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那一段记忆?一个载体?又或者,只是易锈因为孤单,所产生的幻觉吗?
但无论哪个,都不会是锈想要的回答,,,那是我,永远给不出的回答,所以我只能艰难地开口说道:''我不知道。''
我从不知道,我的声音能如此干涩,如此,沙哑。
''所以,我唯一的朋友,其实是,我自己吗?''锈自嘲着笑着,只是眼神逐渐灰暗下来。
我想起了我的,不,是他的记忆中之前世界的一个故事,一个少年因为孤独,所以自己想象出了一个朋友陪自己玩耍,在别人看起来他自己和自己玩的自得其乐,仿佛那个朋友真的在他身边一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朋友从不存在,从一开始到最终,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孤独?以致自欺欺人都想要将其隐藏?我无法作答,毕竟,我在这个故事中,只是那个幻觉而已。
我看着锈的眼神逐渐灰暗,灰色的火焰从他身后升起化作如深渊一般的漆黑,逐渐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我知道那是锈将要失控的预兆,就和之前易锈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去一样,被他所控制压制下的负面情绪在他自己的绝望下将会将他自己吞没,直到灵魂的理智也随之消失,化作和外面怪物一般无二的存在。
这是我的错,是我出现在丧失记忆的他身边,给予了他一个名为朋友,伙伴的幻觉,给予了迷茫游荡的他一束光,一个新的希望,然后在他恢复记忆的现在,告诉了他,你从没有伙伴,这个世界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我,只是你孤单的幻觉而已。
之前的记忆多美好,这刻的真相就有多残酷。。。
是我给了他新的光,然后再亲手将之熄灭。
是我的错啊!假如我没有出现,锈现在只是依然在这个世界游荡着,即使有一天恢复了记忆,他也一定能再次将自己的记忆分开来,一直坚持下去,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转机,而不是像现在被负面情绪吞噬,化作和外面那些怪物一般无二的存在!我紧咬着牙端,自责和痛苦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撕咬着我的心房,我看着面前丧失光芒的锈,想要不顾一切冲上去驱散他身上那巨大的孤独与绝望,可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在所有易锈存放在我这里的记忆与里面的感情回归后,我的力量也随之而去,甚至就连存在也变的微弱无比,我仿佛就像真的幻觉一般,身躯逐渐透明,直至难以看见。即使尽我此刻全力,也只能在面前凝出一朵小小的白色火苗,仿佛在巨大的风雨中一般,艰难地摇曳着,就连近到咫尺的锈都无法碰到。
我都,干了什么啊。我惨然一笑,面前的锈眼神已完全灰败,黑色的火焰滚动吞噬着一切,逐渐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松开手 ,任由自己竭尽全力凝出的白色火苗消散在空中。
我这短暂错误的人生,看来,就这样结束吧。我闭上了眼睛。
可是,被吞噬的感觉始终没有到来,我疑惑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黑色火焰停在了我面前。
''对不起啊易锈。''我怔怔地转过头,看到黑色火焰中间的锈对我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他不知何时眼神中恢复了一丝光亮,只是那光亮艰难地闪烁着,仿佛随时将会熄灭。''我有点事情,可能要出去很长时间,这刚建好的房间,可能只有你一个人住了。''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好像说出每一个字都很艰难的样子,但脸上抱歉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改变。
我至今没有忘记那一幕。
那时的我怔怔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那不见了,易锈。''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不。直到这时我才惊醒过来,徒劳地向着锈离去的地方伸了伸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泪水似在这时才反应过来,从我脸上流淌而下。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让你就这样离开!我咬牙,将手握成拳头,强行驱使着这副即将消散的身体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错,你不要想就这样离开!锈!勉力支撑起的身躯上不断消散着白色的光点,那是我达到极限正在消散的灵魂,但我却全然不顾,跌跌撞撞地追着锈离去的间隙而去。
从易锈撑开的间隙中脱离,我却已经找不到锈的人影,只能看见他身上暴走的黑色火焰在地上留下焦黑融化的痕迹,一直延伸向远方,我奋力顺着痕迹追去,在背后留下了一路消散的光点。
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经弱小到极限的身体连走路几乎都无法做到,但我却对身体的情况不管不顾,只是在悔恨着,悔恨着自己的行为,悔恨着自己的出现,悔恨着,自己为什么要问出那句话。
猫会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而我也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我应该得到的代价。
后来,我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当时我没问出那句话,会怎么样?虽然后来的一切已经告诉了我,结局不会有变化,我终究还是会一次次犯下我自己永远不能原谅的过错,但我仍忍不住想着这件事情,悔恨着,因为如果我没问出这那话,那那段对我而言最轻松,最美好的生活,就能再多过一伙,哪怕只是几分,几秒,都好。
一路走着,当时的我并没有闲心观察周围的情况,现在想来,也只能庆幸这一路上没碰到一只怪物,可能是被黑化的锈杀光了吧。
走到最后,在到达终点前的几步,依然在悔恨的我却是突然知道了此刻的锈想干嘛,因为那个终点,我在锈的记忆中曾看到过。
那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是无数负面情绪聚汇流动的地方,亦记载着这个世界从开始到现在的一切,既是之前的易锈知道真相的地方,同样——也是这个世界最恐怖的怪物的巢穴,即使是之前的易锈也只是竭尽全力才能将其打散,在它再次聚合起来之前进去查询到真相,而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赢它。
锈他,想要让那只怪物杀了他!我悚然明白了锈的想法,焦急与恐惧让我更加努力地驱动着我那幅已经几乎消失不见的身体,但最终,还是晚了。
这是我犯下的过错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作为锈幻觉的我,理应是最熟悉锈的人,但我却直到最后才醒悟到这时的锈要干些什么,但其实想来,却并没有对结局造成多大的影响,因为当时的我,即使早到片刻,也已经什么都无法做到,只能等待着结束的时候,但这个错误仍然让当时的我更加悔恨着自己。
等我到达时,一切已经结束了,我只看到最后一幕,他站在那遮天蔽日的黑暗之前,完全不顾防御,挥出了那比那黑暗更加深邃的剑光,深深砍入其中,直至将其破开,露出他身后血色的天空,但同时,他却也被那从无尽黑暗中冒出数不尽的尖刺刺穿,千疮百孔。
我跑了上去,想要接着锈那从天上掉下来的身体,我知道锈是不会死的,就和那黑暗一样,锈的灵魂也会自动地聚合,再度恢复,即使,已经失去了理智。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想起来了,我还记得易锈是怎么分割出自己记忆的,只需要用几个符文,我就可以将锈的记忆再度分割而出!只要将锈之前的记忆再度分割而出,再将我这段时间和锈在一起的记忆也都分割出来,储存在我自己体内,我就可以和锈回到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可以和锈,重新开始!
。。。这才是我犯下最大的错误,固执地认为自己,能呆在锈的身边。
我努力地伸出手,然后就这样看着锈那千疮百孔的身体掉落,穿过我已经不存在的手臂,掉落在地上。
我一时怔然。
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即使在这个意识的世界中,我仅剩的灵魂也已经无法支撑我的存在,我已经,即将消失了。
连自我都无法存在的我,自然更没有办法将锈的记忆分割。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一定还有办法!我努力地想着,竭尽自己剩下的所以意识,从所有还记得的记忆中寻找方法。
力量,力量,快速获得维持自己存在力量的方法,快想想啊我,易锈最早,是怎么在这个世界获得力量的?
。。。。。。同化。
我沉默着,沉默着看向了那被锈破开的漆黑,它们散落在地上,逐渐汇聚成了一滩黑色的潮水。
所谓同化,自然也有自己被同化的可能,易锈如今的情况,自然和他当初同化吞噬了那无数的怪物脱不了关系,一次次的同化,亦是一次次对精神的摧垮,被吞噬的负面情绪不会消失,只会潜藏在人的心底,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的想法,直到那个人自我崩溃,被它们吞噬。
这也是之后自己的力量明显没有锈强也没有去吞噬怪物的原因,毕竟当时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足够在这个世界中自保了,还有符文可以学习,自然没必要去进行这种摧垮心神的方法。
至于现在,这是不可能的吧?我只是个即将消失的幻觉,虚弱地仿佛下一刻就能消失,而我想要同化的,是这个世界所有负面情绪的聚集,只有最深刻的负面感情与记忆,才能凝成那一片黑暗的潮水,我只会被它轻易同化吧,化作它的一部分,再也无法挣脱。
。。。。。。
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啊。我张开双臂,投入了那片黑暗的潮水中。
。。。。。。。。。。。。。。。
发生了什么?我努力地从记忆中思考着,可是记忆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中仅剩的,只有一片血红的天空,黑色的大地,还有自己与无数空白可怕的怪物战斗的画面。
我失忆了。这是我的下一个念头,我想起来了,我是个失忆的人,如今正在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转机,或者是终结。
我毫无感情地睁开眼睛,已经知道了自己接着会面对什么,不过是一如往常地在这个世界上徘徊而已,现在,估计也只是被记忆中最后的黑龙打到昏迷,或者死了重生而已。
!!我震惊地发现,在我面前的竟然不是一如往常血色的天空,而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他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正怔怔地看着醒来的我。
''那个,你是?''我震惊了一伙,看他似乎半天和我一样没有反应,最终我略带犹豫地问道。
''啊啊,对了,我叫,''他终于回过神来,面对我的问题,他结巴了几下,又在名字上面顿了一下,才终于说道,''我啊,我叫,锈。''
他擦了擦泪痕,努力对我露出一个笑脸,''我刚才在地上看到昏迷的你了,就过来看了一下,没想到真是和我一样的人。''
这样啊,我被黑龙打晕了,然后在昏迷中被他捡到了。我瞬间理清了发生事情,然后又明悟了另一件事情。我在这个世界中,终于,找到伙伴了啊!我怔怔地看着他,一股似曾相识的喜悦从心中涌出,那是终于不再孤独的喜悦。
''那么,你叫什么啊?''他站起来,对着还躺在地上的我努力笑着伸出手。
我挠了挠头上的盔甲,拉住他的手臂站了起来,''那个,我失忆了,关于名字过去的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一些常识了。''
''这样啊。''他好像并不惊讶,''那我就叫你易锈吧。''
''总感觉你这取名很随意的样子啊,你真的不是把自己的名字加了姓就拿来用了吗?''
''你看你这一身铠甲上都是锈迹,就连你手上那把剑都锈迹斑斑了,这不就是易锈吗。''
''总感觉你这理由也很随意啊喂。''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这倒没有,说实话我感觉易锈的话这个名字我很熟悉,我以前的名字说不定就叫易锈呢,只是你叫锈,我叫易锈的话不会很没有辨识度吗?别人很容易弄反的吧。''
''你看这里有别人吗?''
''。。。行吧,那么你就叫我,易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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