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潜盯着驿长看了许久,方才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
“辞官回家养老吧。”
丢下这句话,苏潜转身离去。
目送苏潜走远,驿长长身而立,却抽出床头悬挂的长剑,猛跑两步刺了过去。
“死吧!老子还要带着老子的钱千秋万代,你不过是个修士怎么敢左右于我!死!死!”
接连十几剑,驿长方才收手。
但是,却不见苏潜倒下,而是渐渐转过身来。
苏潜双手握住他那口剑,随意一扯。
剑身便如同水流散尽,支离破碎。
“你不下手,我总归还能留下你一条性命,不至于杀了你的。但你为何偏偏要自寻死路?”
苏潜抬手,摸了摸驿长的头发。
旋即,随手一挥。
……
……
驿长疯了。
这是第二天早上,手下送饭的时候才发现的。
发现的时候,驿长瘫痪在地上,露出一张嗤笑的脸,逢人便喊爹爹娘娘,吵着闹着要喝奶。
所以,南驿没了驿长。
待得最久的老驿丞暂且坐在了这个位置上,等待后续大周派人任命。
房间里,依旧还是他们四人一猫窝在炉火边。
“动手的人果然和青城府有关系,驿长交代,那些信鸽放飞以后,都是送往青城府府军去了。如果能抓到聂七就最好不过了,但他现在已经逃远,根本不可能找到他的踪迹。”
苏潜按着自己的鼻梁,徐徐开口:“只要等到徐经方病养好,我们随时都可以去青城府上忍。所以,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他环顾周围,看着几人或是紧张或是期待的脸,一字一顿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雪花银第一个点头:“我也不知道我要准备什么,不过我跟着先生走。”
聂小倩盈盈一拜:“只要能为家父报仇雪恨,纵使盗官,小女子也在所不惜!”
徐经方亦是拱手:“我只要能学得聂府君七八分样子,想来就能骗过外人了。”
清明跟着喵了一声。
苏潜纳闷,心说你跟着喵啥,你怎么不说话呢!
忽听一阵横冲直撞,却是小金子从箱子里爬出来找东西吃,冷不防碰到了炉火,烫的她四处乱跳,将好端端的屋子搞的天花乱坠,苏潜忙伸手将小金子抱过来在怀里,狠狠的撸了几把才暂且将躁动的猫咪安抚下来。
如此一来,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便算是安排下来了。
盗官府君,上任青城府,诛杀氏族!
自然,这件事情不能暴露,否则一旦被发现,在场四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拉去砍头。
猫都不能放过,两只猫都得拉去砍头!
徐经方还需要训练,而且他的病也没养好。
至于如何易容,这件事情自然是交给苏潜来解决。
大概圈定了一个目标之后总算有片刻的宁静,可以躺在床上去神宫休息一会。
神宫里见了面,白时晴便只是失笑着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摸他头发:“你还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啊。之前不过是偷偷杀几个该死的人,后来也不过是偷偷杀个大周的官,现在居然直接盗官,伪装府君封疆大吏了!”
苏潜摊了摊手。
“总要去解决的,虽然是萍水相逢,但他不该死,所以至少要把他没做完的事情做完。而且就算不去那里,我也没地方去。”
苏潜已经写了第二封信回甘泉镇,希望姬罗苍能找几个靠谱能干的人过来。
毕竟那边人生地不熟,总得有几个人互相倚仗才安全,不然岂不是连饭都不敢吃,空气都不敢呼吸,生怕出了什么差池就让徐经方当场一命呜呼。
查案归查案,没道理让徐经方死在里面的。
白时晴凝视苏潜良久,忽然问他。
“你一个修士,为什么总是要管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
“大概因为我有病吧。”
苏潜试探性躺了一下,看白时晴没有反应,才放心大胆的躺在她身边,稍微的拱了两下,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
好一会之后,苏潜才飘飘忽忽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死的吗?”
白时晴怔住。
这个,我怎么知道?
倒也不是不能,可还没有看过啊。
“如果你说的是苏随山的话,县志里不是记载是死在阵法面前的吗?”
苏潜却摇头。
“我说的不是苏随山,我说的是我,也就是在我来这里之前的事情。”
这下子,连白时晴都开始感觉意外了:“你记的住自己前世的事情?”
“算是吧。”
苏潜避而不谈,只是随意跟她讲:“我是被推上手术床以后,执行了注射死刑。”
“那时候我受一个朋友的托付,帮他进行一次秘密的解剖,因为是私事,而且事关重大,所以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是私下里一个人检查。”
“后来果然让我从那具尸体上发现了证据,但那份证据却没能来得及传给他,我就被抓走了。”
“虽说我有把那块闪存卡藏起来,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得到那东西,如果他找不到的话,或许,我就相当于白死了。”
“总之,我被抓走以后,他们通过尸体的解剖程度判断出来我已经拿到了那份证据,又发现了那台没有储存卡的摄影机,所以再三问我证据在什么地方。”
“不得不承认,他们开的条件真的很诱人。”
“仅仅只是为了一块闪存卡,就可以开出数以千万的价格。你知道吗?我在警局当法医,一个月才拿六千五百块钱工资,还要经常接触各种尸体,身上总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而一千万元对于我来说,是二十年,四十年……甚至我到死都赚不到的。”
“我承认,当那些成山的钞票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动了。那些摆在面前的实物远远比手机上的一个数字更加诱人。”
“只要把闪存卡拿出来,那些钱足以改变我的人生。在我的老家,房价贵的也才八千一平而已,一千万足够让我拥有一栋几百平的大房子,剩下的钱哪怕是吃活期利息都可以让我吃喝不愁。”
“甚至,如果他们想的话,还可以让我定居北上广深。”
“我毫不怀疑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因为他们的确有这样的财力与权力。”
苏潜补充:“就是让我可以定居镐京城,拥有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后半生都可以和那些膏粱子弟一样走马观花了。”
白时晴问他:“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然后我当然还是没答应了。先是打,后来是饿,然后是各种折磨,再后来又抓了我父亲。”
苏潜手掌捏成一团,随后,松开。
“我倒是应该感谢那个下手的人手太重,如果他没打死我父亲的话,说不定当时我真的就交给他们了。”
“总之,到最后他们也没拿到想要的东西,或许是出于处理废弃物的心思,那天早上,他们推进来一台机器,我知道那是干什么的,是用来执行注射死刑的机器。”
“硫喷妥钠五克、泮库溴铵八十毫克静脉注射。我还有意识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药物静注后迅速通过血脑屏障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十五秒钟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泮库溴铵有导致肌肉松弛的作用,所以我想我死的时候肯定拉了一床,一定很难看。”
说到这里,苏潜自嘲一笑:“虽说我觉得我也拉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我很久以前听我父亲说过,我出生的时候母亲梦见白龙入梦,所以后来打算给我起名叫苏白龙。我父亲说不要搞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现代社会不讲牛鬼蛇神。然后翻了翻书,给我起名叫苏潜,潜龙勿用之意。”
“你知道吗?最有意思的是,我死之前,仿佛真的看到那条白龙离我而去。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嘛。”
“总之,你想有些人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他们有权又有钱,跨国的生意足以影响到一地的决策,想要杀死我这样的人,就像是摁死一只虫子那么简单。而面对他们的压迫,我连一丁点可用的手段都没有,甚至不会有什么人知道我死了。或许用不了多久,改动户籍以后,就连我这个人的名字都不会再存在了。”
“到了这里,事情终于不太一样了,有些人还是那个样子,但我已经不是那样毫无还击之力,只能被人折磨践踏的普通人了。我知道我在滥用自己的能力,我知道自己在执行不属于我执行的公义,但我还是要做,我一定要做。哪怕我只能帮助一个人,但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世界上还有公道,那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苏潜起身,扶住她的肩膀,眼神有些灼热,充斥着一种无法熄灭的火焰。
“聂府君死前一定很无助,就像我死的时候一样。所以我会帮他,我会找到指使下手的真凶。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就算是那个真凶头顶上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管那些本来和我无关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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