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起他脚边的落叶。
烨顾朝没有理会掠过发梢的风。
他看着烨顾城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复。
烨顾城沉默着，他等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转角处。
“大哥，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
烨顾朝闭上眼睛。
他伸出手，雪白的长剑自风中浮现，被抛到了两人中间。
“带走，或者，跟我回家。”
烨顾城的嘴唇张开又闭上，朝地上的剑走去。
烨顾朝站在原地，眼神染上了秋风的凉意。
“你确定吗？”
“......”
烨家祖传玉佩失踪，甚至还是嫡子导致的。
烨顾城犯了错，饶是烨父想要包庇他，都要经过家族里众多理事的同意。
烨父心思倒是简单。
烨顾城愿意认错，那他就愿意以家主之名揽下责任，由自己负责。
烨顾城不愿认错，那就拿走自己的剑。
持剑，逐门。
烨家，少了一个烨顾城。
那玉佩的事情，就与他无关，那他的未来，也与烨家无关。
而烨顾城对自己的未来，再了解不过了。
在烨顾城正想捡起长剑之前。
一阵狂风涌起，将他吹回原处。
烨顾朝捡起了地上的雪白长剑。
“它叫什么名字。”
“.....无所谓了。”
剑心入魔者，剑除名。
烨顾城理所应当的，在挥动着，装着把柄的铁片。
一把铁片，又怎可以拥有名字？
“很好。”
烨顾朝看着自己的弟弟，用掌心盖住雪白剑锋。
扔掉烨顾城手中的，是一把鲜血淋漓的长剑。
剑染至亲血，无归处。
秋风携着一片落叶飘过街道。
他们转身离去，背道而驰。
烨顾城拭抹猩红的剑锋，让它化作清风，飘散在空气里。
路边壁橱里的倒影向他挑眉。
“值得吗？”
“有什么值不值得......”
他的话轻飘飘的，没传进别人耳朵，就已经被风吹散了。
“我觉得值，还不够吗？”
————————
黑板中央的银幕旁正有一双宽厚的手掌甩来甩去。
讲台上的老先生扶正眼眶，腰板挺得笔直，一身洗得有些褪色的中山装没有褶皱。
短发理得整齐，嗓门醇厚而敞亮，能让尾音都传遍教室。
眼角由时光留下的痕迹，倒是给他添几分不怒自威的神色。
倒是他在谈及课文作者生涯中的糗事时，不自觉扬起的笑容破坏了这点威严。
也道是，无论长什么样，都与由时光培养的性格无关。
“好了，同学们请把课本翻到....”
“报告。”
门外的少年呼吸沉重，空闲的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衣衫。
老学究转头看向烨顾城，点了点头。
烨顾城俯首致意，朝室内走去。
“谢谢老师。”
“别急，停下。”
烨顾城乖乖停下，他站在讲台前方，能让所有同学看到的角度。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烨顾城稍愣片刻，见老先生注视着他眼睛，就已经会意。
“青，取之于蓝，而胜于兰.....”
少年清亮的嗓音飘到走廊外，好像就连隔壁吵吵闹闹的自习课都因他沉寂下来。
“......蟹六跪而二鳖，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很好，这篇文言文的中心是哪里？”
“学不可以已。”
“嗯，正确，走吧。”
老先生笑着拍拍手。
教室里响起由女生带起的掌声。
老先生挥手制住掌声。
“好了，同学们，我们的班长已经先领读了我们即将要学的课文......”
留先生的话在身后，同学们的目光倒是各有所见。
至于有些不服气的男生们，也许是他们和某人一起嫉妒了吧？
倒是晨光撒在烨顾城眼角时，微光难掩他欣喜的笑意。
让他眸中的倒影一直都只有某个人。
让某人似乎有点心跳加速。
嗯......
是那些小女生眼中闪烁的星星眼让蒋逸飞妒忌了。
齿间吐出一口气，偏过头，不理朝她走来的烨顾城，对着窗外飘来的秋风。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
“你也可以，对吗？”
耳边的风可能跟窗外的有些温差，让她的反应有些剧烈。
刺激带来的惊吓让她吸了一口微凉的秋风。
凳子腿在地面上摩擦，巨大而刺耳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感受到周围的视线，蒋逸飞的小脸更加红润几分。
“看什么看!”
讲台上的老先生轻咳两声。
“同学们，我们继续，刚才说......”
同学们齐刷刷的转过头。
而现在，有更多的勇士不时会用余光偷瞄蒋逸飞了。
而蒋逸飞已经无暇顾及他们的目光了。
一旁的烨顾城从坐下来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盯着蒋逸飞的脸。
蒋逸飞一如既然的皱起眉头，摆出一张臭脸。
“你又看什么？”
“看你。”
烨顾城似乎功力更强了，并没有被蒋逸飞吓到。
蒋逸飞可能不知道，如果她身上没有那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气魄。
她其实谁也吓不到。(摊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蒋逸飞突然有些恶寒，抿了抿嘴，朝里挪了挪。
“你不会是什么心理变态吧？”
烨顾城看着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
“可能是，也不是？”
“我管你是不是，坐好!”
看着蒋逸飞气呼呼的给他发号施令，烨顾城轻声笑笑。
目光扫过她的眼睛，端正坐姿。
“遵命。”
“哼。”
烨顾城乖乖听话，倒是让蒋逸飞松开蓄势待发的拳头。
只可惜烨顾城已然算一个变态。
他觉得被蒋逸飞打打，不是什么坏事。
怪起来了。
烨顾城将目光看向黑板，蒋逸飞继续撑着脸发呆。
似乎万事都终于回到正轨，
清凉的秋风拂过脸颊，伴随晨光缥缈的暖意，听着老先生讲述一些奇闻趣事。
蒋逸飞撑着脸，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感觉到那种可以令常人畏惧的压迫感慢慢消散，烨顾城有些诧异地偏过头。
蒋逸飞撑着脸，看向他。
“怎么了？”
“你学会了吗？”
“学会什么？”
烨顾城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谎。
“没事，我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些。”
“可能吧。”
也许不是蒋逸飞的问题。
一个男人正站在高楼的围栏之上，俯视着蒋逸飞的方向。
阳光正对着他的脸，可他身后的地面没有影子。
他就像‘阴影’里伺机而动的猎豹。
捕食者都需要学会伪装，猎物更需要拥有存活的本事
蒋逸飞不会伪装，有人会。
更何况，正有一只饥肠辘辘的‘大猫’正在看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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