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脏研还被囚禁在十字架的中央,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即将死亡的囚徒。
“你应该感觉到了吧,你精心培育的那只刻印虫,你已经失去对它的控制了。”
深陷的眼窝透露出精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造人,想要探寻支撑人造人说出这件不应知晓的事实的原因,但得到的只是银发圣女温柔的微笑。
“即使已经确认事实的发生,却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必须要我把那只虫子拿出来你才会俯下身体求饶吗?”
芙兰乌多斯面带着微笑,说出了非常失礼的话语,被塞拉发现的话,一定会被‘劝诫’的吧。
老魔术师依旧沉默着,那只特殊刻印虫的存在,是只有自己和被植入虫子的樱才会知道的,其他任何人都不应该知道这件事,除非,樱发生了什么事。
“忘记告诉你了,刚才在深山町有Servant发生了战斗,似乎是Assassin和Saber,Archer和Rider也都前往了深山町,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值得三位Servant全部出动,难道是某位Master被人袭击了吗?”
一只银丝之鹰拍打着翅膀落在人造人的手臂上,发出仿佛金属之刃划过似的高声嘶鸣。
“原来如此,是间桐樱遭到了袭击,心脏被洞穿了,暂时还不能确定间桐樱是否完全死去,告诉你的主人,我们的契约可以延续,我会帮助爱因兹贝伦获得圣杯。”
银丝之鹰发出嘶鸣,转身飞向高空。
“你应该听到了吧?你可爱的孙女被Servant袭击了,现在连死活都无法确定。”
芙兰乌多斯微笑着转过身,看着间桐脏研。
“袭击樱的是爱因兹贝伦的Servant吧。”
脏砚紧盯着人造人,想要从人偶的脸上得到佐证自己猜想的证据,但却看不出任何额外的表情,就像她只是一个人造人一样。
这具身体也许是人造人,但其中盛放的灵魂绝对不是,爱因兹贝伦一定是和某些麻烦的家伙达成了协议,也许是强大的死徒,也许是存活了漫长时间的奇怪生物,虽然不清楚内心单纯的人造人是如何和这个怪物达成的协议,但是为了获得圣杯,爱因兹贝伦不会介意付出任何代价。
即使是爱因兹贝伦本身。
“被发现了啊!”
人造人露出天真的微笑,虽然在脏砚眼里和恶魔没有什么区别。
“你已经知晓了刻印虫的存在,爱因兹贝伦的使魔只是单纯的炼金术的产物,无法完成传递消息的工作。”
“银丝之鹰是霍姆克鲁斯,被赋予了生命的武器,能做到很多事情,传递消息也是可以做到的,不过,既然你愿意正常对话,我也不需要再去掩饰是什么了,Leere offen。”
空间被打开一道缝隙,一只虫子被流动的微风拉了出来,手心大小的虫子还在蠕动,似乎想挣脱开风的束缚。
从缝隙出现开始,间桐脏研就感觉到那只刻印虫还活着,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老魔术师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这只虫子应该伴随着樱的心脏一起被贯穿了才对,所以它不应该还活着,但它现在还活着,而且没有遭受过伤害,那就说明,爱因兹贝伦的Servant是首先挖出了刻印虫,然后使用武器贯穿了樱的心脏。
爱因兹贝伦不会更早知道刻印虫的存在,那告知爱因兹贝伦的就是这个身份未知的怪物了,她想得到什么?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未知产生恐惧,身体连同本体都被对方掌握,这一次身体被破坏了,那么就真的死亡了。
“这只虫子长得这么丑,那就杀死它好了。”
温和流动的风变得狂暴,在一瞬间就将没有防护的虫子绞成碎末。
老魔术师只能看着自己的本体死去,连阻止都无法做到。
“只是一只丑陋的虫子而已,我可以让你恢复年轻并且延长你的生命。”
“你想要得到什么?”
高昂的报酬意味着更高昂的代价,也许需要间桐脏研付出自己的全部甚至是接下来的生命,但他无法拒绝继续活下去的诱惑,即使这杯酒喝下去就会死亡,他也必须喝下去,否则现在就可能会死亡。
“不需要太过谨慎,我想得到的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你只需要回想一下你过去的理想就好了。”
“太久了,老朽已经无法回忆起来了。”
“那你还记得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吗?”
老魔术师的眼中闪过回忆的光芒,眼前人造人的身影逐渐变换为黄金圣女的模样,不管岁月如何流逝,都毫不褪色、长存心中、爱因兹贝伦家的黄金圣女。
“老朽从未忘记羽斯缇萨。”
“那回想一下吧,你为何不愿死去?”
固定在黑键上的第二个术式发动了,将老魔术师带回古早的过去。
芙兰乌多斯取出厚重的仇恨之书,连接上被时间磨损的灵魂,将间桐脏研那超越圣杯战争、拼命地遮掩与抵抗的人生,重新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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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风裹挟着雪花划过玛奇里的脸颊,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刚刚经历的一切似乎都只是自己的幻想,玛奇里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恢复清醒,古老的城堡出现在眼前,那里存放着最后实现理想的可能。
如果这里也无法寻找到断绝此世之恶的方法,已经延续了三百年的生命也许就将走到尽头。因为自己所祈求的,是无法实现的理想,是名为人类的这个物种的成长。
如果能够实现不老 不死的,超越有限的肉体、到达魂魄的无限的第三法都不能实现,即使再延续三百年的生命,也只能算是旅途的开端。
他挺起胸膛,朝着最后的希望进发。
如果希望不存在的话,或者能够实现第三法的个体还未诞生,名为玛奇里的魔术师,也许会留在杳无人迹的深山古城中,和被抛弃的人造人一起,竭力为实现能够再现第三法的个体的诞生而努力,最后像延续了九百年徒劳的魔术师一样。
接受即使人之手能制作超越人类之物,也不能制作救赎人类之物,然后终结掉自己的生命吧!
但这样的事,在玛奇里到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他确认了奇迹的存在,就像第三法魔法使的弟子建立爱因兹贝伦一样,前往冬木,开始建造大圣杯。
伴随着圣杯战争的开始,两百年的等候也开始了。
然后就如同既定的命运,等待的时间磨损了执着于理想的灵魂,将他的一切都变成了异形。
直到在梦境里再次走过自己已经经历过的人生,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目睹了玛奇里从一开始执着追求自己的理想,到一点一点沦为以恶行为主的邪魔外道;坚守的信念也从废绝一切的恶变成不想死的执念。
幻境结束了,梦的最后延续到现实。
用于禁锢的黑键尽数破碎,残存的柄也一点一点化为粉末。
老魔术师仰躺在地上,残存的生机表明他还活着。
“你已经回想起自己的理想了,我可以帮你恢复年轻。”
“吾等的愿望、苦痛、Makiri的使命────全都将在此地结束了吧。”
老魔术师,终于能够接受无法达成一事。
“理想现在无法实现,但第三法是可以达成的,即使无法亲手实践理想,见证旅途也是可以做到的。”
“吾等的愿望,要更加遥远、眩目、尊贵,一定能在未来的某处完成。
从现在起,超越无可计数的寒暑、花费千年、万年的岁月所得到的,是名为人类这个物种的成长。
即使吾等无法成功,未来也终会实现。
即使吾等无法注视未来的到来,也会有人继承吾等的意志。”
“还是决定死去吗?”
芙兰乌多斯忧虑地捂住额头,一只手伸进虚空,取出一本装饰着小蝙蝠的黑色书本。
小蝙蝠感受到身旁活人的气息,脱离了休眠的状态,围绕着芙兰乌多斯转来转去。
“你好,小家伙,替我向你的主人问好。”
小蝙蝠点点头,然后扇动自己的小翅膀,飞到了老魔术师的身边。
“很遗憾,那不是为你准备的午餐。”
小蝙蝠不太死心的围绕着老魔术师飞了几圈,贫瘠的生机完全不适合作为食物,确认了对方不是食物后小蝙蝠失去了兴趣,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飞回了芙兰乌多斯的身旁。
“你现在越来越挑食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你可以进食这个了。”
芙兰乌多斯打开看起来像是书本的盒子,里面存放着一根纤细的手指,修长而纤细的手指看起来就像连接在在它原本的主人身上一样,保持着原有的活力,手指的断面流出了几滴鲜血,只是流血的状态已经维持了很多年。
芙兰乌多斯小心地操纵着指尖的风,包裹住一滴鲜血,然后割开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并且混合。
被风包裹的鲜血一碰到来自人造人的血液,就像是发现了吸血鬼的柱之男,不经意地靠近了毫无察觉的人造人血液,然后趁其不备,一口吞下。
得到了普通血液滋养的鲜血立刻展现出原本的活力,不加掩饰的魔力波动几乎立刻充斥了间桐的宅邸。
“那个是......”
老魔术师瞪大了双眼注视着那滴鲜血,即使是微不足道的身体组织也会捕食其他的生物和血液来壮大自己,毫无疑问就是那种东西。
“没错,和你想得一样,这滴血液来自死徒,一个已经超过了上级死徒范围的强大死徒。”
芙兰乌多斯操纵着风,将鲜血送到早已跃跃欲试的小蝙蝠嘴边。
得到宝物的小蝙蝠将鲜血一口吞下,然后回到书本的封面,进入石化的状态,吸收鲜血中的力量。
完成喂食的工作,芙兰乌多斯转过身,看着间桐脏研。
“不单是鲜血,包括这个手指,都是来自那个死徒,虽然一滴鲜血可能不太足够让你恢复到全盛的时期,但多一些血液应该就足够了。”
“只是一根手指,能提供多少血液?”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那滴被拿走的血液。”
间桐脏研的呼吸几乎要停滞,那滴血液被拿走之后就恢复了,简直就像是又流出了新的血液,这意味着那根手指的主人还活着,而那根手指被某个人掌控着...这就意味着,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人造人,亲手囚禁了一位强大的死徒。
‘你到底是谁!’
间桐脏研几乎要发出质问,但是人造人嘴角的微笑让他意识到,这正是对方想要的结果。
“只要你活下去,你就可以拥有足够的时间来获知我的身份。”
又是活下去,间桐脏研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样的价值值得对方花费时间做这些事。
“你想得到什么?”
“想找到一个有理想又有能力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可以制造死徒。”
“相比于那一群满脑子都是娱乐和吸血的死徒,我更加倾向于被忠诚和理想驱使的人类,因为我想要做的事,不适合由那些会被圣堂教会追杀的生物完成。”
短暂的停顿后,芙兰乌多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如果你愿意为我工作,我可以保证不制造死徒和吸血种,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把你变成吸血种,然后把你的行踪暴露给圣堂教会,如果你还是不愿意。”
芙兰乌多斯取出一滴血液。
“我会把这座城市的人都变成食尸鬼,然后让你看着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处理掉这里的惨剧,至于这座城市里的魔术师,我想他们无法阻止我。”
“所以,选择吧。”
虽然并不想做出选择,但间桐脏研无法忽视人造人做出的威胁,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做,也许他就要再经历一次灵魂崩溃了。
“我同意你的条件。”
得到回答的人造人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卸下了重担一样。
“我留下这滴鲜血,如果你想变成死徒,可以使用它,不过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我也有其他的方法让你恢复年轻,圣杯战争结束后,我会通知你接下来的行动。”
留下鲜血,人造人离开了间桐宅。
看着空无一人的宅院,间桐脏研陷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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