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困住李穆白的数柄仙剑被尽数收回，原本那小人身上散发着的威压也消散于无形之中。
徐白鹿转身，深深地看了李穆白一眼。
“贤侄啊，当师叔的可提醒你一句，压境并不代表放水。”
见他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徐白鹿摸了摸鼻尖，又补充了一句。
话虽说的不甚客气，但语气听起来倒是比初见时柔软了许多，也带了几分人情味儿，倒是出于真心的提醒。
“感谢师叔给小侄这次机会，小侄定不辜负师门栽培。”
李穆白连忙拜谢。
徐白鹿不禁抬眼又打量了李穆白一番。
“那挑战长老便定在五日后选宫大会的小比。”
他点了点头。
二人又简单寒暄了两句后，李穆白乘上仙舟离去。待到那仙舟远去后，直到在天际上变成一个小黑点时，陆祁才从那气势磅礴的稷王宫里款款走出，与师弟并排而立。
陆祁并没和寻常那般穿着青鸾卫的制式飞鱼服，而是换上了素白的道袍。
纯白的留仙道袍再配上她那清艳的容貌，确实像极了那出世的仙人，可下一秒，这女剑仙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抻了个懒腰，那股仙风道骨的气质荡然无存。
陆祁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看出来什么了？”
徐白鹿沉吟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道：“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的面色变得尴尬起来，可陆祁只是微微一笑，却不做声。
若论眼睛，徐白鹿绝对可以算这九州境里数一数二的。自从他继承了白帝城的道统后，他亦是继承了白帝城主的传承——道眼。
那双传说中能堪破万法，甚至是天地造化的眼睛。可惜他修习这道眼的时间尚不满百年，还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过如今他堪不破的也只有老剑圣和武佑帝这二人的造化和命数。
对，加上今天的这位。
“师弟，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惜。”
“是啊。”
徐白鹿不禁感叹道。
他甚至觉得，如果李穆白哪怕没有天生剑体，哪怕是三灵根也好，假以时日也会成为一名站在剑道巅峰的修士。
在继承道统以前，徐白鹿曾在老剑圣那里修过数十年的剑。而他行走九州这数百载，也同样见过太多的剑修。仅仅是一面之缘，徐白鹿便明白了为什么陆祁当年会收这人为徒。
因为那双眼睛。
太像了。
像极了老剑圣，或是他的独女陆祁，以及这九州境所有知名的剑修。
“但我还是不能相信他能以气化剑。”
徐白鹿顿了顿，接着说道：“明明只是个炼气境的五灵根。”
他依旧保持着仰头看天的姿态，略微蹙眉，像是陷入了深思。
“可疑的正是这个五灵根。”
陆祁的那双俏目流盼，原本平和的眼神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就如同她背上的那把催金断岳的泰阿。
“前段时日我遇到这小子时，还是刚入门那般没有灵根的状态，短短一个月，竟然愣生生长出个灵根来……”
“哦？”
徐白鹿的身子震了震，满脸惊愕的看向师姐，那神情分明写着不相信三个字。
他继承了白帝城的道通也有了两百年之久，也通读了城中贮藏的全部经典，可谓是博古通今，但是灵根后天还能生出来的事，徐白鹿还是第一次听闻……
这简直是就是痴人说梦一般，在九州境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陆祁的侧脸，似乎要从她的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痕迹，可再三确认后，却发现自己的师姐并没有说笑，顿时感觉自己的认知再度受到了冲击。
似想到些什么的徐白鹿忽地祭出了自己的本命仙剑——白虹。
他轻轻抚摸着那湛蓝色的剑鞘若有所思。
这是他们家族的传世仙兵，相传是太白真人最后一把亲手铸造的仙剑。而就在方才开谷入试时，自己的那把灵剑就像是感应到什么那般，光华大盛剑鸣不止，直至许久才停歇……
“或许我有点相信你说过的话了。”
许久后，徐白鹿才有些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
……
离开稷王宫仙岛的崖畔后，李穆白又回到了进谷前的那个广场……
他注意到广场上那些身子有些微佝，显得有些落寞疲惫的落选者们，不禁叹了口气。这些年轻人或许身出修真名门，已然领先于同龄修士，但在初试上还是因为自己先天的原因落选。
或许稷下学宫只会录取那群单系灵根及以上的佼佼者吧。
顺着原路，李穆白找到了王府的麒麟车辇，不出意外的是姒洛正乖巧的坐在车厢里，似乎已经等候了多时。
她偏过头看向李穆白，轻声招呼道：“坐。”
李穆白颔首一礼，上前落座。
“那么……”姒洛那双桃花眸斜垂，盯着轿窗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回长安吧。”
李穆白瞪大眼睛怔愣良久，片刻后微微蹙眉。
“殿下......？”
他满腹狐疑的问道：“殿下您说回长安？”
这小魔头又在搞什么鬼？
“想必阿白必是落选了学宫。”
姒洛转过头来看向李穆白，纤长的羽睫掀动，勾了勾嘴角。
“学宫里又不准许带异性的随侍，没有阿白在，孤一人呆在这里好生无趣，所以便退拒了。”
“哈？”
李穆白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他不禁莫名有些气闷。
这简直是在胡闹！
皇族入学宫研修武法，是大武王朝历来的传统，可这小人渣说推就推，根本就不当回事儿。反而自己却一直都挂念在心上，不但提前准备了文试上可能要考的试题，还拽着她修炼。
李穆白甚至感觉自己在咸吃萝卜淡操心。
隔了许久，李穆白脸色微沉，深吸了一口气。
“殿下，这样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
姒洛眯缝起眼睛，恹恹道：“孤说不去，就是不去。”
李穆白被这句话噎了回去，不禁以手扶额。
虽然眼前这半大的小人儿如今的性子还是有一些霸道刁蛮，但要跟那世比起来，那绝对是宽容礼貌知节的太多......
于是李穆白把心中的愠怒压抑下去，抬头看她是神情平和。
“其实微臣通过了初试。”
“哦？”
原本一脸索然乏味的小魔头忽的一挑眉，起了几分兴致。
李穆白见状连忙继续说道：“若是通过几日后的小比，便会以仙师的身份加入稷下学宫。”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向姒洛。
“殿下回了长安，恐怕见到微臣的时日就变得比以前少了啊......”
“咳。那孤改主意了。”
姒洛的视线迅速移开再度看向窗外，又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李穆白看着那小魔头那精致侧脸上淡淡的红晕，唇角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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