这里，露易丝竟是直接动用瞬移这样的方式。
对此，大贤者眉梢微皱。露易丝这样的移动方式就是他，也没有触及过，所以有些吃惊。
「忒斯特阁下，我们还继续吗？」
菲尔的不满从眼中一闪而过。比起坐在这里交接脏德姆，她更想追上去。
「继续，但是请长话短说。」
坐回自己的位置，菲尔依靠在椅子上翘着纤长的左腿，搭在右腿的膝盖上。此举，已是在行为上透露出自己内心的不耐烦。
「那老夫就不客套了。」
作为人人尊敬的大贤者，一而再地被低看，他的不满情绪也积压了不少。
之后的交谈都是没什么营养的东西，菲尔勉强耐着性子为回答他们的问题。不过该隐瞒的细节还是省略了的，脏德姆是被勇者和魔女一同击败，而不是勇者跟魔王联手。
而露易丝嘱托菲尔的事情，她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中加入了一些自己定夺后的措辞。
「露易丝她并不想继续做什么勇者了，至少在击败魔王脏德姆之后。没有堪比这次巨大的危机出现，勇者之名都会如同先前民众所知的那样，已经战败而亡。希望各位能告知知情者，不要再传播关于勇者还活着的信息。」
「这样做对你们而言，其实有莫大的好处。要知道民众所知道的，是大贤者带领各国强者前来讨伐了恶龙。那么顺水推舟，你们肯定同时也解决幕后的魔王，因为他被活着带到民众之前进行审判……」
菲尔的话戛然而止，之后要做什么，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
这么大的功劳，就算落在一位普通的耕地农民身上，都够他声名鹊起一步登天了。当然，这是没有人质疑的理想情况下。
功劳之虚名，于老夫已没有任何意义。虽然是这样，但是如果能让小辈们得此“摘下了胜利果实”的名号，想必今后的路会好走许多吧。
「老夫没什么追名逐利之心，倒是参与战争的年轻人更值得这份荣誉。」
大贤者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三位年轻人。意思很明了，就是想将活捉魔王的功劳让给几人。当然不仅仅是寒霜、女祭司和戴蒙德三人。
三人也不是傻子。大贤者顺水推舟，他们当然要把落伍的另一个人拉上船。
「想必奥尔如果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十分感激贤者您的大恩的。就如同此时的我们一般。」
戴蒙德微笑着向大贤者拱手道。聪明的圆滑人之间不需要交流什么，凭着默契就能将蛋糕和和气气地分好。
闻此言，菲尔眉梢厌恶地皱了皱。她补充道。
「贤者，关于你的那位弟子得到功劳之名，我可以没有异议。我希望的是，你能多加管教。」
大贤者正想借此机会询问奥尔重伤昏迷不醒的事情。魔女先开口了，算是自己承认了奥尔被她所伤的事实。
「不知弟子前来，可是冒犯阁下你什么了？」
「冒犯？呵，那样还不至于躺着。」
菲尔冷笑一声，继续道。
「想必大贤者还记得之前，贸然接近本座所有物时发生的事情吧？虽本座不知情在先，但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冒犯。」
大贤者回想起追击魔龙遇见露易丝时，差点被偷袭的事。他眉头一皱，不满地回道。
「所以忒斯特阁下是认为那位弟子对露易丝有不敬之举，才将其重伤？」
菲尔冷笑不答。
凭你一个贤者弟子的名号，还不至于让其从直死的境地变成重伤。如果不是露易丝丝毫不犹豫地选择护住奥尔，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和气了。
大贤者见其丝毫不惧的眼神，缓缓叹气。
「看来是老夫弟子的不对了。老夫前来拜访阁下，却见弟子无故重伤属实气恨。既然是弟子有错在先，而阁下又不计前嫌赞同露易丝将莫大功名让与老夫几人和那个不争气的弟子，实在是气度非凡。老夫也就不追究详细事宜了。」
菲尔不置可否地扫了一眼众人，轻声回道。
「最好如此。今后希望各位不要贸然前来拜访在下，还有在下的所有物。在下，喜好清静。」
无聊的谈话算是结束了，菲尔最后说了些象征性的总结。
她将一张羊皮纸卷轴交给了大贤者。
「上面是施加给了脏德姆的五言禁制诀，它们专门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受术之人。五个口诀对应什么效果请自己探索。本座有事要忙，恕不远送。」
说完，她身形一晃蓦然消失于原地。
「又是这种不用传送石的身法……」
大贤者喃喃道。
戴蒙德凑近，有些好奇大贤者得到的羊皮纸上的东西。大贤者默默记忆了一阵子，想试试效果。
「笑。」
随着一声令下，脏德姆突然不受控制地嘎嘎大笑起来。边笑的同时，他像个只有骨架的虾一样，捂着不存在的肚子倒在地上抽搐。
「哈哈哈哈，快…快停下……本王没多少魔力……哈哈哈……会……会笑死过去的……嘎嘎嘎吱一一一一」
一代魔王变成这个样子，实在令人唏嘘。希望握有羊皮卷轴的人不会玩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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