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楠姐总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周五的晚上，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树生看着楠那食不知味的样子这样心想。
这两天，楠在吃饭的时候总会发呆，明明食物已经咽下了，却还会不自觉地含着筷子和勺子。洗碗的时候也是，她会一脸沉静地注视手中的碗，明明水龙头就在面前哗哗地大开。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甚至连在看自己最喜欢的纪录片时都会愣住，等到电视的光影在楠的脸上全部消失，树生才知道她根本就一点都没看进去。
是生病了吗？还是说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呢？
在用手背薄薄的皮肤确认了楠没有发热以后，树生暂时排除了第一个选项。
见到树生把手从自己的额头上缩了回去，楠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言语。
那是千言万语凝在嘴边，最后却只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句“算了”的神情。对此，树生是再明白也不过了。
于是树生便先开了口。
“说起来啊，楠。”树生像是不经意地问道，“最近公司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啊...”谈到这个，楠仰起脸来思考了一番，然后很快就摇了摇头，“没有耶，公司里哪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真要说的话，那就是今天部长又夸奖我了，因为我解决了同事的难题~”
“这样啊，我们家楠真棒~”树生高兴地伸出了手去揉楠的脑袋，“真不愧是楠呢，小小的身体里有大大的能量！”
“嘿嘿~”享受着那抚摸，轻飘飘的笑声从楠的口中偷渡了出来。
见着对方的意识也开始变得轻飘飘了，树生便将话题引入了主线。
“不过...楠真的没有在勉强自己吗？”树生歪了歪脑袋，以一种较为轻松的语气问她，“因为我看楠最近一直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还总是发呆。”
“...”楠脸上的微笑好像收敛了点，“有这回事吗？”
“有哦。”树生说，“楠总不会为了不让我担心，就对我瞒着什么事情吧？”
“...”楠不看树生，只是用叉子一下又一下地戳着盘中的小番茄，直把它戳得鲜红汁液流了一滩，“那树花呢？树花就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哦。
这三个字是多么地简单，可是树生却无法说出口去。
要知道，他对楠隐瞒了太多的东西。魔女的事情也好，自己是如月树生的事情也罢，还有自己在成为如月树花之后所做的那一切肮脏事情...这些事中的任意一样他都没法对楠坦诚。
明明楠是现如今的树生所最信任的人了。可是他宁愿将这些心事烂在肚里，或是隔三差五地去找人偶姑娘，他也无法向楠倾吐这些事情。
说到底...楠姐又为什么会这样问呢？为什么楠姐会怀疑自己有事瞒着她呢？
是随口问起？是我在什么地方做得不像姐姐？还是说另有原因？
这样沉重的思绪在树生的脑中积压着，也积压着他的舌头，使他半天都没法发出声音。
于是沉默降临。
又是那种...宛若待在如月宅中一般，彼此之间相互不信任的沉默。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自己是在楠的家里？
难道说腐坏如月宅邸的人其实是我吗？而我的存在会令楠姐这样美好的人也失去笑意？
就在树生越想越多、越想越乱的时候，还是楠敲碎了这片挤压已久的沉默阴云。
“明天的时候，树花能陪我在千世町上逛逛吗？”楠说，“那个‘伊卡洛斯之心’贴纸出了新的炫彩皮肤了，之前还只有红色，现在又多了几种新的颜色。我最喜欢粉色的那个，即使是排队我也想抢到。”
说完，她又作出像笑的笑补充道：“或许我是真的工作累了，需要树花陪陪才能治愈。”
树生当然也愿意陪楠。倘若不是为了学习，树生也不愿意一周有这么多的时间离开楠的身边。
就像楠会因为不能陪伴树生而感到失落一样，树生当然也会因为不能陪伴楠而感到寂寞。所以只要楠提出要求，那么树生就算推掉一切事情都会尽量帮她实现。
可是...
可是树生却说：“明天大概不行...因为我明天还有事情。”
是的...树生跟东云惠早早就有了约定，他说这周六的时候要带着惠去挑适合她的衣服。
对于那个衣柜里除了校服以外，几乎就没什么日常衣服了的女孩来说，那一定会是漫长的一天。树生不想为着这种事情把楠叫上，他怕楠那宝贵的休息时间会被自己给浪费得彻底。
但他说完之后很快就又说：“但是周日的时间我会全部给楠。到时候楠想做什么事情，我就陪你去做什么事情。”
只要不是去做试睡爱情旅馆这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就行。树生心想。
可是，即使是许出了这样的承诺，楠却依旧没有像是以往那样作出相当夸张的惊喜表情。
“没关系...我也可以自己去的。”楠只是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因为那个东西真的是被所有人都喜欢着。所以我一旦错过机会，大概就再也没法得到...”
......
饭后，树生主动揽过了今天的洗碗工作，他让楠去泡个澡，等到泡完澡后，两人可以靠在沙发上一起看点轻松的东西。
“看老版的《猫和老鼠》怎么样？小的时候我经常跟姐...嗯...经常跟树生一起看的。”树生说，“虽然这两年又出了画风更精美的新版《猫和老鼠》，但我果然还是觉得老版本的更好看些。”
“嗯...”
楠回答的声音很轻，轻得会让树生联想到东云惠之前的样子。
是自己太敏感了吗？注视着楠起身离开自己的样子，树生心想。
很快，思绪就再次变得芜杂了起来。注意到的时候，树生才发现自己已经盯了手中的碗有够久，水龙头也在面前哗哗地嚷，这一切都与楠这几日的发呆表现何其相似。
难道说楠姐也是在为某事而烦恼着吗？
想到此处，树生突然意识到自楠进了浴室里已有够久。
此时此刻，电视上那漫无止境的广告都已放完许久。晚间新闻里，大胸的女主持人在用夸张的语气播报着少女在浴缸里割腕的事件。
这不是个好兆头。
树生心中一凛，立刻出声呼唤楠：
“楠？你已经泡了很久了哦...”
没有回应的声音。
怎么回事？是自己距离浴室太远了，所以楠才没有听到吗？
于是树生立刻放下手中碗筷，走到了浴室的门口。
“楠？”树生轻轻地敲了敲磨砂玻璃，“你还好吗？”
依然是没有回应...
于是树生忍不住了，他将门给一把拉开。
幸而楠没有锁门，所以很快，树生便看到了此时此刻浴室中的场景。
在那热气腾腾的浴缸中，楠那娇小的身子正横陈着。她将整个人都蜷在浴缸中，只留泛红的肩头与醉酒般的脸露在外头。透过清澈无波的水面，树生可以轻易见识楠的全体。
但这些树生都不在意，树生在意的就只有把自己泡晕了的楠。
“楠！”
所以树生冲上了前去，也不管自己的衣服会不会被浸湿，他将手从楠的腋下穿过，把她从浴缸之中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般情况下，泡澡时出现头晕是热水让血管扩张，以至于分配到脑袋中的血液减少了。还有的情况就是，泡澡的时候人比较容易出汗，虽然因为浑身都湿透了所以没什么感觉，实际上泡澡的时候人体失水还是很厉害的。如果没有及时补充水分，就会引起血压低并最终导致头晕。
正因如此，在将楠从浴室里给抱出后，树生第一时间就拉来一张浴巾垫在了沙发上，随后他把湿漉漉的楠放上了浴巾。
为了防止楠感冒，他先是拿浴巾拭遍了楠的全身，随后又把她裹了起来。在此期间，楠的目光一直迷离着，即使树生去叫她，她也没有给出一点回应。
于是，为了让这样的楠能够补充水分而不被呛到，树生将她微微扶起，然后自己端起一杯水来含进了嘴里。
楠的舌头上有沙沙的触感，为了帮她抹平那感受，树生用饱含水分的舌头帮她滋润了进去。还有唇瓣与腔壁，每一处发干的地方，树生都轻轻为她舔平。
这样持续了足有五分钟，终于楠那发烫的肌肤冷却了下来，脸上只剩下快.感残存般的微醺。
在用舌头收拾完嘴边的丝线后，树生这才后退开来。
这只是为了楠的身体健康着想，这绝非自己因寂寞难耐而一时失去了理性。
这样反复告诫完自己，贤者时间的树生很快就面临了新的问题。
楠是究竟为何会把自己泡到昏厥呢？
最近的楠到底在烦恼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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