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中，他踩在水上向前走去。面前是一面落地镜，明明没有光他却能够看到镜中的自己。中等身材，浓重的黑眼圈，暗淡无光的眼神，在大街上典型的路人角色。唯一值得自己吹嘘夸赞的也只有因为基因优秀得来的一米八多的身高。
他有些怀念自己的这副模样，这个属于林晓然的样貌。虽然比起那个卡维雅来说简直称得上丑陋，但毕竟是自己用了二十年的样子还是有些感情的，大概有那么一点。
他伸出手抚摸着镜中自己的脸，不曾打理过的粗糙的脸在手伸出的一瞬却变成了卡维雅那美丽的脸。林晓然愣住了，紧接着发生的事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镜中的自己变成了卡维雅然后卡维雅从镜子里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手猛地一拉，想要把自己拖入镜子里。
视野旋转起来，向前扑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变成了向下坠落。卡维雅露出一个微笑，像是在对着自己发出了邀请，不知为何自己伸出了右手想要抓住她。但总是相差一些距离无法够到她的手。
周围的黑暗变成一只只想要拦住自己的长爪，但都被自己一一撞破。突破了黑暗后他发现，自己与这个女孩摔在了地面上，巨大的冲击让他叫了出来。
“啊！”他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睡着了。是自己的教室，狭小，摆满的课桌留出一条条只能容下一人过道。
而卡维雅却在讲台上好奇的望着外面的操场。
像是看到了他的醒来，她问道：“还不错吧？”
林晓然有些不清楚她在说什么，是指楼下的景色还是自己占用了她的身体在问感受？还是指她所穿着的自己的衣服在问他评价？
总是还是夸一夸吧，这时候说好话准没错。
“呃，很好看。很不错。”林晓然有些尴尬地讪笑着，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他一紧张就喜欢挠头。
卡维雅轻盈地转一圈，周围狭窄的空间并没有让她感到困扰，没有一丝晦涩。像一只在笼中欢快跳跃的金丝雀。
“这衣服要比学院的更好，很舒适。”卡维雅评价道，但林晓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宽松衬衫罩在她的身上好像除了这件以外什么都没穿一样。但这种小巧的女孩穿男生衣服的那种宽松感，娇小感让林晓然有些心动。他甚至有些害羞的别过头去。
“我说，这身体你也看了几天甚至看光了。为什么还这么害羞？”卡维雅一边说着一边跳下来双手将林晓然的头扳了过来和自己对视着。
林晓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因为自己见到这个身体的时候是在镜子里。而这一刻“卡维雅”这个身体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在跟自己对话。这时候林晓然才意识到对方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
深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不像记忆中那种冰冷，而是如一股山涧中的泉水般灵动，有着活力。
“为什么你与着记忆中的形象差距那么大？这里的你更像一个正常的女孩。”
“喂，我本以为你第一个问题会是关于我们的状态，身体发生了什么，身份的问题这些。没想到你最先问的是这种事。”卡维雅退了几步，卷着额前的头发说道。
林晓然有些尴尬，自己一直被评价为不会说话，话题终结者。尤其是与女生交谈时总会蹦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导致交流失败。
卡维雅说：“伪装，面具，人设啊之类的。就是这样。而且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会被评价为有着独特的气质。总之是一个很有利的选择。
而我们之间的交流就不需要这种见外的伪装了，我们是一体的。“
”一体？是指我的灵魂到了你的身上吗？那种穿越，俯身之类的情况。“林晓然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我们的情况更特殊一些。具体情况你也通过记忆与维娜了解到了。“卡维雅说，”就是在我的转移中发生了一些以外导致你的记忆掺杂了进来，而就现在的状况来看你应该与我的量一样。是整个灵魂。“
林晓然说：”那该怎么办？再造一具身体来剥离出如何？“
”剥离？“卡维雅有些诧异，好像林晓然在说什么滑稽的笑话一样，”不可能剥离，因为我们已经融合了。“
话音刚落，不知道为什么林晓然眼前的卡维雅位置从讲台上变到了台下的座位上，而自己看着四周发现自己则站在讲台上。
”明白了吗？“卡维雅问，这时候林晓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现在成为了一个灵魂的双面，而在融合更加接近后会变成一面。“卡维雅语气清淡的说这这个有些残酷的事实。
”我会消失吗？“林晓然有些惊慌地问，”我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来到了这里，抢占你的身体，最后我会消失的吧？“
”你？“卡维雅看着操场听到他的话后向右斜视道，”不，最后会不见的是我这个突然找你聊天的吵闹的家伙。“
”怎么这样......“
卡维雅轻笑几声：”你一直都没有明白啊，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我确实不明白。“林晓然摇着头，想要从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但什么都没有出现。
卡维雅轻轻将手放到林晓然的手上，将他带到了窗户边。
林晓然的教室外便是操场，所以在课上的时候他更喜欢看向操场上挥洒汗水的人而不是盯着手机。他一直认为若在课上也看手机那就跟在宿舍玩电脑没有区别了。
而这时候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几棵树在摇晃着枝叶。
卡维雅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芝兰大学的位置与风景是最好的，所以才会选在这里。尤其是周三上午这节课的教室是欣赏风景最好的一个角度，从这里除了操场外还能看到校外的那座高塔。“
”你...怎么知道？你也看了我的记忆吗？“
卡维雅微微摇头：”不是的，这本来就是我的，我们的记忆。“
她双手支在窗台上向外探出身体大声喊道：”喂————“
”你在做什么！“林晓然突然着急起来怕有人训斥他们，但话出口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傻，这里除了他们怎么可能有其他人。
卡维雅大笑起来，深蓝的眼睛眯成了一道弯月。林晓然才注意到她的睫毛好长，好美。
”我早就想这么做一次了，可一直做不到。“卡维雅心情舒畅起来，趴在窗台上，上半身全部挂在窗外。
”很危险的。“
”放心，没事的。不信你也来试一试？“
林晓然半信半疑也这么做了，窗台上两人的身体将整扇窗户占满。
卡维雅侧过头看着林晓然问：”怎么样？“
”有种奇怪的舒适。“肚子挤压在窗台上有种奇怪的舒服，而头下垂着的时候，血液涌上头的感觉也让他有种清醒的畅快。
他按不住心中的疑惑侧过头问：”我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时间快到了，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就去家里的地下工坊自己去找答案吧！我把一切都放在那里了。“
”那个制造人偶的地方？”林晓然想起记忆中，这个家伙带着维娜来看躺在那里的人偶时的片段。
卡维雅右手抚上林晓然的后背，但这种感觉在林晓然心中不亚于一条毒蛇爬到了背上，他心中警铃大作，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想做什么？”
“我算着时间快要到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就下次再问吧。‘我’。”卡维雅一脸微笑，但在林晓然瞬间颠倒过来的视野中她的笑容突然变回了记忆中那个总是对所有人冷冰冰的那张脸。
“疯婆子！”林晓然在坠落中只来得及喊出了这些便已经坠落到地上，毕竟那间教室也只有三层而已。
“大小姐？”维娜正准备叫醒卡维雅的时候却见到卡维雅大喊一句“疯婆子”挣扎着坐了起来。配合着散乱在前面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惊悚。
“怎么了？维。”卡维雅淡定地将眼前的头发撩到后面然后问。
维娜回答道：“不，没什么。只是照常叫你起床，并且今天是开学典礼的日子，要准备去礼堂。”
“我记得时间是九点吧，现在几点了。”
“已经七点了，大小姐。在洗漱，早餐后就要到时间了。”
卡维雅撇了撇嘴：“没那么快吧，你这种计时方法跟老妈子似的。”
“就是要老妈子才能够服侍好大小姐啊。”维娜猛地掀起来卡维雅的被子。
“哇！”卡维雅被吓一大跳，慌忙挡住自己的身体。
维娜面色铁青嘴角抽动几下：“大小姐，你没穿睡裙？”
“因为轻飘飘的和没穿一样，而且翻身时还容易压倒很不舒服。所以就没穿。”
“所以你从哪里找到的背心和裤子？”维娜表情越来越怪的看着床上扭捏的卡维雅。
“校内超市，尺码虽然大了些但还是感觉不错。”
“大小姐你知道穿着这些会给人一股大叔的感觉吗？有损您的形象。”
“还好吧，反正也只有你会看到。”卡维雅有些不在乎的说道。
维娜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正因为如此才要换成睡裙，之后你会明白两者的区别。”
维娜熟练的给卡维雅换上衣服同时将这两件给收好装了起来。
卡维雅叹了口气，然后乖乖洗漱准备参加今天的开学典礼。这种应付式的活动一直都让她提不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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