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谁来帮忙开门一下！”
我随意地包扎了一下手掌，抱回行李堆后快步跑到公寓的反弹玻璃门外大声叫人。
怎么这么慢啊，啧！
“对不起先生，请展示您的住户卡。这座公寓只有住户才能进入，如果是找人的话，请到接待处登记，得到住户的认证后，才——”
来到门前的是新聘请来的普通人职员，我前几天才从人事部传来的文件那里上看过他面试的视讯，告诉在族人有新的人类工作人员来了，见到他时不用把他当可疑人物之类的通知。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以住户的身份看到他。所以他既然是新来的，不认识我也是自然的事。
“我是这里的住户，门卡不小心弄丢了。你帮忙一下，叫保安员从闭路电视看我的脸。”
我这么说后，那名职员就露出有些纳闷的表情，但还是照做了。他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话的同时，我盯着闭路电视的方向后，没几秒门就从保安室那里遥控打开了，还隐隐约约听到在保安室工作的族人说什么“他已经很可怜了，不要为难他呀，帮他拿一些吧。”的话从对讲机里出来。
——看来在保安室里的族人看到这么多行李，就把我当作已经遭遇海洛丝的灾难了吧。
“刚才的事非常抱歉，我们的标准作业程序说明了没有卡片的人不得进入，所以刚才没让您进来。还请您见谅。”
老实的职员向我弯腰道歉。毕竟刚来不久就被人抓到话柄了，就算不是自己的错，还是先向住户道歉是必要的。嗯，这个人态度不错，不错。
看来人事部门找对工作人员了。他还不知道刚才要是随便就开门放我进来的话，我一得空就会叫人事部炒了他，所以刚才他做对了。
我笑笑对那名职员说没关系时，没想到他竟然伸手想帮我拿行李包包。
“不！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我连忙把身子转向另一旁拒绝，怕热心的职员抢过来帮忙。
那名职员有些失落，但还是义务性地问了几句有什么可以帮忙到的地方。
……我看起来是个有包包癖又难搞的住户了吧？真是抱歉，我以后会帮你争取加薪的。
“呃，那就帮我打开升降机，按十一楼的按钮好了。”毕竟我实在没多余的手可以拿钱包里的门卡出来，在这种宽敞的地方放下行李袋恐怕会露陷。
“好的。”
那名职员用了他的工作卡刷了一下楼层装置，就恭敬地出去了。因为这里有着严禁工作人员没允许就不能擅自进入住户楼层的条规。
进了宽大华丽的升降机里头后，我焦急地等待这宛如十年般久的叮咚声，抵达了第十一楼层的那一刻，露出像是一个潜水很久后终于等到了换气的机会的表情一样，抱着行李堆冲出去喘气。
好险啊，要是不小心在有电眼监视着的升降机里头露陷就完了——我松口气，慢慢把行李放下。
然后，我摊开一堆购物袋，从中抱出一名少女。
是的，那时候的我利用购物袋遮掩住了她，偷偷把人带上来，所以才会露出重得要死一样的表情。
边公主抱着人，我边艰难地拿门卡刷了家门，用脚推开门后就进了家里。
“水，毛巾，药！还有——”
衣服没怎么湿，所以不用我操心。最重要的事是先把体温降下来。
我立即将发着烧的少女放在沙发后，手忙脚乱地准备发烧必备的物品。幸好的是，找到的药还没过期。
既然少女不肯去医院，那么放着她不管也不是办法。至少要做些措施来防止病情恶化才行了。
“来，喝下去，慢点……”
我缓缓地喂她喝下掺了粉状发烧速退药的水。不过，少女被不小心我这个无医护经验者弄到呛到了，我连忙扶起她的身子轻拍她的后背。
确定少女纾缓过来后，把她的身子放回床上后，用温度计量了体温一下。
四十一度。
红色的液体上升到标着四十点多度的数字，让我的心绷得更紧了。
我连忙把毛巾浸到冰水盆里，然后扭转挤出多余的水分放在她的额头上。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拿下毛巾，重新渗到水里，不断扭干放回她的额头上，重复着这样的作业。少女仿佛被噩梦缠住般喃喃自语，说着梦话，眼角还不时留下泪水。
生病期间，不论是人的肉体还是情感都会变得额外脆弱，就算是刚才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极轻的少女。
说实话，有谁可以活着却愿意去死呢？我用手指把泪水带走，期望眼前的人不会出什么事才好。呃，少女无意识的呢喃慢慢地变成咒骂了，有些还粗鲁到那些字眼都明显必须被“毕——”掉了才上得了台面的词。
“到底要做什么才可以被人恨成这样啊……”
我冒冷汗地听着少女那份就算说梦话也会被她诅咒的怨恨话语。
这几个小时下来，我一直坐在少女身旁重复照护她的工作直到傍晚。
幸好海洛丝回来得很晚，不然看到她在外面散落一地的购物袋肯定不分原由地冲进来揍我。
少女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吃了药后体温不久就下到三十七点六了。见状，我才松了一口气，再次替换了少女额头上的毛巾后，觉得躺在沙发上对病人来说不好，所以将她移到了空置出来的客房中。
然后，我走到厨房的水喉旁撤掉临时用来包扎右手的手帕。
冰凉的自来水流过手腕，清洗了已经凝固的血迹。这次我仔细看了在小巷中来不及观察的右手。
右手背上有两个依然在渗出血水，米孔大的洞口，但我按了按伤口处却没什么痛感，回想一下后，觉得刚才在小巷中大叫应该是心里恐惧而不是痛觉造成的。无可否定我那时反应是太大了些。
在手背上简单地涂了一下消毒药水，撕了一个创可贴来掩住伤口后，我走到屋外把购物袋整齐地排列在海洛丝的二号屋外，一边思考整理下午发生的事。
回家的时候，在店面后巷发现她。
不知道为什么倒在那里。
虽然身份不明，但对方不伦在设计和面料上都过于讲究的衣物看来，判断不是非法移民。
而那时候……看不见任何器具的存在，却一下子就致伤了我。
不想去医院治疗。
……是不想去，还是“不能去”呢？
是非人吗？和我一样，非人类的存在。一连串的关键词链接起来，我得到的结论只有这个了。虽然走在大街上不大可能随随便便就能遇上一个非人，但如果是非人的话，她就绝对的理由不要去医院了。去了人类医院，不论是对自己还是族群来讲都是莫大的风险。
那么，她又是亚太国家的哪个非人族群呢？
我走回房间看着生病的少女，她此时的呼吸平稳了许多。
眼前的红发少女是非人吗？我还真不确定，毕竟没有明显的非人特征，况且这只是我的初步推论而已。
虽然不确定她是什么人，但我糊里糊涂就帮了她，应该……不会引发任何问题吧？非人不同的族群之间没什么交际，也不会主动地接触对方。这是大部分非人的共识，大多都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人……我抿了抿唇。如果她被追杀着的话呢？那样的话——
先不管这些。脸色越来越严肃的我中断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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