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衍乔这辈子也没这么怕过。
她也不是什么神仙，那枪口黑洞洞的，她几乎连看都不敢看。更让她害怕的是，如果这一枪下去，也许再见不着林彦俊。
她不是一个擅长认栽的人，可是林彦俊把她揽进怀里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躲进去算了，一辈子不要出来。
他的吻细细碎碎落在她鬓角，说不上是在确认什么，也许是为了告诉她他在这里，也许是为了劝说自己他没弄丢她。总之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这样害怕。
他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随后把小小的人儿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沾满血污的废弃工厂。
她轻得惊人，可他却从这微薄的重量里找到些实感来。真好，她还在这里，他还能抱到她。
池衍乔闭了闭眼，晶莹的泪花总算下去，她听见BE值达到50%的声音，平等交换，他们都走进了彼此的心。
她笑了一下，似乎应该惶恐，似乎应该懊恼，可她此刻只觉得真好，他们都活着，他们彼此爱着。
她就这样在他耳边轻声笑了一声，声音很小，但她知道他听得见。
林彦俊怔了怔，却又很高兴，看来她不是那样胆小的姑娘，这一会儿还笑得出来。他歪头蹭了蹭她的额头：“笑什么呢？”
小东西纤细的手腕搭上他的脖颈：“爷，你也怕了。”当然不是疑问句，他们俩的情绪谁也瞒不过谁。
他把她放进车子里，如若不是车顶不够高，他还想把她抱在怀里。既然不能，他只能仍旧揽着她的腰。她实在很瘦，搂在怀里也没什么实感。
“是，”他承认得坦然，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我怕得很，乔娘。”
指尖挑着她散乱的发丝，他堪堪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一点点安定下来。
“我这辈子就没这么怕过。要是那一枪我真来不及……乔娘，我会发疯，我都不知道我发疯了会干些什么。”
见他喉结滚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意思，池衍乔转过身来，抬手止住了他的唇：“林彦俊，没什么‘要是’‘如果’的。”
她深深地回抱住他，用小小的身躯给他一点存在的实感：“我还活着，我们还有一辈子，别担心，也别害怕。”
在车上有其他人开车的情况下接吻，对于即使是池衍乔来说也是一件有点难为情的事。但照眼下的情况，似乎除了接吻也没什么更合适的要做。
这可能是最放纵的一回接吻，像是比着赛要证明自己或者对方还活着，吻得七荤八素近乎疯狂，甚至唇舌间滚着血腥味也不在意。
他们正需要这一回接吻，胜过表白诉衷肠。接吻应该算作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比一切情诗悱恻都动人，适合任何爱人，适合所有深情。
就算注定有始无终，就算注定生离死别。
池衍乔知道，她这一回还是落了眼泪，就在这一刻，就在他吻得动情，她却想到结局，就像脑海里提示她55%的提示音。
她重新闭上眼睛。
——就算相爱以分离为目的，我们仍然可以接吻，最动情，最投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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