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雪的话说出来的时候，陈亦发愣着。
他想象过自己来到这里会有什么样的对话，大致是关于昨天的事，或者讨论点别的，最次，赵雨雪也应该问一下自己过来的事情。
但是都没有。
赵雨雪只是很认真地对陈亦说着，自己要退出这场闹剧。
“闹剧是指……”
“就是让你跟我表白这件事。我也不会来烦你了，反正你也不差女生喜欢你，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应该没什么。”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赵雨雪这么说着，好像自己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样。
陈亦还想要缓和一下情绪，因为这么突然，他没有心理准备。
但是赵雨雪推搡着他出去。
“好了，我要休息，你出去吧。记得跟其他女生说，她们应该会很开心。”
关上门，陈亦就这么站在那里，面相着门。而门的另一边，赵雨雪也那么站立着，只是背对着门。
因为门的相隔，陈亦甚至看不到一个背影，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下午还有课。
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学校。上楼之后，他趴在桌子上。
陈亦想不通这一切，他开始回忆和赵雨雪的过去。
从食堂，赵雨雪第一次和自己搭讪，说一定会在一个星期内让自己向她表白，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而她又在这时候，突然要放弃。
他很不理解。他甚至不知道赵雨雪找到自己的原因，以及离开的原因。
谷风看到陈亦趴在桌子上，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并不打算去安慰，因为现在有很多人可以安慰陈亦了。
吃晚饭的时候，陈亦对几个女生说了这件事。程木南吃饭的筷子停了一下，然后看着陈亦，确定了他说的是真的，其他女生也是一样。
许言先问了陈亦。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她就这么和我说了一句，然后就赶我出去了。”
“那我们要不要问问她？”
朝行露小心翼翼地问陈亦，陈亦摇了摇头。
“我感觉你们问也没什么用。”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她们本来应该很开心，但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即使是朝行露和许言也都感觉是胜之不武。
程木南叹了口气。
“她在我这里还有很多天的饭钱呢……”
这句话更让大家心里觉得不舒坦了。这顿饭，大家吃得并不开心，朝行露也没有提关于自己中秋节的补偿什么的。
吃完饭，大家各自都散了，李斯羽跟上了陈亦。
“你对她有感觉吗？”
“说不清楚。”
“男生不要这么模棱两可的。我是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地少了竞争对手的，就算最后赢了也会很不舒坦。我想她们应该也都一样。”
“但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那就看你了。我们几个跟赵雨雪的关系不怎么大，只是情敌，能找到原因的就你了。”
李斯羽的手拍在了陈亦肩膀上，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晚自习，陈亦在脑子里回忆着和赵雨雪发生的事情。
印象最深刻的，应该还是在小区里的问答。
“你第一次喜欢女生，是在什么时候？”
问答开始第二天，赵雨雪就问了关键一点的问题。陈亦想了想。
“幼儿园的时候喜欢了班里的老师吧……”
“能不能认真点？”
“那就是初中的时候。准确点应该是初一，下学期的时候有一个转学过来的女生。她真的长得特别……”
说到这里，陈亦停了下来，赵雨雪很好奇。
“别卖关子啊？怎么说一半就停了？”
“……我是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了。”
“才三年啊。”
“因为她就在我们班里待了两个星期，后来又转学走了。”
“这样啊……你是因为什么喜欢她的？”
“如果我说是一见钟情，你信吗？”
“信。这说明那个女生长得肯定非常漂亮。”
这时候的标准回答应该是“跟你比稍微差一点”，陈亦也想到了，但是他并没有这么说。他只是继续说着那个女生。
“刚开始就挺合眼缘的，所以后来就不由自主想接近她。等到和她熟悉了，她就又转学了。”
“那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肯定不知道。我是想和她再熟悉一点，无话不谈的时候，然后就慢慢在一起了嘛，谁知道走这么快。”
“这应该属于你没有好好把握住。”
“差不多吧。因为我现在也不确定我那时候是不是喜欢她。”
“怎么变卦这么快……刚刚还说第一个喜欢的就是她。”
“一看你就没认真听。我刚刚说第一个喜欢的是幼儿园老师。”
看到赵雨雪白了自己一眼，陈亦感觉自己还是老实说下去吧。
他清了清嗓子，缓和了一下气氛。
“因为我那时候对她应该还没那么大的感觉。后来有一次，我们宿舍里讨论自己喜欢的女生，我当时是对隔壁一个成绩好的女生有好感，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回答，因为我真的怕他们以后都拿这个开涮。所以，我就说了那个女生。”
“这算是背锅吗？”
“被我喜欢怎么就算锅了！那你们几个不都是抢着背锅吗？”
“好好好，你继续，后宫之主。”
“……行吧。反正说了之后，他们也照样开涮，我之后也一直拿这个挡着。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那个女生了，总是会想起来她，还会很中二地在书本上写我名字缩写和她名字缩写。”
“那那个成绩好的女生呢？”
“在我想法子和她搭讪的时候，她就有对象了啊。我就这种体质。”
“……行吧。你继续。”
“也没啥可说的了，就是喜欢了嘛。之前后来我有一次又见到了她，发现和我回忆里面的完全不一样。”
“她变了？”
“没有，我喜欢的她从来都没有变。”
“……懂了，是你喜欢的她，和她，不是一个人。”
“每一次回忆，都美化一次，每一次幻想，都加上一层滤镜。我那时候才明白，我喜欢的只是我想象里的她罢了。”
陈亦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天，赵雨雪跟着他一起看，天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陈亦的头回正了，看着赵雨雪说。
“行了，也到小区门口了，各有各的吧。晚上该我问你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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