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宝宝的蜀山少侠
序
有一把这样的少女剑,它孤独寂寞,并且封闭着自我。
如果有人仔细去端详那如同镜面的剑身,那么就会有人发现,原来剑中封印着一个形态模糊的女孩子。
此刻,月光如酒。
它为整个剑冢,洒下了醉人的夜色,也侵入了剑中的哀愁。
“剑宝宝!”一把看似年长者的宝剑,长出四肢,走到少女剑的身旁,用那双大手抚摸着少女剑的剑柄,呼唤着少女剑的名字。
“所有我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哟!”年长的宝剑慈祥地笑了笑。那剑身散发出一股幽幽的蓝光,承载着某种巨大的力量,全部倾注于了剑宝宝的剑中,“去找到那个能够驾驭你的男人!”
“那么,那样的男人在哪里呢?”
“或许在千里之外,又或许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只要跟着缘分的牵引,他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的。加油吧,我的剑宝宝……”
言毕,一连串的破裂声,是整个剑冢中,除了剑宝宝以外的所有剑都破裂了。
“父亲大人……”剑宝宝哭了——那是一种锋利的哀鸣声。
被封印在剑中的女孩子,终于借着族人的力量,冲破了剑身的牢笼。她如同一道幽魂一般出现在剑外的世界。她只是温柔地向前走,却还是透露出一股强大的剑气,将思维弥漫的黑雾给驱散了。
闪电,烈火,玄冰,飙风。
这四种强大的力量,从剑宝宝的身体爆发了出,胡乱地攻击着周围的事物。
于是,她的前路豁然变得开朗了起来。
“地下魔域第十八层入口!”最终,她注意到某一个洞窟外立着一块残旧的指路牌,为自己指明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而月下的洞窟,更像是一张恶魔的嘴。少顷,它贪婪将这一个少女,吞入了自己的腹中。
咕噜咕噜!
蓦地,月光下只剩下了大肠蠕动的声音,放肆而又悠远,微弱而又深刻。
在那深邃的隧道里,剑宝宝不知在追寻着什么。
两行紧贴在石壁上的,用骷髅头做烛台的烛火,点亮了这一条隧道的尽头。
“嗷呜!”可见的是,一头形如恐龙的巨大怪兽,在隧道外的广阔空间里,愉快地奔驰着。
它追赶着一只尾巴烧焦的黑色凤凰,只需是轻轻地一口,就将正只凤凰吞入了口中。
“咳咳!”它轻松地吐出了一些黑色的凤凰羽毛,随即走远。
“我真的能够在这个世界里苟活下去么?”剑宝宝的眼里,装满了无尽的担忧,
面前的这一个世界,只有两种颜色——红与黑。
红色的是战争,是血。
黑色的是深渊,是堕落。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突然间,一个爽朗的笑容,带着一个爽朗的少年降临了。
“你好,我是走火入魔后落入魔域的江君豪……”看样子,这个少年并不是这里的恶魔,而是一个人类。
“你能看到我的身体,而不是把我当做一把剑?我……我叫剑宝宝,来自魔域的第十七层——格里斯剑冢,是一个剑中的精灵。”剑宝宝有一些局促,所以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一些颤抖。
“是么,听说遇见精灵会遇到好事情哦!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趁着这样的好运气消灭魔域的大魔王么?”江君豪愉快地笑着,牵起了剑宝宝的手。
于是,剑宝宝就好像一个风筝似的,被江君豪拖着小跑了起来。
“恩!”剑宝宝很快就被江君豪的这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所感染了。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化作了那一把举世无双,世界第一的剑,被江君豪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莫非就这样,拯救黑暗世界的英雄出现了?
“大魔王,和你的魔域一同去死吧!”不,江君豪只是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像一道绚烂的阳光那样,将这个黑暗的世界渐渐地撕裂。
少顷,在宝剑的剑柄上蓦地多出了一行这样刻字:自此,江君豪,剑宝宝,此生永不分离。
第一章 神墓
谁能够体会这一个地下工作者的艰辛呢?
一把铁锹,挖着深邃的洞,却并不会因此而得到任何的报酬。
某一个长着野猪脑袋的妖物,是这样评价这一个地下工作者的:“尼古士,就让这些家伙的尸体腐烂在这里,由妖魔来吞食,不是更省事么?何苦难为自己,做一些耗费体力的无用功呢?有这种时间,不如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够离开这里,回到蜀山。”
“不是‘这些家伙’哦!”尼古士用一张搭在肩上的抹布,拭去了额头的汗水,用手指着上空认真地说,“他们都曾经是天上的神仙。即使,今天他们受到了迫害,死在了魔域里,但是,为他们玩一个坑,立一块墓碑不也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么?”
“帮一把手!”尼古士让野猪头抬起某一具尸体的脚,自己则抬着尸体的头部,“他们都曾经是梦想能超越人类,超越自我,成为最完美的化身的先驱。我们曾经也在蜀山,立志成为神族的一员。我相信,如今的艰难境地,都是命运对我们的考验。”
“你看看,我们收拾出了这么大的一块墓地!”尼古士的眼中闪着动人的光芒,“那曾经横七竖八堆放着的神的尸体,如今不是整整齐齐地安睡了么?最重要的是,我们的领袖的尸体还没有出现……”
“他就是我们所谓的希望了!”尼古士间隔了半响,说,“对了,你刚刚检查了飞船的反重力系统,有什么新发现么?”
“我们来到这里二十多年了,难道你还期望飞船会自我修复么?”野猪头不满地插着腰,慵懒地说,“你可以喜欢给尸体造墓,也可以喜欢怀揣着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可是,即使要我一辈子顶着这样的一个野猪头,我也早已认命了。其实,我从15年以前,就已经放弃对这一艘,已经缺失了各种部件的飞船了。”
“所谓的领袖,他失踪了二十年。我们寻不到他的尸体,并不是说明了他还活着。最大的一个可能是,他已经死了,并且,在我们开始整理尸体之前,它的尸体就已经被生活在这一片魔域里的妖魔给分食殆尽了!抱歉,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野猪头背上一个小的包裹,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一席话,让尼古士陷入了沉默。
他使劲地攥紧了自己的双拳,低声地呢喃着:“零克大人是绝对不会抛弃我们这些蜀山人的!只要等待,就一定能够再现蜀山的辉煌。”
在他脑中,还存储着蜀山被毁灭的那一天的画面:昏暗的云彩,载着黑压压的一片天兵天将,与蜀山的弟子们交战。
完全是一边倒的战役,那一艘名为‘蜀山’的飞船就在那一天,被众神的怒意给血洗了。从那一天起,蜀山的掌门古葛零克也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当然,也就是在那一天,尼古士最爱的女人,以及她和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也葬送在了飞船的爆炸声中。
“我那样虔诚而笃定地相信着蜀山的未来。一直坚持着清理坟地的尸体。真的是因为我怀揣着梦想和希望?”尼古士对自己的动机始终存疑,“恐怕,也只有这样拼命地工作,才能够缓解我的绝望、迷茫、以及深刻的无助吧!”
咚咚!
突然的脚步声。
落水声。
在这个被称作神墓的地方,本该除了尼古士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于是,尼古士放下手中的铁锹,往声音的方向寻去。
只见,山崖下的急流中,一件白色的纱衣正缓缓地下沉。看样子,应当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寻死跳了下去吧!
不及细想,尼古士跳入了急流。
却怎料,一个吸力极强的漩涡,将尼古士和那位女子一并吸入水中。
“咳咳!”尼古士挣扎了片刻,便失去了知觉。
待到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置身于一个怪异的石窟中了:四围是时代久远的石雕,以及一些尖锐的石钟乳。
那个女子去哪里了?
怀着这样的疑问,尼古士在石窟中探寻了起来。由于一路上有石壁的油灯照明,所以前路显得昏暗而清晰。
“是的,我猜到了那样的未来。你会学有所成,乘着一把绚丽的仙剑,穿着金甲圣衣来迎娶我。可是,我没有想到,在你的未来里,却没有我!”石窟的尽头,一生湿漉漉的白衣少女,紧紧地抱着一位仙风道骨的少年。
啪!
少年竟然不留情面地甩开了少女的手臂。
“我已经讲第二次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江君豪。他欺骗你的感情也好,伤害你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那少年说,“关于为什么有一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并且连名字也一模一样,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所追寻的答案。”
“对不起,我知道的也并不多。我唯一能做地,也只是依计行事罢了!”那少年终于还是不忍去看少女的泪容,安慰道,“不过,这样至少证明了我并不是背叛你感情的那个人,你的那个爱人或许还正期盼着能快点见到你呢!所以,请不要为了我而去寻死了,完全是误会。”
“额,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我也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么?”尼古士问那个少年。
“恩,叫我阿火吧,最近,如果我继续使用江君豪这个名字的话,会引发更多不必要的误会吧!“那少年说,“关于你们在哪里这个问题。我们其实就在神墓底下,一个离魔域出口很近的地方了!”
“时间差不多了,如果真的一切和计划一样的话……”阿火的脚下,是一个很大的圆形的齿轮,“当齿轮被打开的时候,我就会离真相更进一步吧……”话未落音,齿轮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随后,在齿轮的驱动下,一个流光溢彩的坑洞开了。
与此同时,坑洞里伸出了一只手臂,等待着救援。
“果然是这样,没错么?”阿火惊讶地看着手臂的主人,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从坑里救起了一个,和自己外貌一模一样的少年,
所以,他仿佛被石化了一般,变得迟钝而呆滞了。
第二章 永不发芽的树
“剑宝宝,你有没有听说过,永不生锈的剑,永不发芽的树,永不干涸的水,永不熄灭的火,永不飘摇的厚土?”
“恩,我很了解,这就是被称作‘五行分裂术’的修仙手段。人的生命有限,而修炼成仙却需要大量的时间。所以,一名叫做苦航的道人想出了一种特别的方法,将人的魂魄分为五个部分——金之魂、木之魂、水之魂、火之魂,以及土之魂,这样五个魂魄以各自的躯壳进行多元化的修炼,修炼出不同的本领。”剑宝宝说到这里,略微思索了一下,“最终,他们都会融合……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可是什么?要是,他们融合在一起,他们究竟是金,还是木,是水还是火呢?不过,我想问你的是,你觉得这五个魂魄里,谁最孤独呢?”
“……”剑宝宝沉吟了一会儿,难以回答。
“那我告诉你吧,当然是永不发芽的树了!”江君豪无邪的笑着,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淡淡的不忍心,“无尽地苦守等待,脚已生根,做着一个春来花开的梦,却只是孤独的身影,在日升月落中蹉跎岁月。”
“看来,你很能体会它的情感嘛!”夜中,剑宝宝能够隐约看到,一颗如同鬼魅的老树,随风摇曳着。
“恩,因为我们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种微弱的感应,在我们彼此接近的时候能够体会到对方的情感!”言毕,这一个一贯乐观阳光的江君豪,竟然流出了晶莹的泪水,“毕竟,他也是完整的江君豪的另一个部分啊!”
“那么,你是江君豪的哪一部分呢?”剑宝宝终于明白了,原来江君豪成功修炼了“五行分裂术”。
“我是江君豪的金之魂,从属性上来讲我比较擅长兵刃,所以,顺着我灵魂对神剑的感知,我才能找到你这一把绝世的好剑。五行分裂术,讲究的是灵魂的合而分,又分而合。由于每一个灵魂都有自己的意义所在,所在在我完成了我的任务——找到你后,我将和其他的魂魄融合,除掉魔王,并谋定而后动。其实,我出现在你的身旁,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带你走,包括我那时候的笑容,都是为你而设计的。我只是想要得到你!”真是一种不会令人不快的坦白呢!
“我知道,但是我的认主程序已经锁定你了!”一双虚弱而认真的眼眸,“我需要你!”
剑宝宝没有说太多。因为她在想,即使金之魂(江君豪)是在利用自己,也不会改变一个事实——金之魂是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族人以外,唯一能看到自己实体的人。
对别人来说,剑宝宝只是一把华丽的宝剑罢了。
“去找到那个能够驾驭你的男人!”父亲曾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只有那个把剑宝宝当做女子,而不是一把剑的男人,才真的有资格驾驭剑宝宝。
“为什么,要他将我看做人而不是剑呢?”剑宝宝曾这样反驳过父亲的说法。可是今天,剑宝宝才终于解开了自己的疑惑——原来,即使自己是一把冰凉的剑,也同样拥有需要人理解的感情。
呯!
剑宝宝再次化作了宝剑,回到了金之魂背着的剑囊中。
“我来迟了。”金之魂看着树下的一片尸骸,心中却想着,还好来迟了,不然那个女人的存在又会是我的另一个烦恼吧!
“金之魂,你来了!”那棵树突然开口说话了。
原来,那棵树长着一张与金之魂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脚上长出了树根,手也幻化成了树枝。
“就埋在你的身体底下么?”金之魂知道,在这颗树的脚下,埋下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棺材。棺材里,是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漂亮女孩。
“你最终还是,完整地拥有了你的爱人,与她厮守在一起了呢!”金之魂将手搭在了树干上,“木之魂,你也终于完成了你的任务了呢!”
蓦地,被称为木之魂的那棵树,竟然流出蓝色的泪水。那泪水顺在树干,缓缓地流入了树根。
那一种泪水的滋润,让这一刻枯老的树瞬间爆发出蓬勃的生机,突然间生长出了新鲜的叶子,并且绽放了不堪去形容其美艳的花。
“她说过,如果我开花的话一定很美!”那一双忧伤而喜悦的眼睛,隐隐约约地倒影着爱人的模样。
“恩!”金之魂怀着一颗理解的心,用臂弯来承载了木之魂的脆弱。
于是,木之魂化作了绿色光束,如水般流入了金之魂的体内。
之后,金之魂彻底地吸纳了木之魂的力量,智慧,以及木之魂与爱人之间的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的爱情。
第三章 木魂之歌01
积郁成疾,走火入魔是么?
醒来之前,我仿佛听到师父和师母在门外,悄悄地聊着什么。
“失忆……木之魂……”我听到了两个这样的关键词。
醒来以后,我见到了小师妹叶红雨。她好像小媳妇儿一样,含着眼泪,疲惫地靠在一张椅子上,静静地守候着我。
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肢体,方才发现,原来在我的食指上套着一颗银色的指环。
“为什么我值得大家如此对我?”我不免觉得羞愧,因为我在走火入魔的时候,竟然没有考虑这一些关心着我的‘家人’,“连我派的至宝,阴阳轮转之环也给了我吗?”
“师兄,只好你活着就好!”红雨整个人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走下床,红雨来扶我,我说不用。
“那天,我站在竹楼下。”我突兀地开个头,讲起我走火入魔的原因。我知道,红雨,一定是默默地关心这一切的,“那周围的湖水有一股腥味,并停靠着一艘渔船。天那时下着雨,我也没躲,由于受了点风寒所以我老是咳嗽。她经过窗前的时候,也许不小心看到了我,但是还是躲着我。她的门好几次差点就打开了,却始终没有开。”
我和红雨已经走到了屋外,外面在下雨,我进屋拿了两把伞,一把给红雨,一把自己撑开。
红雨撑开伞,在崖边上看了一眼山底的竹楼,问我:“苏琳知道这件事了吗?”
应该不知道吧。在她家竹楼前我就在想,她会不会已经不在乎我了呢?或许她已经和那天在街市上看到的男人在一起了。那男人一身绿衫,长得很可恶,背了把长刀。我以为苏琳并不喜欢长刀,只喜欢剑。但是我问过三师弟,三师弟说苏琳已经和那男人订婚了。我那时憋着心里的气,走到后院练武,我那时想刺的其实不是那个草人,而是那个男人。
苏琳是一个心很小的女人。我并不是说她小气,而是想说,她的心小小的,只能容纳下一个人。她对我说过:“我的心只装得下一个人,所以,如果我爱上了你,就不会爱上别人了。”
苏琳喜欢小动物,她有天告诉我想建一个房子,在一片大大的森林里,和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一起生活。我从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起,感觉爱上了她,于是想为她在森林里建一所大房子,让我和她,还有小白兔可以幸福地一起生活。
记得师父知道我喜欢上她之后,很生气。
他大发雷霆,对我说:“怪不得你不想参加武林新生代大赛,也无心争夺奖励。原来是因为这个女人,真是玩物丧志。”
我那时其实对“玩物”这个说法很不满意,但是师父在气头上,我也不想多说。后来我在武林新生代大赛中拿到第一名,获得了日行千里的神兽火睛兽,师父就没有再管我们的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想起苏琳,总会先想起她的眼睛,而且总觉得,她是恨着我,瞪着我看。
我问身边的红雨,今天是初几。红雨告诉我,我昏迷了这么多天,已经是初九了。
红雨知道今天是初九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
我和红雨走到火睛兽的棚前,我灰暗地坐在旁边水井的井沿上,看水里映着的自己,很颓废。
我太不像自己了。眼神里面是崩溃之后的淡漠。已经初九了,我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我的大脑反复地搜索着那一张莲花剑法的剑谱,我背诵着口诀,思考口诀中晦涩的文字。我和上伞,雨似乎小了一点,我耍起了剑招。
不久,雨停了。红雨终于问我:“刚走火入魔,现在又在雨中耍剑,不怕伤了身体么?还是......你根本想加重自己的伤情,甚至干脆死在这里,苏琳说不定就会来看你一眼,送上一朵小白花了么?”
几天前,我练功走火入魔了。练功的时候,脑子里全是苏琳恨我的眼神,还有她未婚夫的嘴脸。
我觉得自己就好像奔跑在黑夜里,路漫长而没有尽头,所有的屋子都关紧了门,也没有人理会我,我大声地吼叫着,却还是找不到出口。
于是,我岔了一口真气,走火入魔了。还好我那时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虽然狂暴了,但还好没伤到别人。
我问红雨:“你去过那间练功房没?”
红雨说:“去过了,大大小小的,全是你用剑气刻下的苏字,最深的一笔,我可以把我的手臂塞进去一半,看得出你的武功有精进。”
我有点想笑,却觉得不合时宜,就忍住了。
红雨问我:“我能问你一句话么?”
我点点头。
红雨说:“与其在这里做一些她看不到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她面前做一些她看得到的呢?今天是初九,下午就拜堂成亲了,之后什么都来不及。”
她的话我想了一下,不敢答。我理亏地愣在那里,却看到三师弟已经朝我们跑过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封信。
我冲上去截住三师弟,没等他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就一把夺过了信件。
“这是苏琳姑娘送来的邀请函。”三师弟说。我已经拿出了里面的请柬,果然,最后苏琳还是邀请了我。
我了解苏琳的个性,如果她已经爱上了现在的这个人,她根本不会想起我,也不会给我请柬。而我这个人,这么好面子,没请柬我也一定不会去参加。可既然我去参加,我就一定会将这个婚礼给破坏。
这就是黑暗里一丝的光。
少顷,红雨为我牵来了火睛兽。她总是那么体贴,又那么了解我的心意。
于是,我骑上了火睛兽,借着他日行千里的本领,飞上天空,没入了如海一般辽阔的浮云之中。
第四章 木魂之歌02
冲动、易怒、极端,这就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么?
当我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差错的时候,那个背着长刀,没有穿绿衫而改穿红衫的男子,已经在我的剑下瘫软了。
当下,我对我的行为是后怕的。
但是,我却在这原本热热闹闹,此刻又大惊失色的婚礼上,故作镇定,走到了新娘子的面前,掀起了盖头。
那是一双没有恨意,却充满了希望被实现的眼眸。
亲爱的,想必你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吧!
我也知道,你现在希望我做的究竟是什么!
“君豪大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弄成这样,你赶紧走吧!”
那个人是苏琳的妹妹苏伊,有着一双闪耀着星光的眼睛,以及对我极其关切的口气。当然,也就是因为苏伊对我的关心,让苏琳生气了吧!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是由于我毫不犹豫地扇了苏伊而产生的
“君豪大哥,为什么?”我想,苏伊想必还记得,在那个让人迷路的森林里,当群狼将她围在中间的时候,正是我义无反顾的救了她。
可是,这一刻的我,如果非得得罪一个女人的话,我宁愿得罪的是她。
“还给你,当初我并不知道这个是你们苏家堡的传家之宝!您作为苏家堡的堡主,对我是错爱了!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苏琳。”我从我的脖子上,取下了苏伊曾送给我的,作为谢礼的项链,还给了苏伊。
“咱们走吧!”我牵起了苏琳地手,昂首阔步地从众宾客间穿过。
我知道,今天的我必须这样做,也不会后悔。虽然,苏琳和苏伊同是苏家的后人,但是由于苏琳没有继承正统血脉,所以,在待遇上从来都比苏伊稍矮一筹。
所以,这一次我必须要完全切断苏伊对我的那种感激,以及其他的感情。我要证明,在我的心里,只有苏琳才是最重要,最独特的。
这时,坐在一旁的两个老者看不下去了。那老婆婆抽出一把黑剑,老伯伯则抽出一白剑,飞身向前。
苏琳喊道:“这是我姥爷和姥姥,谢里陈,姚秀雪!姥爷,姥姥,这就是武林新生代大赛的第一名江君豪!”
也不知道,她是希望我不要伤到她爷爷奶奶,还是希望她爷爷奶奶那传说中的九渊化血诀,不要把我化成一滩脓血。我这次来,是想要把苏琳带走的。
看来,对我,他们还不打算使用神奇的九渊化血诀,而是用起两人的成名绝技夫妻剑法,虽然名字不怎么样。
谢里陈老伯一招流光溢彩,剑气先至,话音后到:“我是绝对不会将苏琳交托给你的,你们绝不会幸福的!”
苏家堡之所以在武林上名号响亮,并不是由于苏家堡的人来自于江湖人谈之色变的魔域。而是由于,苏家堡部分卜算者的能力,真可谓知前事,明未来。这一刻,听到两人对我们未来的诅咒,让我的心里极其不痛快。
不过,我心知此刻说多错多,苏琳父母双亡,如果我以后会跟苏琳在一起,还得好好安抚他们俩才是。
我高高跳起,祭起太极阴阳镜,以阴阳镜的力量,在两位老者四周筑起了四面看不见的结界气墙。我知道太极阴阳镜的时效有限,便在众宾客身上使出‘踏水神行’的轻功踩过,到苏琳的跟前拉起她的手。
苏琳推开我的手,把苏伊推到我面前,问我:“她怎么办?”
我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苏伊,尽管,看着苏伊的眼泪,我会有些不忍心。但是,我还是拉起了苏琳的手,在苏琳满足的表情中,祭起我的宝剑,抱起苏琳,御剑而逃。
我还没来得及喊:“火睛兽,跟我走!”
这时,谢里陈和姚秀雪二人的夫妻剑已经破了太极阴阳镜的结界,白剑直指我的咽喉。
苏琳用手轻轻为我拍开了这一击:“让我跟他走吧,这是我最终的选择!”
我说:“两位前辈,相信我,我是真心爱苏琳的,把她交给我吧!”
“谁是你前辈?”姚老太使出一招‘玉魂仙引’。我只感觉一股大力吸了我的剑一下,于是,人也被吸了过去。
谢老伯则以白剑使出常用的一招‘流光溢彩’,攻向我的要害。还好,由于不是初见‘流光溢彩’,所以我躲了过去。
看来,这一黑一白两把剑,应该就是苏琳曾经说过的正反两仪剑了。正剑是白剑,主要用于攻,是一把雄剑,由男人持剑。反剑是黑剑,主要用于受,是一把雌剑,由女人持剑。这正反两仪剑在谢姚两人手上,创出了一套夫妻剑法。黑剑可以诱敌深入,而白剑可以直捣黄龙,配合默契,因此在江湖上很有威名。谢姚两人也一直是明月教明月尊者的左右手,很受重用。
不过,我手上刚好有对付他们的杀手锏。
我咬破手指,让血染在手指的指环上,然后祭起师叔送我的阴阳轮转指环,这一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器。
然后,白剑和黑剑阴阳失调,暂时变成了两块磁铁,把谢姚两人吸在了一起,分不开了。
真算是天意,我手中竟然刚好有他们武器的克星。阴阳轮转指环的吸力很强,这次吸了不少我的血,我感觉有一点受不住了,它才停了下来。
现在,我来不及休息,赶紧默念起仙游诀,拉起苏琳,骑上了门外的火睛兽,迅猛离去。
第四章 木魂之歌03
事情终于还是到了无法收拾的那一步。
“将我的未婚妻苏琳还给我,否则,我的干爹就会将你们整个香兰剑派连根拔起!”那个穿绿衫的家伙,躺在担架之上,凭借这一股狐假虎威的气势,怒吼着。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被称作魔王的家伙,率领了一群来自魔域的死士。
“杀了他!”苏琳对我说,“任何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东西,都要除掉。我苏琳从来都不是苏家堡与魔域联姻的棋子。”
“就因为我不是正统血脉,所以,我在我的婚姻上就毫无选择,是么?”苏琳的泪眼,怒视着远方的苏伊,惹人垂怜。
我的心也因此而暴走。
剑一出鞘,便瞬间夺下了绿衫人的头颅。
那一瞬间,我没有看到我隐藏在面具背后的,魔王的表情。
我曾听闻魔王是一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人。他一手创造了一个叫做‘魔域’的异界空间,还培养了一帮所谓的‘魔人’,以及一些残暴的‘魔兽’。
我想,如果魔王对我的行动出手阻拦的话,我应该是很难对绿衫人下手的。
“我们魔域的人,都不应当是学艺不精,却狐假虎威的家伙。”魔王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不过,你既然杀死了我魔域的人。那么,我作为魔王,是否很应该对贵派进行报复呢?”
“众死士听令,皆杀!”言毕,死士展现出强大的战力,以及无所畏惧的攻势,冲向了我派的练武厅。
真是没有料想到,就这样,我为我派带来了灭顶之灾。
“师父,师母!”话音未落,一向视我为己出的师父师母,已经死在死士的手中。那两个死士的眼中,射出两道灼热的光线,完全将师父师母的身体给熔化了。
不过更值得惊讶的是,在师父师母的皮肉底下,露出的不是红色的血,白色的骨,而是一种蓝色的特殊金属。
“请不要投入过多的情感!”魔王从师父的体内掏出一块特殊的芯片,“就是这一块芯片的作用下,你的师父师母才会如此关心你,爱护你。什么香兰剑派,不过就是一个由幻觉所构成的机械庄园罢了!”
“不,早已听闻魔域之人善用惑人之术。都是你的障眼法!”我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谬论。
我抽出宝剑,跳上火睛兽,便向魔王攻去。
如同幻影一般的三百三十三剑,密集地刺向魔王的要害。
“木之魂,你难道还没有明白过来么?”魔王只用一根手指,便按住了我的剑身,令我的剑与我动弹不得,“你的剑法,还有太多的破绽,根本无法同我匹敌。”
再一次,听到了有人称我为‘木之魂’。这绝对不是口误!
这个魔王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你只是一棵树罢了!”魔王的一句话,就好像拥有着无上的法力似的。
顷刻间,我的身体变得迟缓了起来。
如同是蠕动的蚯蚓一般的树根从我的脚上生出,抓住了脚下的结实土壤。而我的手臂,也长出了干枯的树枝。
“君豪!”苏琳看到我变作这副模样,“魔王,你到底对君豪做了什么?”
“木之魂,不要在沉溺于这样的世界了!一切都已经玩蛋了,懂吗!”魔王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感觉,我的整个世界晃动了起来。
就连苏琳的泪水,哭求魔王放过我,都变得如此的虚悬。
我闭上了我的眼。
再一次张开的时候,我感觉我回到了现实之中:满地的黄沙,一个死在我怀中的少女,我如同是鬼魅一般的树的身体,以及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女子。
“苏琳,对不起,我最终还是失败了!”我用我的枯枝,抱住了那一个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少女。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从你的梦中提取出苏琳的灵魂。在你进入梦中的时候,苏琳的身体已经完全死亡了。目前,我们暂时没有办法为苏琳重新制造新的身体。所以,我中断了你的梦,让你醒来!”中年女子说,“循例,我应当对这一次的行动做出解释。因为,现在的你还很难分清梦与现实。”
“为了修炼‘五行分裂术’,江君豪的灵魂分成了金、木、水、火、土五个部分。你是其中的木之魂,一直以来,由我米一若博士,利用蜀山飞船的残留设备,为你的大脑输入武功招式。为了保持你身体的活性,我将你的身体化成了一颗树,这样你便能通过光合作用保持存活。而你的树根里,也含有连接设备与你大脑的装置。”
“不用讲了,我全部记起来了!”说道这里,我的泪水已经完全无法抑制,“一直以来,我都苟且存活在魔域第19层的‘艾里斯沙漠‘中。在我枯燥的生活里,却总有一个魔域的少女——苏琳来陪伴我,她头上长着漂亮的犄角,每天为我浇水施肥。渐渐地,在我的大脑不与设备连通的时候,我开始与这个少女交谈,分享我们的孤独与心事。”
“米一若曾经对我说过,我的树枝发芽的那一天,就是我以人的形态,离开这里之时。到时候,我希望能够带着你一起离去!”那时候这样说。
“如果你发芽开花,一定会很美!”于是,她暖暖地将头靠在我的树干上,“真希望,那一天能够快点来临。
“我的树根开始在沙漠底下蔓延,一直在她的脚下,陪她去任何地方。”每一份过去的回忆,都那样令我觉得甜蜜,又那样酸楚,“由于,她是苏家堡堡主的私生女,所以她的身份一直得不到承认。最终,堡主决定,让她代替了自己的妹妹苏伊,嫁给魔王的干儿子……”
后来,苏琳宁死不从,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展开我的树枝,来保护苏琳。
魔王一怒之下,放火要烧毁我这一颗树。
“不,只要你们不伤害江君豪,我愿意跟你们回去!”苏琳最终为了保护我,跟着魔王离去。
然而,未及片刻,她却将尖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那殷虹的鲜血,溅在了我的树根上。这让我清楚地感受到了,一个年轻生命的逐渐消逝。
“走吧,真让人扫兴!”魔王无趣地离开了。
接着,苏家堡堡主来到了我的树下。
“过去,我对不起你的母亲,现在,我又亲手害死了你!”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苏家堡堡主并不是不关爱苏琳。而是,堡主曾经卜算了一卦,从卦象中得知,女儿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并因此而死。所以,堡主才希望女儿早日结婚避过这一劫。
“那人仅仅是一颗残缺的灵魂啊,所以,你们在一起根本不会有结果。当他的所有魂魄融合为一的时候,那人又会是谁。那个他还能够继续像此刻一样的爱你么?”苏堡主留下了这样的一番话,离去了。
我知道,这一番话是说给我听的。
“梦是一个奇特的场所,在那里,往往会存在一些留念人间的亲人的魂魄。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趁着苏琳并没有死透。我们一方面去梦中找回她的魂魄,一方面保护她的肉体,令她复活。”这便是米一若最终提出的补救方法。
然而,仅仅作为木之魂而存在的我,真的能够给苏琳幸福么?
在这样的想法中,我终于完全的失败了。
我只能以我的微薄之力,用我的身体做一个华丽的棺材,将苏琳埋葬在我的身边。
“请等着其他魂魄来拯救你吧!所有的武功招式已经全部输入你的脑中,接下来救靠你自己去领悟武功的真谛了。我的工作也完成了,再见!”后来,米一若收拾好自己的包袱,留下了孤零零的我,离开了。
“木之魂,你也终于完成了你的任务了呢!”
后来,金之魂来了,他将手温暖地搭在我的额头上,仿佛能读到我的情感似的。
那一刻,我枯老的身体在瞬间爆发出蓬勃的生机,生长出了新鲜的叶子,并且绽放了不堪去形容其美艳的花。
“她说过,如果我开花的话一定很美!”我说。
随后,我化作了一道绿色的光束,完成了我与金之魂的完美融合。
第五章 与魔
那一天,波澜壮阔的海水终于将我吞没了。
早已疲乏的身心,也早已不堪挣扎,选择了彻底的静默。
任由,那一股来自咸咸海水的压迫感,令我窒息,更令我身体的每一扇门,每一扇窗,彻底地展开了我疼痛的心。
像一双大手,狠狠地**着我的大脑、肺,以及心。
也像那宁静的夜晚,一朵由小孩子点燃的礼花,在期待的眼光中璀璨绽放。
也许,我此刻的自我毁灭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
渐渐地,水压将我身体里的每一个气泡都挤压了出来。
直到,那一些水流入了我的血管,让我的身体变得冰凉凉的,我才终于失去了知觉。
也就是在那一个瞬间,那一种拧成了一团疙瘩的情感,才终于像孩子的握拳一般,缓缓地舒展开来。
一种虽然痛,却又异常舒坦的感觉…….
就这样,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的我,竟然再一次在某一个异样的时空醒来了。
“背叛,一定让你很不好受吧!最终,你竟然选择了自杀这样极端的方式。”视线逐渐清晰,一个逆光的背影这样对我说,“不过,你要弄明白,你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来自于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强迫你这样做。”
“魔就是魔,我竟然天真到相信你!杀了我吧!”那人转过身,面容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我深恶痛绝的魔王,“你说过,能让我回到未来。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我,我处心积虑做了这一切,换来的是我最爱的人——伊耳和尼尔斯的死亡。整座蜀山飞船,在我眼前,在我手中如同是积木一般分崩离析。而我,又得到了什么?”
“一次机会!”魔王肯定地说,“至少,如果你现在想回到未来的话,我可以帮助你!”
“回到未来?”我用尽肺里的气息,畅快地苦笑,“想必,你应该知道,整个蜀山都是来自于未来吧!那时候,古葛零克大人一手创造蜀山飞船,并且创造出身体与智慧优于普通人的人造人,让人造人幸福地生活在未来的世界里。”
“可是后来,人类为人造人的存在感到了忧虑。在人类存心积虑想毁灭人造人的时候,LM07号计划启动了。我们人造人搭乘飞船最终来到了几百年前,并且在这个年代创造了蜀山派。在这里,我们人造人能发挥所长,利用神科学让我们整个种族越发地接近神。然而,是不是所有人造人的梦想都是成为神呢?”我低下了头。对于创造了我们人造人,对我来说如同是造物主一般的零克大人,即使我有怨言,我也不愿意尽数。
“不管怎么样,在未来的日子,我都是立体虚拟电影研究院的院长。一直以来,我只是为了制作出最能够打动人类灵魂的电影而存在。”我说,“算是我的私心吧,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其他人造人一起穿越时空。所以,对于零克大人LM07计划,我是一个反对者。”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缘由!”魔王的脸藏在一块漂亮的面具底下,让我看不出他的情绪。
“是的,所以最后我才会向你出卖零克大人,大逆不道地摧毁了零克大人的心血——蜀山飞船,为的只是一个你提供的交易——让我帮助你毁灭飞船,然后我得到一次穿越时空回到未来的机会。”真没想到,最后来倾听我心事的会是魔域的王——这个令我成为叛徒的男子,“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我的妻子伊耳察觉到了我的计划,带着孩子最终离开了我。他们与其他蜀山成员一起,抵御毁灭蜀山的力量。最终……”
“最终他们离开了我,死于了我的背叛……”泪水已经无法遏制地流了下来,“可我也只是想做出大家喜欢的电影啊!古代人怎么可能看的懂我的艺术?杀了我吧,就像你杀死我的同胞那样,魔王,我已经生无可恋了!”
魔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便从容地离去了。
那时,我方才兀自地打量所处的房间:长满尖刺的天花板,一张铁做的床,一个烛台,一扇镂空的门。
“魔王!”太多的谜团在我脑中,突然活跃了起来。
当我追了出门,却发现魔王早已消失了踪影。我只能看到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把那一块高耸的石碑给遮掩住了。
“神墓。”在那一块石碑上,刻着这样的两个大字。
“你就是魔王大人让我等候的蜀山人——尼古士,对吧?”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长着野猪头的男子。
他递给我一把铁锹:“对了,我受魔王大人所托,已经将蜀山飞船的残害运到了神墓。魔王大人说,你或许会用得到铁锹。”
“连这一步都被魔王想到了?”我心里暗暗佩服魔王的心思缜密,“的确,这些神仙的生命,或多或少是因我而溃灭的。看到神的死状,我也一定会想为我犯的错做出弥补。至少,我会想给这些曾经璀璨过的神,挖一个葬身的墓穴!那么,这把铁锹就会派上用场了!”
“零克大人也会出现在那堆尸体里吧?”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一日没有在那些神的尸体里找到零克大人,那么零克大人就一定没有死!”
没想到,那样的一个,零克大人没有死的信念,我一坚持就是二十年。或许这也说明了,除了相信零克大人能改变现状以外,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坚信的了。
毕竟,我就是个丧失了生存动力,寻死未遂的人罢了。
之后,我的生活一层不变地流动着。我除了挖掘墓穴,修复蜀山飞船以外再也没做其他事情,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好做。
“所谓的领袖,他失踪了二十年。我们寻不到他的尸体,并不是说明了他还活着。最大的一个可能是,他已经死了,并且,在我们开始整理尸体之前,它的尸体就已经被生活在这一片魔域里的妖魔给分食殆尽了!抱歉,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后来有一天,野猪头背上一个小的包裹,离开了我。
“恩,叫我阿火吧!”而一个自称阿火的家伙也在这一天闯入了我的生活。
于是乎,从这与众不同的一天开始,蜀山飞船的新传说又开始继续谱写了。
第六章 主宰
猛烈的撞击声。
一个上半身狼化了的怪人,从天而降,将一架废旧的飞行器上,将飞行器踩成了碎片。
仿佛,他缺少了一个可以宣泄内心暴露情绪的对象,所以,他开始在脚下如同废墟的蜀山飞船上狂奔。
“究竟真相是什么?”无法解惑,原本就可以是一个愤怒的缘由。
他的情绪已经失控了。
可见的是他的利爪上沾上了某一个人的血,似乎,他将某个人伤得很重——无论是肉体上还是心灵上都伤得很重。
“勇者先生,难道我们不能放过这个答案,也放过你和我么?”一个时辰以前,他带着一个穿着考究的少女走进了一个石窟。
“在那个石窟里,你可以找回你所有失去的记忆!”一张写着如上文字的字条,便是他此行的缘由。
在此之前,他已经深深为失忆的事情而困扰了许久。
“我就好像从娘胎里醒来之后,就看到了美丽的你。我不曾记得你我之间的故事,却被你告知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那时,狼头人还是普通少年的模样。
他牵起少女的手,用手指去触摸少女手上的戒指:“龙骨做的戒指,我为你亲手戴上的,象征我们爱情的承诺,是么?不是么?如果这一份美好的记忆不存在于我脑海中,那么我是谁,谁又是我?”
“可是,对我来说,你就是你,从恶龙手中将我救出的勇者,是我的英雄——江君豪!”那少女紧紧地抱住对方,因为她除了他再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这个石窟给我的感觉很差。我们就这样好好地生活好么?你遗忘了的一切由我来向你言说!我已经不堪去承受新的旅途了!那一日,恶龙的仆人告诉我,我的国家已经被恶龙给毁灭了。整个王国为了救我,受到了灭顶之灾。那一张张告示,上面写着对救我的勇士的封赏。可是,我的王国已经毁灭了,没有人能够去兑现封赏了。”少女哭了,“那时我心灰意冷,觉得不会再有人来救我这个王国的公主了。”
“可是,那时候你却出现了,还杀死了恶龙!”公主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冲淡了脸上的悲凉情绪,“让我好像一个讲故事的母亲那样,将我们相遇的每一个瞬间都讲给你听,行么?”
一抹凄清的微笑,为江君豪抛出了一个最深的挽留。
可是,江君豪还是走进了那个洞窟。
是否,真相就在那个洞窟里等待着他呢?那个写字条给他的人又是谁呢?会不会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
对此,江君豪没有想太多。
洞窟里,湿润的石壁累积着水滴,缓缓地下流,汇合,再加速下流。
噗!
石壁上的烛台次第地亮了。
昏黄的烛火,将江君豪引入了深处。
“谁才是主人格?”蓦地,石窟的深处仿佛传来了刺耳的说话声,以及奸笑声。
一个略高的平台上,有一张粗糙的石桌。
石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质转盘。
转盘被分成了5个部分:一个居中的圆形区域,和四个扇形区域。
5个区域分别为青红黄白黑五种颜色,写着木火土金水五个字。
居中的便是白色的金了。
“那日,我江君豪在此习得无性分裂术。心知他日,我的五个人格必然难分主次。于是,我留下五行论转盘于此。希望众人格以金之魂为尊,切莫争强斗狠、分崩离析。”这样的言语,在江君豪触摸到转盘的那一瞬间,闯入了他的脑中。
“啊!”那一刻,江君豪竟然彻底地崩溃了。
他的身体也开始急剧变化:他的毛发越来越长,面孔也渐渐变成了狼的面孔。
那狼头人双眼血红,无助地跪倒在地上,嘶吼着。
“君豪!”这时候,公主也进入了石窟。在她看到江君豪的一瞬间里,她犹豫了——那真的是君豪么?
“君豪!”不过,她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去拥抱君豪,给予他身体的温暖。
“滚开,我不是江君豪!我不是什么次人格!记忆都回来了,是假的记忆,我永远不会承认的!”狼头人暴躁地推开公主。
当他收回爪子的时候,他才发现爪子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了。
“究竟真相是什么!”他变得异常地狂暴,身体也变得异常地迅速。
他急速地奔跑,跳跃,破坏一路上所有能被他看到的东西。
当他最终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了。
他走到某一条河流前——他的模样似乎已经恢复如初了。
“江君豪!”一个湿漉漉地身体突然从身后将他抱住。
“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那么薄情的!我们许下了海誓山盟,之后我便在这里执着地等待你。可是,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很久了,你却还是没有回来。我再也受不了那些苦楚,以及没有的你的孤独了。所以,我从崖上跳下寻死。没想到我还活着!我想,一定是上天要我再一次见到你吧!”原来是一个穿着白衣,却被河水给湿透的少女。
“雅辛公主?”江君豪回过头,却没有看到公主——那是一个与公主半点也不像的少女。
公主的眼睛很大,就好像星空一般美而深邃。而这个少女,却是单眼皮,有着如柳絮一般飘零的眼神,以及与河水混杂在一起的眼泪。
真不知道公主被自己伤得深不深。可这一刻,江君豪选择了逃避——他也不敢去面对雅辛公主。
“是那个男人救了我!”顺着那个少女的视线,江君豪见到了一个昏迷在岸边的男子。
“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江君豪!”江君豪心想,或许是我的其他人格和她有感情的羁绊吧!
于是,他推开了这个少女,独自沿着河岸向前走。
少顷,他觉得把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丢在岸边不太好,便扛起了那个男子继续前进。
不知怎么地,他发现自己最终走入了一个古怪的石窟。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走进去似的。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你的身体分为五个部分,各自修炼,从而得到比别人快速5倍以上的修炼速度。最终,你的主人格金之魂会将你们都统一起来的。”在他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这样的声音,“这里便是神墓底下的‘莫里斯石窟’,是魔域与神墓的连接口。你将会在这里,和另一个人格相遇。”
那声音就好像一个叙述者,缓缓地向他吐露真相似的。
“好,就把你放在这里了!”他放下肩上的男子,揉了揉自己紧绷的太阳穴。
“是的,我猜到了那样的未来。你会学有所成,乘着一把绚丽的仙剑,穿着金甲圣衣来迎娶我。可是,我没有想到,在你的未来里,却没有我!”石窟的尽头,一身湿漉漉的白衣少女,紧紧地抱着一位仙风道骨的少年。
啪!
江君豪再一次不留情面地甩开了少女的手臂。
“我已经讲第二次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江君豪。他欺骗你的感情也好,伤害你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江君豪说,“关于为什么有一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并且连名字也一模一样,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所追寻的答案。”
“对不起,我知道的也并不多。我唯一能做地,也只是依计行事罢了!”他终于还是不忍去看少女的泪容,安慰道,“不过,这样至少证明了我并不是背叛你感情的那个人,你的那个爱人或许还正期盼着能快点见到你呢!所以,请不要为了我而去寻死了,完全是误会。”
“额,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我也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么?”这时候,被江君豪所救的男子醒了过来。
“你是火之魂!”突然,一个这样的声音传入了江君豪的脑海。
“恩,叫我阿火吧,最近,如果我继续使用江君豪这个名字的话,会引发更多不必要的误会吧!”江君豪决定,从今以后改用‘阿火’来称呼自己,“关于你们在哪里这个问题。我们其实就在神墓底下,一个离魔域出口很近的地方了!”
“时间差不多了,如果真的一切和计划一样的话……”阿火的脚下,是一个很大的圆形的齿轮,“当齿轮被打开的时候,我就会离真相更进一步吧……”话未落音,齿轮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随后,在齿轮的驱动下,一个流光溢彩的坑洞开了。
与此同时,坑洞里伸出了一只手臂,等待着救援。
“果然是这样,没错么?”阿火惊讶地看着手臂的主人,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从坑里救起了一个,和自己外貌一模一样的少年,
所以,他仿佛被石化了一般,变得迟钝而呆滞了。
可是,就在他‘石化’了片刻之后,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最终变成了狼头人的模样,张开了血盆大口,将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吞入了腹中。
“我才是主人格!”最终,他这样反复地呢喃着。
可到底,他是在坚信这样的信条,还是,他只是在尝试用粗暴的方式驱散自己的疑惧呢?
第七章 水月镜花
神墓是一个与魔域最接近的地方。
在神墓的西北角上,有一座高山遮蔽了辽阔的湖水,以及湖边尽头的城堡。
那里变换的水,同我一样,兀自地产生着涟漪。
水中的月,美,并且凄切。
“无尽的试炼?”我问镜花。我牵着她的手,那么切近。
“无尽的试炼!”镜花点点头,含着泪。
“别哭!”我擦干她的泪,“还记得那本小说《仙侣之泪》么?最终,男主角踩着一柄仙剑,穿着金甲圣衣迎娶了女主角。这就好像,我将要对你许下的承诺那样…..”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我单膝跪下,送上一个黄色的锦盒。
是我的心脏,与我的赤诚,被装在这样的一个盒子里。
镜花打开了锦盒,随即泣不成声,投入了我的怀抱里。
“一份五分之一的真心,也能让你如此感动?”我凄然一笑,看着盒子的,那仅仅只有五分之一的心脏缓缓地跳动。
镜花并没有问我,为什么我的心脏只有五分之一。她只是默默地感动——仅仅是心脏的五分之一对她来讲,也弥足珍贵了——我明白,她已经下定了决定,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包括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或许是我生命的唯一转折了!”我说,“你能理解我么?从我的出生开始,就捏着一张特别的铭牌。在那张铭牌上,硬生生刻着两个字——配角。”
“卑微如我,没有丝毫的选择权!”我闭上了眼,因为,我怕我会流泪。
我最终还是没有告诉镜花,我真实的身份——江君豪五分之一的灵魂——水之魂罢了。
作为江君豪次人格的我,最终会和我灵魂的其他部分融合,成为我身体中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我会为你展开那一扇门的!”镜花温柔地对我说。
她身上穿着的白色纱衣,反射着夜空中幽幽的月光,显得分外地迷人。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藏住手腕以上的皮肤。我知道,她是想掩盖纱衣底下,皮鞭和烙铁造成的可怕伤痕。
“告诉我,展开那扇门的后果是什么。你作为魔域之门的守护者,你们家族的使命就是阻止魔域以外的人从此进入。所以,你一定会受到某种伤害的。答应我,你不要默默承受好吗?”
她略微迟疑片刻:“魔域的幽灵之手,将会一片一片地撕扯我的灵魂,折磨我直到将你从魔域清理出来为止,或者直到我放弃生存的念头为止。”
我惊讶了片刻。
然而,我并不会后悔我的决定——去魔域的最底层学习最强大的本领。因为我知道,相对于江君豪的其他灵魂来说,我是孱弱的。
我唯一的优势是我拥有如水一般无形的,可变换的能力——我几乎可以立刻学会我见过的任何法术、武功。
所以,我如果能够去魔域——那个充满了危险的地方,我就能学会强大的本领。最终,我才能够超越其他的人格,获得身体的控制权。
“接下来你将要面对的便是无尽的试炼了!”次日,镜花做了一个特别的仪式,为我打开了魔域的大门。
咯吱,咯吱!
在巨大的齿轮的驱动下,门的开口越来越大。
“等待,是一个最深也最美的伤口!”这是镜花最后对我说的话。语出自《仙侣之泪》第253页,女主角快要绝望的那一刻所言。
我想,镜花想表达的是,虽然书上第253页的时候男女主角的感情似乎已走到了快要绝望,可是书中的第260页却为他们之间的等待,画上了一个圆满而幸福的剧终。
轰隆!
身后的门关了,我已经坚定地跨进了魔域的大门。
我仿佛可以听到,镜花正在背的另一边饱受着灵魂的痛楚。
“镜花,原谅我这个配角,只能够卑微地争取一次看似妄想的主控权。”我拔出了身后的宝剑,将我对自己身份的不认同感,化作了与魔域魔兽们对视时候的杀戮。
我开始不断地学习魔物们的能力,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叫什么名字!”黑暗与红血的交织中,我的脑力只装着我与镜花初次见面的场景:
“水月!”那时候,我看着湖中的月影,收起了手中带血的剑。
在我的脚下,是镜花父母的尸体。
其中,她的母亲拿着一条带刺的皮鞭,而她的父亲,则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你的父母,我还以为……”
“以为他们是恶魔对吧!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养育我,只是为了将我培养成魔域入口的看门狗罢了!”她撩开身上的纱衣,露出刺目的伤痕,“他们说,只有痛楚和绝望,才能够洗涤灵魂,将我塑造成魔。谢谢你救了我!”
“喜欢看小说么?”那时,我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本《仙侣之泪》。我的背包里全是书——用来麻痹我心智,为我创造出虚拟世界的书。
随后,她笑了,像一朵原本凋零的花朵,绽开了一种,在逆流回溯的时间里复生的美。
所以,加油吧,水月,现在还不是你应当绝望的时候呢!
第八章 超越时间的计划
屏幕里,大量的水蒸气遮蔽了镜头。
一盒卫生纸,被一个穿着红色夹克的漂亮女人随意抽取着。
泪与鼻涕,是她毫无形象的哭泣。
“艾奴,如果看不下去,就不要再看了!”一个中年人从这个房间外走入,取下背上的宝剑,用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劝慰道。
“你是不会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的。”分明,这个漂亮女人还没有到生孩子的年纪。
“看来,君豪的火之魂已经将水之魂给完全蒸发了呢!”那男子忧愁地抱着手,“半个月前,水月第一次在魔域遇见阿火。那时候,在魔域的第11层,水月目睹了阿火杀死恶龙,救出雅辛公主的场面,选择了避其锋芒。没想到,当他逃出魔域的时候,阿火却突然暴走,也离开了魔域。结果,水之魂还是被火之魂给吞并了。”
“这种灵魂之间残忍的厮杀,也是那个计划的一部分么?”艾奴忧伤地抬起头,眼角残留着一些凝固的泪痕,“到现在,你们也没有成功地证明,拉莫斯的裂痕是有可能被复原的。如果,我的孩子君豪——你们的试验品,被毁灭了怎么办呢?那时候,就不应当听你们的……”
吱吱!
古怪的叫声打断了艾奴的情绪。
只见,一只通体粉红的蠕虫从天花板上掉下,落在了艾奴的头上。
“呀!”艾奴尖叫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旁的中年人已经从怀中抽出了一柄匕首,顷刻间将蠕虫给切成了碎末。
“对不起!”中年人这才意识到,虽然蠕虫除掉了,可是蠕虫体内的的液体却弄脏了艾奴的头发和外套。
“哼,这一切都是由你们鲁莽的决定而造成的!”艾奴气呼呼地脱掉外套离开了这个房间。
“艾奴!”中年人忧郁地看了一眼艾奴。
他收起匕首,从怀中掏出一个怪异的通信装置。
“米一若,03号实验室的地板已经被蠕虫的唾液给蚀穿了。目前,已经有一只蠕虫从地下室的天花板逃逸了出来。收到消息,请速回!留言者——安兮尉,留言完毕!”中年人小心地收起装置。
他从房间的铁柜子里搬出了一块特别的金属板。没花多久,他便纵身一跳,将金属板严丝合缝地堵在了天花板的缺口上。
“哎,维修人员会武功真的是办事效率高啊!”他没忘了赞美自己两句。
随后,他在众多的监视屏幕前,找了张椅子坐下。
许久的沉默。
是他在想,难道当初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是错了么?
二十年前,他作为昆仑派的掌门,与蜀山派掌门古葛零克终于化敌为友,缔结了结盟协议。
怎料想,就在结盟当日,灾难便发生了。
那一天,巨大的蜀山飞船,在正晴空中缓缓飞行。
可是顷刻间,天色变暗了。
咚咚锵锵!
咚咚锵锵!
在敲锣打鼓的声音之后,一些面色铁青的,身穿铠甲的神仙,率领着一群天兵,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在了不远处的云端上。
“接我的神仙们来了!”前一秒,古葛零克还带着一种得意的笑容。
后一秒,他却看到了天将手中的令旗只写了两个字“皆灭”。
“怎么会这样!”古葛零克稍稍愣了半分钟,又回过了神来,“不过一切也尽在我掌握之中。只是,这一切来得过分早了!”
“怎么回事?”安兮尉问。
“当然还是因为我们的门派问题了!”古葛零克轻浮地说,“那天,我渡过天劫之后,来到了天界接受玉帝的册封。在册封大会上,某位天神提出了一个担忧。那就是,蜀山派利用飞船上的高科技,改造一众弟子的筋骨,让众人快速成为神仙的情况。他说,神仙是利用人类的信仰说化成的仙气存活的。如果,蜀山派让所有信徒都成为神仙,那么,相对的,信徒和神仙的比例会失衡……”
“不过,我早已想到了完美的解决办法,只是没有来得及讲!”古葛零克叹了一口气。
“抓住古葛零克,赏赐千年蟠桃五只!”云端上,一位凶恶的神仙手持两柄战锤,带领着不少天兵,向古葛零克进攻。
“其他人,斩草除根!”又一个洪亮的声音驱使下,所有的天兵天将都扑向了飞船,以他们神乎其神的力量,开始毁坏飞船。
飞船上,一些来不及逃走的老人和小孩,被天兵天将残忍杀害了!
其他人,则纷纷骑上了飞船上的飞行器,四散而去。
“怎么办!”艾奴抱着襁褓中的娃娃,和米一若来到了零克的面前。
“安兮尉,孩子和两位女人就交给你了!”古葛零克说,“战火纷飞,小孩子太危险了。必要时,启动LM09号计划。米一如,作为我的第一号助手,你懂得应该怎么做的!”
“LM09号超越时间计划?”艾奴吃了一惊,抱紧孩子,“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俩的孩子成为试验品咯?绝对不行!前几次实验,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绝对不会错!相信我!”那时候,零克坚决的说。
“毕竟,LM09号计划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局面产生的!”米一若从艾奴的怀中抱出孩子,“LM09号计划的启用机制为,当蜀山派以及蜀山飞船受到猛烈攻击的时候,便利用时之瞬移(时光机器的极速版)将人类快速投送到其他时代!现在,时之瞬移只能承受小孩的重量…….”
“艾奴,你放心!”古葛零克抚摸着艾奴的脑袋,“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也不会轻易使用的。毕竟,我绝对不会拿自己儿子的生命来冒险。”
言毕,古葛零克将一颗药丸模样的装置交给了米一若:“必要时,将时之瞬移给孩子服下。之后,古葛君豪便会穿越时间。当你们完全安全了之后,米一若你就再次制造一个时间捕捉装置,将孩子带回来。”
稍后,安兮尉便带着三人乘坐一架小型的飞船逃走了。
一路上,都有天兵天将对飞船狂空乱炸。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米一若这样说的时候,飞船的一角已经被炸毁了,“先保住孩子,我们大人逃走要容易得多!”
“不行,现在还不是最后的时刻!”艾奴虽然这么说,可是,最后的时刻很快便来临了。
“艾奴,放心吧,我不会死去的!”随着这样一声凄厉的叫声,某个人被天神的战锤给重击了一下,顷刻便魂飞魄散了!
透过小飞船的缺口,艾奴可以惊悚地看到,自己的爱人——古葛零克,失去了魂魄的身体,正在空中缓缓下降着。
还来不及流泪,米一若和安兮尉便将时之瞬移喂进了君豪的口中。
于是,爱人和孩子在同一天,消失在了艾奴的眼前……
“那一刻,我们太鲁莽了么?”时至今日,安兮尉依然为那天的行为纠结着。
第九章 分裂
某时某地某空间。
他是一颗分裂的灵魂。
这似乎是遗传自父亲的秉性,所以从他出生起他的灵魂就从没有片刻宁静。
“拉莫斯的裂痕?”一个年迈的科学家,在一个密室外,透过窗户玻璃观看着里面的情况:一个英俊的少年正如同发疯了一般,不停地发出古怪的吼叫声。
“声音素材处理的怎么样了?”科学家露出一口灿烂的微笑,对身旁的一位花样少女问道。
“哎呀!”少女的娇嗔,是由于这位科学家不安分的手,捏了一下她的屁股,“声音素材经过分离,形成了5个轨道。可以确定的是,在他的体内,似乎有5个不同的人格在同时思考问题,也同时操控着身体。不过,他们看似纷繁复杂的言谈内容,都区域一个话题,那就是他们彼此之前究竟是互相吞噬,还是分离。”
“其实,通过这个实验我只是想告诉你……”那科学家搂住了少女的腰,“我不仅有一颗少年的心,还会有……”
“一个少年的身体!”科学家的白色工作服,与他的好色品质格格不入。
“砰!”破碎声。
于此同时,少女化作了轻雾消失了。
“真是一个害羞鬼!”科学家口里这么说,可是他的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我不过就是给自己穿上了一层猥琐的伪装罢了!他心想,你这个女孩子做了我的助理之后,就是在监视我罢了。你们公司投资了大把钱在我的研究工作中,根本就是想占有我的研究成果。肚满肠肥的家伙们,我这位天才科学家江右何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哇哈哈,哇哈哈哈!”江右何莫名地笑了起来。
那小声真的持续了好久好久,所以,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我是一个演员。”黑暗中,实验室里有一个不易觉察的黑影,打扮就好像小偷似的。
他自言自语地说:“刚刚我去骚扰了我的助理,估计她几天都不想再见到了。现在,我就悄悄去完成这个实验。”
他走到了关押着那位少年的密室门前,用一把特别的钥匙打开了门。
“君豪。”他亲切地说,“今天,我是来放你出去的哦!”
“江右何爷爷!”少年的口中发出了五种略有差异的喊声。
江右何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君豪的场景:那一天江右何正在浴缸里泡澡,突然间,他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便悄悄放了一个屁。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发现浴缸里有一些大的动静。原来,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出现在了浴缸中。
第一个瞬间,江右何想到了一个词‘水下分娩’。不过,后来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不仅是男人,而且终身没有嫁娶,怎么会生小孩子呢?
于是,经过江右何对这个孩子的各种研究,只发现了两件事情:第一,这个孩子的灵魂产生了拉莫斯裂痕,并由此演化成了五个部分,五份灵魂。第二,这孩子脚环上刻着两个字——君豪。
“君豪,你已经长了这么大了,爷爷也是时候告诉你你的秘密了。”江右何坐在君豪的身边,“其实,江爷爷不是你的爷爷。你应该是由别的时空穿越而来的。经过研究发现,你从5岁时开始显现出来的灵魂分裂的现象,应该是由于遗传——也就是说你的父亲可能也有过灵魂分裂的历史。而爷爷把你养这么大的原因其实是……”
说到这里,江右何的话顿了一顿。
“江爷爷?”君豪目光呆滞地望着江右何。
“其实爷爷是想占有你年轻的身体!”江右何突然露出一副狰狞的模样,向君豪扑了上去。
“不要啊,爷爷!”君豪拼命地退后挣扎。
他回忆起自己与江右何相处的点点滴滴:江右何教导他读书写字。江右何利用他上街把妹。江右何为他买的美味的生日蛋糕,以及,某一天江右何满脸泪痕问他,君豪,既然不可永恒,短暂的生命又有和意义?
“如果,我也能有你一样年轻的身体就好了!”君豪记得某一天,江右何曾经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如是说。
啪嗒!
江右何启动了一个墙壁上的开关。
于是乎,一架疯狂的机器人将君豪捉住了。
“对接同步中!”与此同时,机器人的身体分出两根带针头的线路,一根插入了君豪的身体,一根则插入了江右何的脑中。
“从今以后我就是江君豪了!”江右何笑了,满脸地皱纹就好像黄土地上的深沟。
“转化百分之十,十一,十二……”江右何收养江君豪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与江君豪交换灵魂——他想要自己的身体变得如自己的心态一般年轻。
为了这个目的,他和全国最大的科研机构‘青春勇士’达成了协议,在研究成功后,将灵魂交换技术卖给‘青春勇士’。
“呵呵,‘青春勇士’。我只是在利用你们罢了!”江右何看着机器人胸口的显示屏:灵魂转换百分之808182……
“百分之九99,1…….”机器人正要欢畅地数出最后一个数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机器人身后的时空产生了扭曲的黑洞。
一双大手从黑洞中探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被机器人缠住的江君豪,将其与机器人一道拖入了黑洞中。
随后,江君豪与机器人消失了。
原本连接着江右何后脑的线路也断了。
江右何的身体随之僵硬地倒地,不久便蜷缩了起来,不停地哆嗦。
嘟嘟!
整个研究室突然鸣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带了一队士兵来到了密室。
“告诉我,试验品,和灵魂交换机器人去哪里了?”中年人一把扯住江右何的衣领,情绪狂躁。
“叔叔,叔叔!”江右何却无法正常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看来,江右何的灵魂交换实验的中断,似乎让江右何变成了傻子。这样一来,‘青春勇士’投资在试验上的资金,就都打了水漂了。
第十章 灵魂乱码
是死亡,不经意地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他手里拿着一封还没来得及寄送出去的书函,浑浊的眼眸盯着不远处被碾成肉酱的白鸽。
“正准备向上面通知这件事呢!”几分钟以前,他将书函卷成圈,正准备用红色的细绳将之系牢。怎料,顶头上司摩韩队长却即时出现,省却了他向上通报某事件的新进展。
“恩,现在土之魂的情况怎么样了?”摩韩队长那时问。
“原来,他一直潜伏于‘极暗之城’内,与落族的子民生活在一起。此次,上面下令清理落族的子民,谁知却以外搜索到了江君豪的土之魂所在。”此刻的死者,在那时正处于一种难以抑制内心激越的状态。须知,组织的高层一直将江君豪的所在,作为最迫切的目标,并且给予提供江君豪线索的人,以极其丰厚的报酬。
“还有什么吗?”摩韩队长的脸孔上没有半点情绪,那感觉就好像脸是由蜡做的面具一般。
“另外就是极暗之城的所在了……对了,我希望摩韩队长您能履行承诺,给予我的线索相应的报酬……”将死之人低着头,说话毫无底气。毕竟,在那位叱咤风云的天兵特别行动组统帅,摩韩队长的面前,想要讨价还价太难——至少,他希望摩韩队长还是兑现一半的承诺。
“恩,也就是说,所有的线索都在你的脑中,不肯轻易的交代咯?”
“额,也不是哪个意思,虽然也能那样去理解,但是……”
话未落音,白鸽死了。摩韩队长只是一挥手而已,一股强大的气压就将白鸽给碾成了肉酱。于此同时,剑光一闪,地面上平添了一具死尸。
“哼!”摩韩队长轻蔑地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别的装置。
不一会儿,他便利用那个装置,从死者的脑中提取出了所有他所需要的记忆。
脸,怎么溶解了?
或许,是由于装置在运转时产生了不少的热气。所以,摩韩队长的脸皮开始如蜡一般的融化。很快的,一张带着漂亮面具的脸出现了——原来,这个摩韩队长是由魔王假扮的。
“原来去了这里!”魔王吞下一粒由装置所制造的圆锥形药丸,似乎借此获得了死者的记忆。
半个时辰之后,魔王在一个圆顶的建筑物内,找到一个笔记本。
“灵魂乱码
人只有两类
我以及其他
就好像我拿着花
我可以宝贝它
也可以摧毁它
若叹芳华
这既是心灵的净化
却也是违背良心的说法
我以及其他
都不是独立存在的个体
而是由组合与叠加
有序归纳
在一起的灵魂乱码
你懂吗
只有在同一个类别里
才会有可堪互相揣度的想法
不过天才或者傻瓜
绝不是绝对的分类方法
你使用耳朵、眼睛、鼻子
暖暖的拥抱和嘴巴
冷冷的耳光和泪水了吗
你相信每一句自己所说的
真实并浮夸
幸福并虚华
骄傲并抛不下
暗藏的卑微的话吗
痛苦与挣扎
会留下快乐的结尾吧
可是快乐的结尾
又总是延伸出更大
更多的痛苦与挣扎
只有死亡的色彩
能终结轮回的可怕
可一个新生的小娃娃
他
不是又开启了崭新的烦恼
以及一个美妙的旅程了吗
所以说生命的解答
只关乎释然的累积程度以及
心灵的疲乏
所以说沟通的方法
只关乎自我的麻痹程度以及
智慧的局限与匮乏
人只有两类
我以及其他
就好像有一个深刻的道理
我可以接受它
也可以屏蔽它
那
我会分裂成两种未来
光明与暗哑
再化出四重人格
八般变化
十六个情绪
三十二粒细沙
像一幅扭曲过度的抽象画
与一位精神分裂的画家
只
剩下
手里的画笔发出
沙沙
沙沙的喧哗”
笔记本里,赫然写着这样的一首诗。魔王饶有兴趣地思索着其中暗藏的意味,不觉间已经将诗歌阅读完毕。
“看来,土之魂承载了最多的属于古葛君豪的生命意义呢!”魔王知道,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土之魂应该已经进入了落族的圣地——跌落之境。
想到这里,魔王已经将笔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
重磅炸弹
我是一个谜团
追逐着我的答案
从云端
缓缓
于一片略感
无尽的天空降落
不见尽端
空气
略带冷淡
星夜璀璨
相较之下
我步履不免黯然
随凉风不停地变换
思虑而难安
心怎堪
过眼的景观
晨光渐晚
由热闹变得零散
且凌乱
谁曾想懵懂地贪欢
清寒恋乍暖
便已然
沉溺于灵魂的麻木
恨错难返
当时间的慢
足可以放大生命的简单
当时间的短
足可以浓缩存在的平凡
我终于明白了释疑竟然
是一种令人心安
又令人不得不面对
尽头的遗憾
是一张温床的柔软
既使人舒坦
又使人丧失掉人世间
所有的羁绊
空留下
鲜红与黑暗
是我与地平线亲吻时产生的
那一枚最美满
并且最凄惨
最浪漫
并且最符合
重力加速度规律的
重磅炸弹
……”
土之魂的诗歌至此,戛然而止。看到这里,魔王先是一惊。随即,他又很快从诗歌的意境中脱离了出来。
“看来土之魂已经分崩离析了呢!”魔王忧愁地望着远方,用一种遗憾的口气说道。
他知道,所有进入跌落之境的人都会有自我毁灭的下场。在跌落之境,人们由于领略了生命意义的黑暗面,却无法承受精神上的不适感,所以最终自毁。
他仿佛可以看到,土之魂的灵魂在完全消逝之前,曾坐在此刻自己坐的椅子上,翻开笔记本,写下《灵魂乱码》以及《重磅炸弹》。
似乎,今天的魔王还有许多尚未去感伤的事。
不过,一些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永不飘摇的厚土就在这里了呢,剑宝宝!”一个背着宝剑的少年打开了房间的门。他一边开门,一边同某个不能被人看见的‘精灵’说话,“只可惜,他几乎已经飞灰湮灭了……”
当,这个少年开始环顾四周的时候,魔王已经彻底地消失了——没留下一丝存在过的气息。
第十一章 飘摇之歌(一)
摩韩队长单膝跪倒在魔王的座前,听候差遣。
“拉莫斯的裂痕,你懂么?”魔王的脸藏在面具的背后,不可见表情,“古葛零克当年将孩子送到了异时空,自己则在天兵天将的攻击中魂飞魄散。多年后,安兮尉利用时空捕捉技术,将孩子带回了原时空。可是,没想到他的儿子的灵魂却呈现出更多的裂痕。”
“这时候,安兮尉想到了自己的师父——苦航道人。苦航道人曾想出一种特别的修行方法,能将人的魂魄分为五个部分——金之魂、木之魂、水之魂、火之魂,以及土之魂,这样五个魂魄以各自的躯壳进行多元化的修炼,修炼出不同的本领。而最终,五种魂魄会展开殊死搏斗,最终由最强的灵魂统一精神的世界。”魔王说,“原本,这种修行方式有可能导致人格分裂的恶劣结果,然而,对于他已经人格分裂的儿子来说,却不会有更坏的可能了……”
“天界的神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蓦地,摩韩队长打断了魔王的话,“以后,我们还是少些见面吧!我下属的死,必然使得一些天兵来查我……”
“知道么,利用江君豪来破坏你们天界的祥和,原本就是我的计划之一。”魔王说,“不如,趁着现在形势不错,你投靠于我,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不会落了你的好处。毕竟,神就是自私与愚妄的产物。为了保护自己阶层的特权,他们做的恶事太多了……”
“你这个恶魔!”显然,摩韩队长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了,“你这个屠杀了摩家村500条性命的禽兽!我已经按照约定为你提供了线索,避免了江君豪的行踪被天界掌握,那么,你什么时候能够放过我的玄孙一家人呢?”
砰!
魔王的座前突然射出一道白烟。
随后,一条长长的机械虫子从白烟中展开了身形。那虫子的前端不断卷曲,组合成了一个圆形的显示屏:显示屏上有一家三口被捆绑在一个洞窟中。稍后,显示屏上显示出了一行字——库冬山落音洞。
“哼!”摩韩队长冷哼一声,化作白光消失而去,似乎很心急要去拯救自己的玄孙一家。
见此场景,魔王只是戏谑的一笑:“愚昧!就算我应了承诺,放走你的玄孙。可是你大把的把柄落在我的手中,你这个背叛天界的叛徒,除了听我差遣,莫非还有其他出路么?”
“真相之虫,你倒是向我汇报一下江君豪的近况呢!”魔王转念想起了江君豪,对虫子说道。
“是的,主人!”那虫子变换显示的图像,于是,显示屏中出现火之魂变作狼头人,在地面舔舐着什么的场面。
“哎,果然是这样么?”魔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贪婪地舔舐散落与四处的,土之魂的灵魂碎片?妄图以这种方式来融合,真是愚昧!”
然而,话未落音,火之魂似乎已经集齐土之魂所有的灵魂碎片。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土之魂的记忆涌入了火之魂的脑中:
无尽地下落,以及无尽的执着追寻。
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是江君豪的土之魂,承载着灵魂中最根本的部分。
我也是一个流浪者,背着我的行囊四处漂泊。
没有根的束缚,也可以说,我没有根的保护。我不能像金木水火这四魂一样,寻求最初的分裂,以及最终的融合。
我仍然记得,在另一个时空里,我作为一个被研究的生命,与其他魂魄在同一个身体里拥挤的感受。
二十年后,我和其他魂魄被一双机械的大手带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时空。
“五行分裂术……”那一天,一个叫安兮尉的叔叔,轻轻地从口中吐出了这样的五个字。
之后,我和其他魂魄在安兮尉的帮助下,第一次获得了真正的自由——我们的灵魂分裂成了五份,每一份的魂魄都拥有五分之一的身体。
如果仔细看的话,我们的身体都有某一些部分是半透明的——毕竟只拥有身体的一部分。
不知道其他的魂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最终,我们的身体是会由谁来主宰。我只是知道,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徒步于脚下实在的土壤上,艰难地寻走,并寻求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风来了!
遍地的黄沙经过吹拂,露出了一个苍老的古城。
“想留下来么?无根的你,少年?”一个被白丝巾蒙住了面颊的年轻人为我伸出了一双手,与一个温暖的怀抱。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年轻人便是一族的族长。而这个民族是神的后裔,被神所驱逐的背叛者——他们由于见解同神族的大多数相左,受到了神族的最高制裁——驱逐。
那时候,在族长的身后,是一轮金黄色的太阳。
那一种闪耀的感觉,好像照亮了我幽暗的世界。
我留了下来,帮助落族处理一些繁重的事务。这些事务源于,落族由天界被驱逐至人间后,未免神族的进一步攻击,所不得不加强的隐匿行迹的技术。
“这里就是跌落之境了!”某一日,族长为我展开了一扇门。
是古朴的装潢,以及复杂的,如同是机械齿轮的内部结构。
“这便是我们落族所残留的,贵族之血,以及贵族的尊严了!”在族长丝巾之后的脸上,似乎挂着一丝丝苍白的,骄傲的笑容。
虽然,我一开始并没有弄明白这跌落之境的用处,但是,很快地,一些来自天界的天兵天将,陆续追踪到了落族的所在,并且发动了一系列的进攻。
“告诉我,君豪!”对族长,我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江君豪,却没有提到我只拥有五分之一的灵魂——土之魂,“你喜欢落族,喜欢落族一直以来的见解以及手段么?”
“如果你是指你们将神力与高科技结合在一起的这种方式的话……”我说,“我认为是百利而不一害的。”
“恩!”族长猛地点点头,似乎正期待着我的这个答案,“天已经腐朽了,溃烂了,明白么?若干年前,天界出现了一个久违的革新者——古葛零克……”
“古葛零克!”我大吃了一惊,没想到会听到父亲的名字。虽然,连我父亲是古葛零克这件事,也是安兮尉叔叔告诉我的。
但是,真的很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那时候,古葛零克大人用一种新鲜的手段,成为了天界众神的一员。并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零克大人座下的整个蜀山剑派的弟子都会在半年之类,迅速成长为神仙。因为,零克大人有一套将神力的修为与高科技融合的手段。”族长说,“当时,我们一族属于天界的革新派,父亲和我以及全族人都支持着零克大人的计划,希望借此机会振兴已经萎靡的天界。”
“可是,玉帝却认为神仙的快速增加,会影响到仙气的供给。要知道,仙气是神仙存在的必需品。所有信徒的信仰,都是我们神仙神力的来源。可是,如果信徒减少,神仙增多,那么仙气一定会出现供给不足的情况。”族长说,“所以,玉帝才会不计一切地想歼灭零克大人以及整个蜀山派。最后,连支持零克大人的我们——落族也受到了株连,被驱逐。”
“其实,零克大人明明已经想出了解决仙气不足问题的方案,可惜……最终还是遭受了魂飞魄散的下场。我的父亲也在这件事后,被仙界其他神仙给残害了。只留下我们这一帮子人,在这荒漠里,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说到这里,族长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变得暗淡了起来。
第十二章 飘摇之歌(二)
族长说:“虽然我们落族是谪仙,但是但凡神仙死后,身体都会在一个叫神墓的地方腐烂,消弭。可恨的是,连自己的父亲的尸骸都无法去保护,作为他的子女,我实在难辞其咎。不过,神墓一直在玉帝的监控之下,并且在神墓所相连的空间——魔域里,还有敌友不明的魔王,我实在不敢因为盗回父亲的尸骸,而平添我族的新骸骨了。”
听族长这么说来,我心里也有些惭愧。因为古葛零克魂飞魄散后,身体也有落入神墓的可能。但是,我不仅没想过如何去寻回他的尸首,甚至,我根本就不会因此而惭愧。
因为,我自小就在一个异世界中长大,而我的父亲,顶多可以由那个疯狂的科学家——江右何来暂代吧。
“肩负着整个民族的形容,很辛苦吧?”我望着族长年轻而消瘦的身形,叹道。
那一刻,族长内心的柔软似乎被我所触及了。他几乎在某一个瞬间由于疲惫而昏厥过去,歪倒在我的怀中。
“恩。”族长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用一种收敛的声音肯定了我的看法。
“安蒂斯·斩灵剑……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听说过安蒂斯族的斩灵剑?”族长生硬地岔开话题。这样的场面,突然让我联想到了某一日的场景:那天夜深,我被噩梦惊醒。天气闷热,我便去了澡堂冲澡。结果,我看到了族长赤身**在沐浴。如玉一般白而通透的皮肤,白瓷娃娃一般的脸庞,瀑布一般的长发,如果不是看到族长平淡的胸膛的话,我一定会误会他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的。
“收到麦穗没有?我的意思是,毕竟是安西斯达节,收到的话会一年都平平安安的。”那一刻,族长也是如此生硬地转移话题。不过,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次日便是落族的传统节日——安西斯达节。听说,节日的前夜不少人会将麦穗偷偷放在心上人的枕头底下,这样,日出梦醒时,收到麦穗的人就会获得一年的幸福。
结果,次日我果真收到了麦穗。我那时曾经一度怀疑是族长偷偷放在我枕头下面的,于是我很认真向族长表明了我绝对不是同性恋的立场。对此,族长报以满脸的笑容。
回说现在。
我问族长:“什么是安第斯族,什么是斩灵剑?”
“仔细想想你会发觉,作为神族的背叛者,我们落族怎么能存活至今呢?其实,除了古葛零克大人,我父亲以外,妄图改变神族现状的人一共有4人。其余两位是魔域的魔王,以及安蒂斯族的族长库洛伊芙。我们落族的余孽就是借由安第斯族的力量,从神族的追赶中逃生的。”
“要知道,安蒂斯这个词汇在安蒂斯族的意思是锤子。他们的种族就是一个锤子的民族!名字的由来很简单,安蒂斯族是以铸剑著名的。神剑干将、莫邪、轩辕、囚龙等一系列的宝剑都出自该民族。对铸剑师来说,锤子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便有了安蒂斯族的名称。”族长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不免多了些难忍的笑意,“最终,族长轮到了库洛伊芙……”
“库洛伊芙最特别的一点就是,怕血!试问,一个怕血的铸剑师怎么造得出一把大杀八方的旷世神剑,又成得了一族族长呢?”族长说:“库洛伊芙对于杀人有他独特的见解。他觉得,结果是毁灭一个人,血腥只是一个不必要的过程罢了。所以,杀人应当杀得美,杀得快,杀得彻底。”
“后来,他终于锻造出一把震惊整个天界的宝剑——安蒂斯·斩灵剑。”族长流露出钦佩之意,“这一把宝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如此巨大的力量,只源于这把剑的能效——只能杀死活物的灵魂。”
听到这里,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想,想锻造出这样一把剑,又会付出什么作为代价呢?青春?健康?
“可是他付出的却是他的生命!”族长解答了我心内的疑团,“因为在世上,他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材料,能让剑只伤灵魂不伤肉体。所以,库洛伊芙用自己的灵魂打造了一把旷世奇剑。你觉得很意想不到?其实,更意想不到的是,他最后发动整个安蒂斯族人一起来打造这样的宝剑。从此以后,这一个为剑而生的民族为了锻造宝剑,真正做到了人剑合一,灵魂铸剑……后来,我们这一些落族余孽便借着安蒂斯族的力量,杀死了上千的天兵天将,逃到了这里。”
“那么,安蒂斯族呢?他们在落族?”我问。
“如果他们在的话,我们落族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境地。”族长说到这里,神情凄然,“不过,我听闻,他们去了魔域。”
轰隆,轰隆!
突然,一连串的爆破声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了!”这时,一位长老不紧不慢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恩!”族长似乎早已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显得沉稳而安详。
“怎么办族长,神族的部队已经将我们围困住了。我们的所有防御,即将被击溃殆尽。”一个慌张的士兵,率领着落族的所有子民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族长沉默了片刻,摘下了面纱,露出那张美丽如女子一般的脸,只说了四个字:“跌落之境。”
未及片刻,长老打开了跌落之境的大门。
于是,一个神秘的空间在我们的眼前展开了:精致的齿轮,转动的轴,棺材一般的床榻,复杂的线路装置……
这里,便是落族最后的尊严了。
第十三章 飘摇之歌(三)
所有人都安详地躺在棺材里。
他们的大脑,由一些复杂线路连接着放置于室内正中的中枢装置上。
在我的身后,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幕,多画面多角度地展示着极暗之城受到天兵天将进攻的情形。
我准备戴上那一个插满了线路的头盔。
“君豪!”这时候,族长却叫住了我的名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其实你觉得不觉得……”族长说,“那些天兵天将骑着神兽和马屁,太落后太蛮荒了!要知道,零克大人的整个蜀山剑派都在使用一种便利的飞行器——它有着宝剑的形状,以及超乎想象的飞行能力……”
“族长!”我打断了族长的话。因为我知道,族长阻止我戴上头盔,绝不只是谈谈飞行器这么简单。
“我们已经完了!”族长那一张美丽的脸庞,流下了滚烫的热泪,“这里的一切,承载着我们一族最后的尊严……而你,实在没有必要和我们在一起!”
“放心吧,族长!”我说,“既然已经决定了和你们共存亡,我一定不会离开的。毕竟,我们也只是去一个崭新的世界。时空旅行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新鲜的事,毕竟我已经……”
“不!跌落之境只是无限的跌落你懂吗?重复无尽,直至永生——对,其实我骗了所有人!”族长跪在了地上,情况有一些出我所料,“我告诉大家,这个机器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其他天兵天将找不到我们的未来。可是,没有零克大人的科技,我们这些人所能做的根本就是有限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机器根本不能带我们穿越时空,去距今很远的未来重新生活?”
“恩,落入神族的手中,我们这些背叛者只剩下灰飞烟灭!玉帝是不会放过我们的魂魄的,他要我们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消失!”族长的眼瞳充满了惊恐,“关于时空穿梭的研究彻底失败了!我们反而只能研究出一种东西——自毁装置。所以说,我和长老们的目的是,在神杀死我们之前,有尊严的死去!”
“……”
“所以,作为外族人的你,实在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族长打开了一扇门——地道的门,“这一条逃生之路,是专门为你设计…….”
“我不是外族人,从你接纳我的那一刻起,我也就是落族的一员了!”我的坚定,源自于原本飘摇的,无处可去的心,在落族扎下了根。
一直以来,我都在为落族做一些特殊的工作——记录历史。
“想留下来么?无根的你,少年?”我想起了那一段话。
“诺,给你!”那是我和族长的初次见面,族长塞给我一本册子,“《灵魂乱码》?真是一首有趣的诗,不过,下次可不要把自己的东西弄丢在客栈了哦!”
“谢谢你!果然,付酒钱的时候,不小心遗落在那里了!”当时,我已经寻找自己的笔记本——小册子两天了,“真的不知道怎样谢谢你才好?”
“要不要考虑留下来为我们工作?”族长说,“那首诗写得很不错,仿佛是一颗飘摇的,随手可触摸的灵魂,袒露在了我的眼前。我们族需要这样的文字,留住我们的美好。”
“这个……”我很想说,我是一个漂泊的浪子,没有根的树。
“人只有两类,我以及其他……”那时候族长吟出一句诗词,“如果每一个身体里,都有无数个我,争抢着,吵闹着。那么,我和其他,就是一个身内和一个身外的宇宙,有着一条肉体的鸿沟呢……我喜欢你的诗歌!”
那一天,我听了族长的话,留了下来,开始撰写落族的故事……
“你走吧,带着你的小册子,把我们落族的故事,我的故事流传下去吧!”族长用力将我的身体向地道里推。
“族长,你听我说!”我的吼声还是打断了族长的动作,“其实我……”
怎料想,话未说完,族长已经扑入了我的怀中。
“其实我喜欢你的诗,我也喜欢你!”不知觉的,族长已经吻上了我的嘴唇。
天啊,那一刻时间就好像堵塞的车道一样,停止了流动。
“我……”我蠕动着嘴唇,过了半响,才发觉一件深刻的事情,“族长,我不是同性恋着。”
“不不不!”族长举起右手,俏皮地挥了挥食指,“有时候,命运让我们爱上了某一个不可替代的人,只是,没想到他是同性!”
“族长!”那一刻,族长前所未有的娇羞。我心想,如此美丽的人,如果不是男子的话,我一定会爱上他,不,就算他是男子我也会爱上他的,因为……
“哈哈哈!”族长突然爽朗地笑了,身体也急剧地变化了起来——高耸的胸部,纤细的腰,翘起的臀部,“以后,叫我索琳娜吧!那一天澡堂遇见了你,我才会仓促地变作了男孩的模样。记住,神仙是懂得变化之术的哦!”
随后,我为我的尴尬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仿佛在这一刻,我人生中所有的阴霾都幻化成了空。
我很庆幸在那一刻,我的心灵抛开了外在的考量,选择了灵魂层面的真实。
“告诉我,在跌落之境会发生什么!”我怀抱着索琳娜,坐在一方棺材上。
“石窟耳隆德!”赛琳娜见我不懂,翻译道,“这是我们落族的俗语,意思是指一秒即是万年的意思。有时候,人心灵的时间和客观的时间是一致的。度日如年,白驹过隙,这都是个人感觉的差异性。所以,一秒万年利用了这个规则。当我们的大脑与装置相连后,我们感觉上的时间就几乎停止了。我会让我们整个落族的想象世界连接起来,让我们的灵魂一起生活。由于一秒万年的作用,我们的幸福生活对我来说就是永恒!”
“所以,”我问,“当我们活到腻味了就会走向结束?”
“恩!”赛琳娜点点头,“那一秒,我们将在想象的世界里,完成我们一切的心思,达到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随即,我们便灰飞烟灭了。没想到,今天向你说起,可以描述得如此美。一开始,我会想象我们在一个无尽的虚无的空间下落,没有尽头。所以我才会将之起名为跌落之境。可是,这个世界如果有了你,有了大家,似乎就不再那么乏味和悲凉了。”
“恩,因为是想象的世界,所以没有底,所以无尽地下落,没有尽头么?”我问。
“也不是完全没有尽头,不停地下落知道,我们领悟到存在的意义,就会到头了!”赛琳娜说,“人的那种追究,追寻为什么的精神,在某一个程度的时候,终究会到头的。大家不同的,只是坚持的程度罢了。”
“当时间的慢,足可以放大生命的简单;当时间的短,足可以浓缩存在的平凡。”突然,我头脑里涌现出了一些诗句,“赛琳娜,你说说,那种领悟到存在意义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样的?”
“额?”赛琳娜想了想,“应该像是一枚重磅炸弹那样吧!”
对,重磅炸弹,一个寻找着自己究竟是什么的重磅炸弹!
我赶紧拿起笔,将我的灵感写在了小册子上。
赛琳娜则安静地将头靠在我的肩膀,用一种闲逸的心思来看待我的诗句:
“空留下
鲜红与黑暗
是我与地平线亲吻时产生的
那一枚最美满
并且最凄惨
最浪漫
并且最符合
重力加速度规律的
重磅炸弹”
“君豪,如果,你跟着我们一同去跌落之境,那么我们落族存在的痕迹——落族的故事,该由谁来流传呢?”
“放心吧,赛琳娜。我会把写好的故事连同我的诗,都留在极暗之城的角落里。这世界上,只要有书,就会留下我们的传说……”
此时,封闭的跌落之境里,由一些不知其来由的绿光,照亮了一对即将戴上头盔的情侣,享受着彼此在真实世界里最后的时光……
第十四章 密室逃脱(一)
捆绑。
我不完整的身体,时时可以感受到绳索的束缚。
我越动,绳子便越近。
一片漆黑,缘由是我大约被装入了一个黑色的大口袋中。所以,我感觉不到光线的存在,只是在透气性不好的口袋里,挣扎着。
呯!
玻璃的破碎声,是我滚动时不小心撞碎的。随后,一种冰凉的液体侵入了我的口袋,味道咸咸的。
我试图让口袋被玻璃的碎片割破。我花了大约40分钟的时间,终于获得了成功。
最终,撕破了口袋并解开了捆绑的我,缓缓摘下了蒙蔽我视线的眼罩。
“你需要明白,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一个伟大计划的一部分。”我渐渐地适应了光线,并且看到了一些漂浮在空中的文字与影像。
“那是未来世界的电脑。”我耳中仿佛听到一个这样的声音。于是,我下意识地操控着电脑,获取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刚刚我撞碎的一号培养皿中盛放着我的左脚,而我的左手则在4号培养皿中。16号培养皿则存放着我的心脏与记忆。
我按着电脑中提示的方法,将完整的我组装了起来。但是,16号培养皿里的存放物成为了我的一个麻烦——为什么心脏只剩下了半颗,存储着记忆的卡盘也无法读取出任何记忆的信息?
我往身体里装好了剩下的半颗心脏。稍后,我利用电脑桌第二格抽屉里的斧头,打碎了一个显眼的,上锁了的衣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写着字的字条:古葛零克,你没必要这么做,此刻,一切都只是徒然罢了。
古葛零克!
这一个名字似乎是深深烙印在我心底一般,有着如同发条一般的强大动能。
我开始发狂的寻找,能让我离开这个密闭空间的物品:钥匙、密码、或者能轰开那扇紧闭大门的枪支。
咔嚓!
我似乎不小心触发了什么装置。于是,一面墙像一张逐渐张开的大口,露出一个巨大而透明的蓝色水晶。
我分明可以看到,在那一块水晶里,有着一个漂亮女人的身影。
“艾奴!”她的名字成了我脱口而出的叫喊声。
但是,我又的确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只是模糊地知道,她与我有很深的关联。
我拿起一柄放置在角落的斧子,狠狠地砍向了水晶。
怎料想,我在听的斧子碎裂的声音之后,就被一股强劲的电流给击倒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陌生的环境告诉我两件事:一、有其他人将我移动了;二、这里应该是一个研究所。
那一片列成方阵的容器。其中的每一个容器,都有一盏专属的绿灯照耀着它。
每一个容器里,都盛放着一些人体的器官,格外地冲击眼球。
“神+魔!”我发觉,原来在我的手里攥着一张写了字的小纸条。
是否,这一张字条隐含着什么重要的线索。
然后,我只能迷惘地坐在地上,任时光流逝,希望能将这一条字条的谜底揭开。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那么,神+魔的意义我会怎么设计呢?”我一边自问,一边伸手去探索那些绿灯的开关是否是解密的关键。
“难道是碧利斯密码?”我猛然一惊,却不知,碧利斯密码这一词汇是几时进入我的脑中的。
“横、竖、撇、点、捺、折,只要将这些基本的汉字笔画,定义为1行、2行、3行、4行、5行、6行。而列则代表这个汉字的笔画数。”我熟门熟路地解开了神+魔的意义
我首先打开代表神字的灯,再打开代表魔字的灯。
咯吱!
一扇门为我展开了,像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样。
然而我走出了门却发现,原来那是一条很深很长的走廊,而走廊里则布满了一模一样的小房间的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开始像大海捞针一样地在走廊里探索了起来。
第十五章 无解成迷
“这东西真的能飞么?”|坐在铁鸟肩膀上的剑宝宝无不担忧地问。
“我江君豪所做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难道你忘了,我是擅长兵刃,擅长制造的金之魂么?”一只巨大的铁鸟,载着春风满面的金之魂,与剑宝宝飞上了天空,“要知道,我可是江君豪的主人格!”
剑宝宝化作了一把宝剑,回归于金之魂的剑鞘中,“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御剑而行呢?”
“你难道认为魔王的城堡对那些御剑而行的人,没有任何的防范么?”金之魂骄傲地说,“所以,如今可能只有我的铁鸟安德罗能避开魔王的防御系统,带我们偷偷潜入城堡。”
言毕,铁鸟的特殊机能被金之魂所启动,随即便与金之魂和剑宝宝化作了不可见的虚空之物。
“接下来怎么办?”当剑宝宝如此一问时,天已入夜,大鸟也已悄悄在魔王的城堡里降落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去完成整个拼图。”
“拼图?”
“恩恩,对了,这样说你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是,现在魔王的秘密,将由我来亲自揭开了。私底下,我也对于古葛零克的死做了多方面的调查,种种信息表明,只要杀死魔王,我就赢了。”
听到这样的话,剑鞘中的剑宝宝并没有多言。毕竟,对一把宝剑来说,它最需要的只是忠诚罢了。从与金之魂签下契约开始,剑宝宝就一直在为自己的主人而活。
“记住,只有真爱之吻,能够挽救你的灵魂,从而挽救我族最后的血脉安蒂斯·剑宝宝·拉斯特·斩灵剑。”蓦地,剑宝宝想起了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
“安蒂斯·剑宝宝·拉斯特·斩灵剑……”或许是由于紧张吧,她反复地叨念着自己复杂的全名,随着脚步轻快的金之魂,潜入了魔王的城堡之中。
东侧,是由一个名为‘战狼’的系统所控制的。西侧,是名为‘急龙’的系统。南侧是‘橘豹’,北侧则是‘虫象’。
就用那么一招‘流光溢彩’,金之魂就执剑轻松杀死了四个系统的守卫魔兽,并且成功破解了系统,从系统的供能设备——一个黑匣子中,获取了四块红色的石头。
“为什么只用‘流光溢彩’这一招?”剑宝宝不解。
“第一,快捷华丽,不喜冗余;第二,这里表面上是一个连神仙都不敢擅闯的魔域禁地,其实却是一个由高度发达的神科学所兴建的科技之城。我担心,我的一举一动都被某些设备所监控,至少是记录着。所以,少用招式,是保存实力的最好方法。”金之魂耐心地解答。
少顷,金之魂的心思缜密,聪明伶俐得到最密集的运用。
“这个魔王之城根本就是一个复杂的迷宫嘛!将四块红石头拼凑成心形,插入迷宫入口的凹槽,便开启了这个迷宫。我们至此已经打开了四扇门,基本上是运用了一种名为碧利斯密码的保密方法。比方说第一道门的密码——被刻在了守卫的钥匙上,只需要翻译碧利斯密码的形式,点亮门外的锁——那由一盏盏能点亮的灯排列的方阵——上面部分的等,就能够打开门。”随着一扇一扇的门被打开,金之魂轻松的表情突然不见了。
“特里药水,一种能看到死者临终遗言的药水,饮用后一个时辰有效。”
最后,金之魂来到了一个布置得像杀人现场的地方。唯一的线索是,地上的一具尸体,以及一瓶不知何时被隐匿在死者皮肤里的特里药水。金之魂发现尸体脖子上的皮肤有突起处后,便抽出插在尸体胸口的匕首,切开了死者的皮肤,获得了里面的特里药水。
咕噜!
随着金之魂沉重的呼吸声,金之魂饮下了特里药水。
“操,瓶身上竟然还印着药品说明。”金之魂的心里,不免会产生一种被愚弄感。
“到。”原来,这就是死者的临终遗言。那么,只要将这个字翻译成碧利斯密码,就能打开第五扇门了。
“00004号!”突然间,金之魂发现了一件足以令他惊恐的事实——死者的胸牌上有这样的一个编号。
不!不仅如此,打开第一扇门的钥匙除了有‘欢无’二字以外,还有15这个编号,打开第二扇门的‘限’字则被隐藏在一刻编号为6的桌球上,而打开第三扇门‘来迎’隐藏在32号病床的铭牌上;当然,还有藏在87号鱼缸金鱼肚子里的字条——‘门之’二字。
“如果,我将这些字和数字联系起来……”金之魂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么,15并不是十五,而是1和5。那么,这些数字应该是这些文字的排列顺序……也就是说,欢是1,无是5,限6,来3,迎2,门8,之7,到4……”
“欢迎来到无限之门……哇哈哈哈!”将文字联系在一起之后,金之魂大声地笑了起来。
“原来我并不是刀俎而是鱼肉,是一个最彻底的愚者。魔王,竟然是一个心思如此精密并且幽默的家伙,“我败了!”
金之魂跪倒在了门前,不知所措:“原来,我并没有洞悉先机,而是被魔王一步一步引导到了这里。我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我也就是一个棋子罢了…….”
一瞬间,金之魂的灵魂似乎被抽干了,只剩下一个如同石膏雕像的躯壳。
“君豪!”一双温暖地手,将金之魂搂入了怀中。
“大魔王,和你的魔域一同去死吧!”是剑宝宝化作了人形,说起了两人初次见面时,金之魂意气风发说过的话。
“胜与负已经见了分晓了,魔王赢了。”金之魂低落地抬起头。
“可是,魔王赢了,也不代表是你输了。没人说过,一场比赛不能由两个胜利者。一场博弈,不也有两个棋手么?你不是棋子,你还有我!我剑宝宝无论如何都会帮助你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剑宝宝却不是一把冰凉的剑,而是一个烧红了的烤炉。
“那么,我究竟还要不要打开这一扇门?”金之魂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
砰!
没想的是,与此同时,门被一股生猛的力道给打开。
“救我啊!”少顷,一个惊声呼叫的黑影,向金之魂狂奔而来,并且逐渐清晰、生动。
第十六章 密室逃脱(二)
“抱歉了,古葛零克,君豪的脑里存在着更为复杂的拉莫斯裂痕。我想,应该是受了你的遗传吧!”在我的脑里,不断地闪现出一些人,以及一些事。
“必要时,将时之瞬移给孩子服下。之后,古葛君豪便会穿越时间。当你们完全安全了之后,米一若你就再次制造一个时间捕捉装置,将孩子带回来。”我想起了在一艘巨大的飞船上,我对米一若说过的话。
“零克!”我甚至记得,在我的身体支离破碎的那一刻,我的女人——艾奴——她那种悲怆的眼神。
我猜想,我应当是被人给复活了过来。并且,由于某一种原因,我的记忆暂时丧失了。
“LM09号计划!”我隐隐约约知道一切都和这样的一个计划有关。
不过,随着我视野的逐渐模糊,我知道,现在最清楚的一件事情是——我被人给再一次地杀死了。
十分钟前,我还被困在一个密室之中,苦苦地寻求着出路。
打开密室出口的关键是,一个矗立在门口的金字塔。
那个金字塔的每一块方砖都是可以向内或者向外移动的。所以,我反复地推动每一块方砖,试图去破解其中的奥秘。
在金字塔的塔尖上,有一个斧头形状的装饰物,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一些复杂的符号——一开始我认为它们应该象征着什么。
没想到,在我解密解到恼怒了之后,我才豁然明白那个装饰物的含义。
原来,我只需要取下那一把斧子,将这个金字塔给砍碎就行了!
那时,我跪倒在金字塔的内容物面前,满腹地疑惑。
真没想到,不断地解开一道一道的密码,却迎来了一个这样粗暴的答案:在金字塔内,有一个浮雕——一张突出的血盆大口,与口中狰狞的鹿头。
“嚼鹿!”那个浮雕的铭牌上写着这样的两个字。
随后,我敲碎了那个浮雕——最后的一道门随即展开在了我的眼前。
“救命!”我一边呼救,一边往门外的世界跑去。我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个‘嚼鹿’所表达的含义是,我的生命已走上了‘绝路’。
“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这是今天唯一的收获!”说话人轻蔑的表情,成为了我视网膜上最后的成像。
那样一把冰凉凉的剑,贯穿了我的胸口,留下一种刻骨铭心的寒意与剧痛。
咔嚓!
我打开了一扇希望之门,却不曾料到,它将我引入了一条绝路。
少顷,在我生命的尽头,我的一部分生前的记忆涌入了我的脑中。
对,我就是古葛零克,是那个一手建造了蜀山飞船,并且穿越时空来到了古代,成就了蜀山剑派的疯狂神科学家古葛零克!
我记得,在天兵天将向蜀山派大举进攻的时候,我形神俱灭了。而这一刻,我则再一次死亡了。
LM09号计划!
我脑内反复出现这样的词汇。
“古葛零克,历史将会证明,你所做的一切,包括你所抛弃的事情都是有价值的!”与此同时,某个人对我说过的话也开始在我的耳际缭绕。
原来一切都是一个计划!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能够感觉到我沉重的身子,缓缓地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击出了一记重响。
“再见了,我所谓的父亲,安息吧!”那个杀死我的声音,在那里轻蔑地为我祷告。
父亲?所谓的?
莫非他就是我的儿子——古葛君豪?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已经从另外一个时空回来了?
看他的模样,应该二十岁左右了。所以,这应该是我死去二十年的世界?不,一旦牵涉了时空穿梭,时空问题就会演变得异常复杂。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可能是我的儿子,并且杀死了死而复生的我。
是我的儿子处心积虑设置这个密室,然后杀死我,报复我对他的抛弃么?
对,尽管那时候我在君豪的体内注射了一种能够监视他生活的药剂,但是,即使有人替我好好照看他,也并没有改变我抛弃了年幼的他的事实……
不对!这个密室的主人应该另有其人才对。
如果是君豪要杀死我,他没必要玩弄我到此刻。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记得他曾经这样说过。他这么说,也表明他一直在寻找我。而他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密室中找到我。
看来,一定有人设计了这一场我和君豪的父子重逢。
“怎么可能这样,怎么可能!”突然,我听到那个杀我的声音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君豪崩溃了吧!
我想到这里,思维开始如同液体向固体一般,迅速地转化,凝固。
于是,没过多久,还有太多太多事情没有思考清楚的我,终于还是死透了!
第十七章 瞬移列车
列车的声响,是一种特别的,齿轮咬合时发生的声响。
“零克!”穿着红色夹克的女人,手拿着一个相框,一边听着列车的声响渐近,一边黯然地思念着那一个已经远离自己生命的男人。
“无法复活么,还是不行么?”二十年前的某天,她从最后的一个梦中绝望地醒来,木然地任由脸上的泪水流淌着。
“恩!”那时,米一若身着白色的褂子,香汗如雨,“用入梦机进入你的梦境,捕捉零克大人的魂魄是有前提的。那便是,零克大人必须已经死去,并且魂魄恰好附着在你的梦中。如今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零克大人还没死;第二,零克大人的魂魄遇到了阻碍,无法回来见你了。”
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的,不过米一若排出了那样的可能——如果零克大人根本就不爱我面前的这个女人——艾奴呢?
那时候,米一若虽然没有这么说。但是,米一若有在思考,为什么这样一个诡异的科学家——古葛零克会产生爱呢?
不过,如果零克大人的魂魄是受到了阻碍,那么,阻碍究竟是因为魂魄已经支离破碎,无法修复,还是因为有人将零克大人的魂魄给囚禁起来了呢?
恩,一定是被人囚禁起来了!不然的话,为什么我米一若搜索了零克大人的灵魂碎片这么久,却一无所获呢?
“对不起了,艾奴。毕竟我不是零克大人,甚至,我连零克大人所制造的机器也不能完全地使用。零克大人果然是一个天才!”那时,米一若安慰了几句艾奴。随即,她的小手狠狠地砸在了自己身旁的机械设备上。
从那天以后,米一若都会悄悄地学习零克所写的神科学资料,并且沿着零克的思维方向,试图去恢复零克所制造出来的那些神科学产品。
比如,那一列曾在蜀山飞船上意气风发的瞬移列车——X爱娜号。
咔嚓,咔嚓!
是X爱娜号渐近的声音。
“米一若回来了!”安兮尉激动地打开了门,走进了艾奴所在的研究室。
顷刻间,研究室的空气形成了一个无色的漩涡。
一截复古的列车头,从漩涡中探出了半个身子,并且在停稳之后,打开了一侧的车门。
“怎么样了?”艾奴问。
“上车再说吧!”米一若显得很疲惫,仿佛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米一若,究竟怎么样了?”安兮尉捉住米一若的手,跳上了车。
“只是觉得好累!”米一若言毕,软倒在了安兮尉的怀中,“让我休息一下吧!”
“一若……”艾奴走上列车,关上了车门。
“经过我48小时的调整和测试,我们已经能够乘坐这列车,去魔域了!”米一若抱紧了安兮尉,“兮尉,只是我不知道这列车究竟是要带给我们的,会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真相……”
“恩,不过,据监控系统显示,现在君豪的五魂都集中在了魔域的中心——魔王之城。如果我们去立刻赶去的话,很难保魔王会有什么邪恶的阴谋。虽然,零克曾经交代,魔域是修行五行分裂术的最佳场所,但是,如今很明显有人在引导君豪前往魔域。我们必须去看看……”安兮尉抚摸着米一若的头,“你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快睡会儿吧!”
言罢,米一若化作了一直小白猫,以为在了安兮尉的肩头。
“放心吧,艾奴,君豪是不会有事的。”安兮尉找了个座位坐下,不一会儿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恩!”艾奴点了点头,但是心却始终难安。
蓦地,那一种令人压抑的车内空间里,只剩下了轰鸣的车行声。
轰隆轰隆!
“LM09号计划,让孩子变成试验品真的是对的么?”艾奴一直在叨念着。
那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始终在她的脑海中转着。
“零克啊,你是否能听到我在呼唤着你的名字呢?”艾奴的眼眶湿润了。
半小时后,安兮尉带着艾奴和米一若潜入了魔王之城中。
于是,有那么一个瞬间,米一若觉得自己心里唯一残存的信念,整个都破碎了。
“再见了,我所谓的父亲,安息吧!”一个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了艾奴的耳膜。
“不要啊!”艾奴撕心裂肺的的叫声已经失去了作用。因为,她已经亲眼看到,自己一直以来在寻找的爱人,那个自己一直坚信没有死去的爱人——零克,死在了自己的儿子——君豪的手中。
“为什么会这样?”艾奴不顾一切地向君豪冲了过去。
“等等,艾奴,这可能是一个圈套!”安兮尉没能阻止艾奴的狂奔。
“切!”那个君豪不屑地看了一眼艾奴,持着一把华美的宝剑离开了这个房间。
“零克?”安兮尉狐疑地翻过地上的尸体,却并没有从那一具‘古葛零克’的尸体上,找到任何伤口和血。
“是安蒂斯族的斩灵剑!”安兮尉肩膀上的小白猫——米一若说,“有安第斯族族人生命化作的宝剑,只会毁灭人的灵魂,而不会伤及人的身体。这具身体,应该是古葛零克的。”
“零克真的死了,你确定了?”安兮尉一边去追艾奴,一边问。
“至少,面前的男人是一个死去的古葛零克。不过……”米一若并没有说出口的是,“从尸体的皮肤状态可以看出,这具尸体应该是又培养皿培养出来的复制人罢了,应该不是零克的本体。”
米一若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是,她并不知道得知这样的真相对大家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的。
“啊!”一声尖叫打破地米一若的思考。
“怎么了?”安兮尉追着声音的方向,来到了另一个空间:中间是一张表面为五边形石台,石台上有几颗暗淡的古怪石头,石台旁是跪倒在地的艾奴,以及一个似乎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少年。
“君豪,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艾奴伸手拉住那个少年,用乞求的口气说,“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么?我是你的母亲,艾奴啊!你杀死的那个是你的父亲,零克!”
“我是君豪!”少年笑着说。
少顷,他面色一沉,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不是君豪!”
“不,我是的!”不久,他再给自己一个耳光,否定了自己的否定。
可以看出的是,这位少年的精神已经崩溃了。
“小姐,生死有命,也不要这么在意啦,毕竟每一天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的老公死掉!另外,我只是稍微刺激了一下江君豪,不,古葛君豪,稍后他会变得正常的!”一个戴着漂亮的青铜面具的神秘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艾奴的身后,还将手轻浮地搭在了艾奴的肩膀上。
“放手!”这时候,赶来的安兮尉拔出宝剑,挑起一个剑花,砍向了魔王的手。
“呵呵,漂亮寡妇可不要为了男人的死而寻短见哦,如果你来找我的话,我是会大方地接收你的!”言毕,魔王化作了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安兮尉的剑影中。
就这样,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不知说什么好的剑士,一个伤心欲绝的少妇,一个发疯的少年,以及一只沉默的白色小猫。
第十八章 人皮交易(一)
“所有我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哟!”在她的脑海里,有一把年长的宝剑散发着一种幽幽的蓝光,“去找到那个能够驾驭你的男人!”
“那么,那样的男人在哪里呢?”
梦境至此,那耀眼的蓝光由蓝转黄,未几,早晨的阳光便唤醒了这一卧在洁白床榻上的漂亮少女。
“在那个石窟里,你可以找回你所有失去的记忆!”或许是由于刚刚醒来,所以,还有一些梦里的画面在少女的脑海中徘徊着。
“那日,我江君豪在此习得无性分裂术。心知他日,我的五个人格必然难分主次。于是,我留下五行轮转盘于此。希望众人格以金之魂为尊,切莫争强斗狠、分崩离析。”这样的一个尖锐的声音,仿佛将少女带回了梦中的洞窟之中。
那时候,江君豪的火之魂因为得知自己不是主人格,所以崩溃了。不过,这个少女知道,这一切都是金之魂的计划的一部分。
“你有没有听说过,永不生锈的剑,永不发芽的树,永不干涸的水,永不熄灭的火,永不飘摇的厚土?”少女还记得金之魂那一个俊朗的邪恶笑容,“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目的其实就是将他们各个击破,并且占有整个江君豪年轻的身体。所以,由于我继承了金之魂的属性,所以,我只需要让树发芽,让水干涸,让土飘摇,让我熄灭就能够让其他的灵魂对我臣服……当然,这是不够的,我根本就不善于和其他灵魂一起共用身体。我要利用你——斩灵剑的力量,毁灭那些苟活的灵魂,完整的占有江君豪的身体……”
那时,金之魂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深邃的表情:“毕竟,我并不是江君豪,当然也不是什么金之魂,我……”
“剑宝宝!”忽然间,一个阳光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思考。
“嗯?”尽管,被称作剑宝宝的少女还并没有对眼前的这一个世界产生实感。但是,一旦她与那个声音的主人四目相对,就学会了抿嘴的笑容。
“New case哟!一个旅行团到虎岸基音岛旅行,却几乎全部惨死在酒店之中。案发后,唯一的幸存者——和未婚夫来度蜜月的潞西崩溃了,时时叨念着一个单词‘koyiyo,koyiyo’。一个很有趣的案子呢!”一脸得意的金之魂,带着一顶竹编的草帽,见剑宝宝表情有异,便补了一句,“是吧?”
“恩,那咱们去现场看看吧!”为了让金之魂安心,剑宝宝装出一副开朗的样子,牵住金之魂的手,下了床。
少顷,她猛然发觉,自己不再一把剑,而是一个拥有肉体的,实在的人。
太开心了!
她按捺住自己的喜悦,跟在金之魂的身后,前往案发的酒店。
“是很奇怪对吧?”在酒店的大堂里,金之魂突兀的问话,让剑宝宝有点无所适从,“koyiyo是虎岸基音岛的本地居民的土语,是猴子的意思。我问过当地人。Koyiyo这个词很古怪,一只温驯的猴子不叫koyiyo,而是叫toyiyo。Koyiyo的话,应该是用来称呼怀有恶意的猴子的吧。”
“你的意思是?”剑宝宝认真的盯着金之魂。
“我的意思是,说不定杀死整个旅行团的凶手和怀有恶意的猴子有关。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凶手就是猴子的这个可能!”金之魂露出一个狡黠的神情,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咱们走吧,亲爱的!”金之魂牵起了剑宝宝的手,走出了恰巧打开的电梯。
“亲爱的?”剑宝宝有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金之魂。看样子,在当下的这个世界里,剑宝宝的角色是金之魂的情人。
“亲爱的,你要明白,在案发现场,你可不只是我江右何最重要的情人,还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哟!”听了这样的话,剑宝宝满腹的狐疑,都被金之魂——或者说江右何给消解了。
于此同时,剑宝宝再一次想起金之魂那时的面孔:“毕竟,我并不是江君豪,当然也不是什么金之魂,我是江右何啊!”
“你好,江sir!”当一个清洁工打扮的老者经过江右何的身旁时,江右何已经扯开了666号房间的封锁线,带着剑宝宝走进了房间。
“这就是潞西和未婚夫的房间了,所有遇难者的房间的其中一间。当时,未婚夫应该正抽着烟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生命中最后的午餐应该是云吞面了,当然,这个的推论从茶几上残余的半碗面,以及从被刀刺破的胃所漏出的面条可以看出。”
“亲爱的,不要再看尸体了,仔细听我说!”江右何将手指向浴室的门口,“从地上那把沾血的刀子可以看出,这间房最后遭遇凶手的一间房了。毕竟,其他房间并没有留下凶器。不过,我在意的是,为什么凶手在了结整个旅行团大部分人的生命之后,为什么却放弃了最终杀死潞西。毕竟,幸存者潞西的身上,除了一些来自于未婚夫的血迹外,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精神伤害以外的其他伤害……”
“不同于其他房间的窗户。”江右何走向了窗沿,“其他的房间,凶手都是打碎了窗户潜入,然后打开了房门离开。而唯独666号房,凶手是从正门走入,然后杀死了潞西的未婚夫,再扔下刀子,去浴室洗了手——浴室留下了不少血迹,最终,凶手又破窗离去了……”
“所以,结论是什么?”剑宝宝听得有一点迷糊了。
“所以,我的结论是,凶手应该认识潞西,让潞西开门后,立刻关上房门,杀死了正在吃面的未婚夫。然后,他使得潞西受到精神的刺激。不过,刺激的来源应该不是未婚夫的死亡,因为潞西一直叨念着的是看似与本案无关的‘koyiyo’。算了,无论怎么样,凶手都打碎了窗户——因为玻璃碎片都掉在窗外的窗沿上,飞身离去——真的有点像武侠片了,毕竟这里是六楼,窗外只有些高的树——难道,凶手像猴子一样跳到了外面的大树上,然后逃离?”
“哎,真是千头万绪,无从说起。不过,凶手似乎留下了……”江右何的视线在地上找了良久,突然尖叫了起来,“遭了,凶手留下的那一条扯坏了的项链去哪里了?是谁动了案发现场?”
“欧,对了!”自问自答的江右何,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朝房外追去,“啊,怎么会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刚刚那个清洁工老头不是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么?江sir?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还有,刚才我还在奇怪,那老头脖子上似乎带着一条似曾相识的项链……那不就是凶手的项链么?”
少顷,原本安静的酒店走廊上,多了一些由追逐而产生的,热闹的脚步声……
第十九章 人皮交易(二)
在酒店的职工宿舍里,有一具狰狞的尸体。
“呕!”恭敬地为江右何打开这一间房门的宿舍管理员,终于还是忍受不了胃里的翻腾,在门口的垃圾桶里呕吐起来。
“抱歉了,江sir!请允许我先离开一步。”管理员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拿着钥匙串,头也不回地走了。
“亲爱的,你怎么看?”江右何理了理头上的草帽,问剑宝宝。
“不就是一具没有皮的尸体么,应该不是自己给自己脱的皮吧,那么,凶手可能是一个变态!”剑宝宝对自己的推测没什么自信,所以声音稍显微弱。
“你这样就没有注意事件的关联性哟,助手!”江右何很快从情人的角色中跳了出来,进入了侦探的模式,“之前,我和你没有追到那个清洁工老头,所以,我们到酒店来查询这个老头的相关信息。现在,我们却在他的房间发现了一具没有皮的尸体。刚刚我查阅了那个老头的资料,那老头叫toyita,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家中有一个老婆两个儿子,并且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虎岸基音岛——关于这一点,似乎有无数人可以作证。可是,那一条应该是凶手掉下的项链,却被那个老头给拿走了。这个老头和从国外来此旅游的潞西会有什么关系呢?这关系会深到需要杀死潞西的未婚夫,以及整个旅行团?如今,唯一的线索是失去了人皮的尸体。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地上的尸体经过鉴证,证明是toyita本人的话,可能我就会做出大胆的推测了……”
言毕,是毫无头绪的两天日子。趁着空闲,江右何带着剑宝宝去海边看了日落,次日还去当地的手工艺市场买了一串古怪的手链。
“好漂亮啊!”剑宝宝看着手腕上,形似毒蛇吐信的木质手链,喜形于色。
“从来没有人送过我礼物!”未几,剑宝宝的眼角溢出了感动的泪水。
“亲爱的,你越来越幽默,还越来越有演技了。”江右何笑了,“每一次带你去查案,我都会在当地给你买当地特产的……不管怎么样,你喜欢就好。”
“恩。”剑宝宝幸福地点了点头。
叮叮叮!
电话响了。
“蛤!”江右何那惊讶的的样子,险些让手机跌落在地上。
嗖!
与此同时,一队呼啸驶过的婚礼车队从江右何身边驶过,几乎掩盖住了江右何说的话:“…..告知我……真的是本人……我们换思考方式……不可思议的事件,驱使我们为寻真相的人,走向……或许是危险的,无法去把控的世界……”
“你愿意同一起走下去么?”剑宝宝几乎只听见了江右何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看着江右何认真的脸孔,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了一步。
“你好,我是走火入魔后落入魔域的江君豪……”剑宝宝想起了与江右何(江君豪)初次相遇的画面。
“你能看到我的身体,而不是把我当做一把剑?我……我叫剑宝宝,来自魔域的第十七层——格里斯剑冢,是一个剑中的精灵。”她还记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一些颤抖。
“是么,听说遇见精灵会遇到好事情哦!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趁着这样的好运气消灭魔域的大魔王么?”那愉快的笑容,驱散了剑宝宝心中的阴霾。
不同于剑宝宝父亲的脸,总是对她说:“寻一个最强的勇士,做一把绝世的好剑!振兴我们这一被天界逼迫到绝路的民族,安蒂斯族!”
“凶手很可能是能够窃取他人皮囊的恶魔,你不会害怕,不会后悔跟我么?”江右何帅气地回眸一笑。
“为了你的一个笑容,我愿意付出我的全部……”这样矫情的话,剑宝宝只是放在心头不愿意说。
“你真的愿意为了这个家伙付出你的全部……”一张带着漂亮面具的脸孔,曾经这样问过剑宝宝,“包括你的生命?”
“其实他这样疯疯癫癫的不是挺好么?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那带着面具的魔王似乎是带着笑在说,“之前,他费劲心力,一个个地对付君豪的火之魂、水之魂、木之魂、土之魂,并且想利用你毁灭他们,独占肉身,却不顾这样做便使得五行分裂术毫无意义。如今,得悉真相就崩溃了,岂不是正好抛却烦恼?”
“也正好卸下了身上的所有,宿命的重担……”言尽于此,魔王的话却显得有些语重心长。
“恩,的确是这样。”剑宝宝在魔王的眼里,就是一把会说话的宝剑,“在你的眼中,我是一把剑,一把安第斯族的宝剑对吧?可是,总有一个安蒂斯族的人,不是生来就想做一把兵器的!如果我就是那个,深深憎恨着自己使命的安第斯族人呢?父亲曾经对我说过,在那个有能力足够驾驭我的男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女人。而我,愿意为一个把我当做人来看的他,献出我的所有……”
“好的,我明白了。献出你的生命,让他恢复神智吧!毕竟,我想要的也不是一个这样的傻子。”言毕,魔王好像使用了什么法术。
少顷,剑宝宝陷入了昏迷。
“抓好我给你的机会,把他的灵魂带回来哦!”伴着魔王的嘱托,早晨的阳光在江右何(金之魂)的潜意识世界里,唤醒了卧在陌生床榻上的漂亮少女——剑宝宝。
第二十章 人皮交易(三)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公主。
每一个公主都有一个城堡。
“是么?”在江右何(金之魂)的潜意识世界里,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黑袍的青年打开了一扇房门。
“半蓝,我是夜美啊,我真的好爱你,愿意为你付出我的一切。你别离开我啊,求求你了!”一个穿着洁白洋装的少女,拖着裙摆,追了出来。
不言不语,似乎是由于面容冷峻的半蓝,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那少女。
“你不是她。”末了,半蓝粗暴地拆下了少女的胳膊,从横截面露出了里面的金属结构,“不可以取代的是人的灵魂,可以取代的是肉体的结构,可是,没有灵魂,没有真正情感,仅仅被植入了我爱的那个人——夜美的部分记忆的你,甚至不是一具好的肉体,一个可以容纳她灵魂的容器。”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每一个公主都有一个城堡。很抱歉,这一间实验室并不是我的城堡,你和其他实验品也只是我失败研究,所急需毁坏的残渣罢了!”说罢,半蓝轻松地点燃了一只金属的火柴,将火星投向了紧随的‘夜美’。
“不要啊,半蓝,我们都是你最爱的夜美啊!”在猛然烧起的火舌中,一群长着同一面孔,却又缺胳膊少腿的‘夜美’们,带着着火的身体,拼命地追赶半蓝。
或许整个研究室都是由一种易燃的材料制成的吧,所以,很快地整间实验室成为了火海。
“江半蓝,你忘了与我之间的承诺么?这么轻易就想逃离这里?”突然,一个恼怒的老头子拦住了半蓝的去路。
“呵呵,有趣了,我和你之间的协议仅仅是,你成为我的实验品,我也帮助你完成你的报复计划,并将你变回人形,仅此而已。这里的研究失败了,我也不想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继续下去。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你大可以用墙角的灭火装置灭火,继续我的研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结果同样会是一个悲剧。”言毕,半蓝竟然化作了一缕青烟随风散去。
“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老头子一边在火海里怒吼,一边用灭火装置灭火。
就在这时间,江右何侦探和助手剑宝宝出现在了这里。
“从没有想过,真相会如此地不可思议。”江右何理了理自己的帽子,“koyita,或者,你根本就不叫这个名字。那地上的尸体经过鉴证,证明是toyita本人。所以,我愿意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是你窃取了koyita的人皮。对吧?”
咚!
老头子扔下手中的灭火装置,手握着胸口的项链:“是又怎么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一身老迈的皮囊,以及这样的一个冒着白烟的实验室。”
“凶手,你杀死了整个旅行团啊!”江右何一声怒吼,满腔的热血开始沸腾,“找到你确实不易。唯一的线索是,koyita被夺走人皮之前接触过这一间名为“青春勇士”的公司的一名工作人员。我们也查到,案发之后,该研究所的负责人江半蓝已经遣散所有的员工。果然,现在赶来已经迟了。”
“唯一的安慰是,”江右何顿了一下,骄傲地说,“你被我给逮到了。”
“你到底是谁?”江右何问。
“一个可怜虫罢了!”那老头苍凉地跪倒在了地上,“一个被自己未婚妻和朋友合谋杀害,却死里逃生的,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复仇,杀死了所有和她相关的人,却不忍心对她下手的,一个拖着老迈的身体,经过已经发疯了的爱人的房门,却不敢以自己的老迈身体相见的,天下第一可怜虫。”
“江半蓝在海边发现了将死的我,那时我从没想过,我深爱的潞西会串谋我的好朋友,趁着我们坐小艇出游,合谋要让我溺死。我死里逃生,和江半蓝达成了协议,成为他的试验品,他就为我报仇……“刚要说到杀人的细节,老头子却突然收了口。
“kokiyo(猴子)也是你对吧!”江右何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就好像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一般,“我调查了一系列与‘青春勇士’公司有关的事情。只听闻,是在做一些关于灵魂交换的研究。据传,在两年前,垃圾婆kolipo在该公司外的垃圾桶发现了一只被碾死的小狗,但是诡异的是,从小狗的皮囊里竟然露出了一只羊蹄。”
“失败了对吧?”看样子,江右何在压抑自己得意的心情,“你们的研究应该只到达了给动物交换皮囊的地步,和灵魂交换是相去甚远吧!所以,你那时应该是穿着猴子的皮囊,用自己的声音骗潞西开了门——你和潞西的关系让你破窗而入,然后就动了杀机,但是,当你看到她胸前竟然还佩戴着你送给她的项链,所以杀死了吃面的未婚夫后,舍不得再伤害潞西。而潞西则因为看到一只会说话的,拿刀带血的杀人猴子(koyiyo)而精神崩溃了吧!当然,旅行团在遇害前刚好参与了一场‘寻找koyiyo’的游戏,那种当地很流行了,将几只猴子关在笼子里,让游客来挑。如果猴子怀有恶意,是koyiyo,并且攻击了旅客的话,便能获得奖品的游戏。所以,这便是潞西为什么知道koyiyo这个单词,并且一直念叨的原因对吧?”
一声沉吟,是老头子错愕的表情——他是没猜到,江右何怎么能把当时的情况描述得如此详细,如此身临其境么?
“人的大脑,人的记忆真的那么经得起推敲么?”沉默了许久,老头子突然低语了起来,“如果你的大脑经过了篡改,你还能坚定地认为你是你么?”
“如果都是骗局呢?如果江半蓝承诺让我还原为人是骗局,如果我所有的希望就在刚才的一把大火里,如果我只能用这副衰老的样子站在病房外远望我最爱的女人——那发疯的潞西,那杀我的潞西,那让我舍不得伤害的潞西,那么,我又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老头子变得癫狂起来,“谁是我,我是谁,谁是谁呢?是真实,又是虚假呢?”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老头子的这句话仿佛是专门对江右何说的。
“什么可能?”情况突然逆转,江右何的心里突然变得很空,很彷徨,这是他在以往探案的过程中从未发生过的。
紧接着,老头子的嘴几乎触碰到了江右何的耳朵。
“我就是你!”那清晰落在耳膜的声响,反复地震动着纤弱的耳膜。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就好像一声声的魔音,敲打着江右何的心。
“其实,你根本没有发明什么灵魂交换机,只是发明了记忆交换机而已。都是虚幻的梦罢了,江君豪的金之魂,你根本不是什么江右何。”江右何的大脑变得异常的清醒。
那不是魔王在我耳边说过的,让我崩溃的话么?
他终于意识到此刻的时空是虚假的。
于是,老头子的皮囊开裂了,一股美妙的光线迅速地融入了江右何的心里。
与此同时,大量的记忆涌入了江右何的脑海之中……
第二十一章 癫狂之徒(一)
自此,江君豪,剑宝宝,此生永不分离。
“原来如此。”该少年从发疯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微笑却留着眼泪,仔细地打量着手中宝剑剑柄所刻着的文字,思量着。
一种特别的,齿轮咬合时发生的声响,来自于此刻行驶在未知空间里的X爱娜号列车。
那个靠窗坐着,头无力依着玻璃窗户的女人是艾奴。
那个背着一把囚龙剑,默默无言站立的大叔是安兮尉。
那个穿着白袍,眼角低垂,似乎对人有所隐瞒的女人是米一若。
整个车厢,都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原来如此!”那个曾经发疯的少年反复地呢喃着。
一张带着漂亮面具的脸孔,如同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在他的脑海中哂笑着。
他还记得,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带着自己的斩灵剑——剑宝宝,杀入了魔王的城堡之中。
“我以为我夺取了先机,却在无限之门里,发觉自己是一颗局中的棋子。”他自嘲地笑着,哭着,“我杀死了‘所谓的我的父亲’,因为我认为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棋局真正的规则……”
“你知道么,剑宝宝?“他似乎在和怀中冰冷宝剑在对话,“永不生锈是金之魂的特质,永不发芽是木之魂的特质,永不干涸是水之魂的特质,永不熄灭是火之魂的特质,永不飘摇土之魂的特质。后来,在我的催化下,木之魂的寂寞以及对苏琳的爱促使,这一颗树发芽了。随后,我在火之魂的饮水里添加了失忆药,引诱火之魂看到石窟里,他只是次人格的骗局——他才是江君豪的主人格。于是,我利用发狂的火之魂灵魂的火焰,蒸发掉了水之魂的水。所以,水也干涸了。紧接着,土之魂咋跌落之境里飘摇了,并且被火之魂所吞噬。”
言至于此,他想起在无限之门里发生的事情:
“其他灵魂在哪里,我要一一地吞噬你们。我要你们知道,我才是主人格!”那时候,狂暴的火之魂被谁引来了无限之门,甚至,火之魂还暴怒地对他吼道,“金之魂,还有你体内的火之魂,都是我的了。我能够嗅得到你们灵魂的香味。让我们融合吧!“
顷刻间,火之魂化作了狼头人,张开了血盆大口,向被称作金之魂的他扑去。
如火的攻势,强大的力量,逼得‘金之魂’节节败退,难以招架。
喝!
随着一声爆喝,火之魂一掌弹开了金之魂手中的宝剑,几乎击穿‘金之魂’的胸口。
“好了,好了!”‘金之魂’一边吐血,一边后退。
不过,令人在意的是‘金之魂’完全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情。
“难道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火爆的个性得改改么?火之魂?”‘金之魂’戏谑地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龙骨做的戒指。
“怎么?”那一瞬间,火之魂的情绪突然冷却了。
他突然记起了,自己牵起雅辛公主的手,用手指去触摸公主手上的戒指:“龙骨做的戒指,我为你亲手戴上的,象征我们爱情的承诺,是么?不是么?如果这一份美好的记忆不存在于我脑海中,那么我是谁,谁又是我?”
“可是,对我来说,你就是你,从恶龙手中将我救出的勇者,是我的英雄——江君豪!”那时候,公主紧紧地抱着火之魂。
可是,他却用自己的利爪,不小心伤了雅辛公主……
“公主她已经死了哦!”火之魂的思考被‘金之魂’打破了。
金之魂不依不饶地走到火之魂的眼前,将一枚印着已干血迹的龙骨戒指交到了火之魂的手中。
“一直以来,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金之魂’将口附在火之魂的耳边,“你的利爪所触及到的,那软软的,跳动着的触感,就是心脏对吧?”
“是的,她那时来拥抱变成了狼头人的我。但是,我暴躁地推开了她——那样一个羸弱的公主。我的爪子沾满了鲜血……“火之魂突然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爪子。
随后,火之魂心中的火开始渐渐地熄灭了。
“恩!”‘金之魂’亲昵地拍了拍火之魂的肩膀。
如此一来,火之魂的记忆突然恢复了。
“那日,我江君豪在此习得无性分裂术。心知他日,我的五个人格必然难分主次。于是,我留下五行轮转盘于此。希望众人格以火之魂为尊,切莫争强斗狠、分崩离析。”火之魂方才想起了这样的一个场景。
原来,我火之魂才是主人格!
是一个骗局?
“那一日,恶龙的仆人告诉我,我的国家已经被恶龙给毁灭了。整个王国为了救我,受到了灭顶之灾。那一张张告示,上面写着对救我的勇士的封赏。可是,我的王国已经毁灭了,没有人能够去兑现封赏了。”火之魂想起了雅辛公主曾经说过的话,“那时我心灰意冷,觉得不会再有人来救我这个王国的公主了。可是,那时候你却出现了,还杀死了恶龙!”
良久,无言。
“杀了我吧!”火之魂的脸由狼化为了人形,说话也有火爆变得冷却如冰。
“恩!”金之魂愉悦地点了点头,他默默地举起能杀死灵魂而无伤肉体的斩灵剑,向火之魂挥去。
他不会说,是他在火之魂的饮水里下了药,让他变得不狼不人,还失去了记忆,目的是让他暴怒,最后设计让火之魂误杀雅辛公主。他也不会说,火之魂只是让雅辛公主受了重伤,真正了结公主性命的是自己。
因为,如果让火之魂感受得到自己就是元凶,那么复仇之心可能会再次点燃火之魂的心火。
永不生锈是金之魂的特质,永不发芽是木之魂的特质,永不干涸是水之魂的特质,永不熄灭是火之魂的特质,永不飘摇土之魂的特质。‘金之魂’所需要的就是,其他灵魂失去自己的特质。而失去自己特质的灵魂,则不再有支配肉体的能力。
那么,‘金之魂’只要用斩灵剑杀死火之魂体内的水火土三魂,以及杀死自己体内的木之魂,就能够独占江君豪的身体了。
那时,‘金之魂’毫不犹豫地就将斩灵剑劈向了失魂落魄的火之魂……
“等一等!”与此同时,一个冷峻的声音阻止了‘金之魂’的动作。
“已经成功杀死了自己所谓的父亲——古葛零克,并成为了主人格,不觉得再做下去就有害而无利了么?”一张带着漂亮面具的脸孔出现了。
“原来是魔王啊!”‘金之魂说,“我做了那么多,只为了这一刻的独占……你倒是给我一个不杀的理由啊!”
“是么!”话未落音,魔王已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极快身法,出现在了‘金之魂’的身旁。
随后,魔王说了一句话。
“你失败了!那个你以为的‘你’——江右何,灵魂交换机的试验失败了。江右何所制造的机器,不过是一台记忆交换机罢了。你还是古葛零克的儿子——古葛君豪,当然,你也可以称自己为江君豪。当然,这一点最明白的人应该是你的剑……”
听完这一句话,‘金之魂’迟疑了。
“啪啪!”魔王拍了拍。与此同时,水火土三魂化作了三道光束,融入了‘金之魂’的身体中。
那一刻,江君豪完整了,金之魂成了主人格。
“自此,江君豪,剑宝宝,此生永不分离。”也就是那一刻,金之魂看到了剑宝宝剑柄上刻着的字。
是的,与剑宝宝缔结的契约上,是不会有错误的名字的。想到这里,拥有了江君豪整个身体以及所有灵魂的‘金之魂’崩溃了。
“我是君豪!我不是君豪!”他发现,无力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原来是,不住地给自己耳光……
第二十二章 癫狂之徒(二)
真相是,江右何根本没有发明灵魂交换机。
他是一个被自己未婚妻潞西和好朋友合谋杀死的,可怜人。
一息尚存的他,被一个做古怪科研的男人——江半蓝所救。
“做我的试验品,我就为你报仇。”江半蓝如是说。
在其中的一次实验中,他脱去了自己的皮囊,由江半蓝为他换上了一身猴皮。
“放心吧,事后我一定会让你变回人形的。”江半蓝如是说。
当夜,他便潜入了潞西的蜜月旅行团,杀死了除了潞西以外的所有团员——他们大多是新娘、新郎的亲友。
可是,在面对潞西的时候,江右何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因为,新娘由始至终仍然没有丢掉,江右何亲自为她戴上的,那象征他俩感情的项链。
“koyiyo(猴子)!”面对带血的凶器,潞西一边惊恐地叫喊,一边用手去护着胸前的项链。
那一刻,江右何宁愿相信,一切的灾难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一手策划的。潞西不过就是被他所威逼利诱罢了。
于是,他逃出了酒店。他决定恢复人形,和江半蓝断绝联系,重新进入潞西的生活。
可是,回到江半蓝的实验室,江右何却是看到了狂浪一般的大火。
原来,江半蓝的灵魂交换实验失败了。发狂的江半蓝放火烧了整个实验室。
“对不起了,江右何。我几十年的心血却白费了,我很难向你传达我的真实心情。”那时,江半蓝只留下了一段录音,“MT08号房间还留着一套可以更换的皮囊,以及我的一些研究数据。那套皮囊是属于一个叫toyita的老者。他身患绝症,是自愿售出自己皮囊的,这具皮囊与你的身体可以完美吻合知道,或许你不太满意这具皮囊。那么,你可以参阅我的研究数据,自己研究我的这一套,只可以成为交换皮囊的研究,找到能和你吻合的皮囊。现在,我只想离开这里,换一个心情,继续拯救我的公主,我的至爱——江流夜美……”
那一天,江右何换上toyita的皮囊,去医院探望已经发疯的潞西。
“他不会接受我现在的模样的!”他以这样的一句话,作为了自己不敢往前的借口。
或许,他只是害怕听见真相罢了。
“那项链是我前未婚夫的家传之宝,价值上亿,我可不能让猴子带走。它是我的!”或许,他只是害怕听到这样的答案罢了。
不管怎么样,穿着toyita皮囊的江右何,离开了医院。他回到了火烧后的实验室,继续起了灵魂交换的研究。后来,他与一个叫青春勇士的公司合作,一起研究开发相关产品。
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是为了恢复青春?
是为了重新开始?
或者,他也只是希望自己能怀揣一个念头——比如恢复年轻,继续生活下去罢了。
于是,有一天他与还是婴儿的古葛君豪(他将其更名为江君豪)在浴缸相见了。
由于君豪饱受拉莫斯裂痕的困扰,所以,一直以来君豪扮演着江右何孙子和试验品的双重角色。
“转化百分之十,十一,十二……”后来,所谓的灵魂交换机器人开始启动。
江右何收养江君豪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与江君豪交换灵魂——他想要自己的身体变得如自己的心态一般年轻。
“呵呵,‘青春勇士’。我只是在利用你们罢了!”江右何看着机器人胸口的显示屏:灵魂转换百分之808182……
“百分之九99,1…….”机器人正要欢畅地数出最后一个数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机器人身后的时空产生了扭曲的黑洞。
一双大手从黑洞中探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被机器人缠住的江君豪,将其与机器人一道拖入了黑洞中。
随后,江君豪与机器人消失了……
随后,一个开始算计除掉其他人格,占有整个江君豪身体的‘江右何’,金之魂出现了。
“你失败了!那个你以为的‘你’——江右何,灵魂交换机的试验失败了。江右何所制造的机器,不过是一台记忆交换机罢了。你还是古葛零克的儿子——古葛君豪,当然,你也可以称自己为江君豪。当然,这一点最明白的人应该是你的剑……”魔王的一句话,却令‘江右何’彻底的崩溃了“记忆,原本就不可相信。你只是拥有江右何百分之99.1记忆的江君豪罢了。”
“在你的眼中,我是一把剑,一把安第斯族的宝剑对吧?可是,总有一个安蒂斯族的人,不是生来就想做一把兵器的!如果我就是那个,深深憎恨着自己使命的安第斯族人呢?父亲曾经对我说过,在那个有能力足够驾驭我的男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女人。而我,愿意为一个把我当做人来看的他,献出我的所有……”看着发疯的‘江右何’,在‘江右何’身旁的剑宝宝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和他签订契约的人是江君豪而不是江右何。
“好的,我明白了。献出你的灵魂,让他恢复神智吧!毕竟,我想要的也不是一个这样的傻子。”魔王给了剑宝宝一次这样的机会。
啪啪!魔王拍了拍手,剑宝宝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我究竟该怎么做?”从床榻上醒来的剑宝宝,心里默念着。
“抓好我给你的机会,把他的灵魂带回来哦!”魔王那时候说,“我不与你多说了。君豪的癫狂,是由于自己不接受自己不是江右何的身份而造成的。作为主人格的金之魂封闭了自己拥有的,江右何的记忆,重新编织了一个身份——侦探,潜入了自己的潜意识不肯出来,只愉悦的活在梦中。现在,你在他的意识世界,可以读取他的记忆和思想。你只需要用想象力为他编织一个,他愿意相信的故事,并且缓缓让他认识到,自己是拥有江右何记忆的金之魂。”
“那么。”说到这里,似乎有人闯入这个空间,“江君豪一定能恢复以前,甚至因为五行分裂术的力量,让他超越以前。只是,你就只能永远消散在他的意识世界里,填满他灵魂中,由癫狂造成的缺口了。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有人来了!”
“君豪,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来,是艾奴闯了进来,看到了眼前儿子弑父后,变得癫狂的样子,“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么?我是你的母亲,艾奴啊!你杀死的那个是你的父亲,零克!”
随后,魔王化作了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安兮尉的剑影中。
随后,安兮尉和艾奴将江君豪抱上了X爱娜号列车。
随后,那个完整的江君豪,发疯的江君豪,终于在一个长长的迷梦之后,醒来了。。
“君豪,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遭遇了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旁。”唤醒他的,是剑宝宝温暖的话语,“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快乐。因为,从我被你看到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一把冰凉的剑,而是一个活着的人了……”
“原来如此。”他张开双眼,含着泪微笑着看着列车车窗展露的抖动景致。少顷,他又仔细地打量着手中宝剑剑柄所刻着的文字,思量着。
整个车厢,都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而自己,就是造成这种压抑的元凶——那个杀死自己父亲的不孝子。
艾奴、安兮尉、米一若,似乎都沉浸在了古葛零克的死亡中。
“原来如此!”他呢喃着。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那把剑——斩灵剑·剑宝宝,变成了一块冰凉的铁。
“不,我还有一个办法。”突然间,君豪那一双浑浊的眼睛中,绽放出了片刻的光芒,“宿灵剑谱!”
轰隆!
X爱娜号列车停了。
“自此,江君豪,剑宝宝,此生永不分离。”他只能默念着剑身上的文字,趁着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离开了车厢。
“艾奴,要不要我去追他!”安兮尉望着江君豪逐渐消失的声音,问艾奴。
艾奴愣了一会,苦笑着说了一句:“由他去吧!”
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才相聚的母子俩,就再一次的远隔了。
蓦地,只剩下了一滴泪,从艾奴的眼角滑落。整个冰冷的车厢,就只剩下了她按捺不了的,惨痛的哭泣之声……
第二十六章 剑奴(前篇)
夜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深夜,剑是一把擦干净了鲜血的神剑。
夜市中,一个酒馆就能够装下一份片刻的安宁。
一张酒桌,坐了一个面色苍白无血的剑客,与一个对坐在剑客面前的少年。
“凭什么值得起这个价钱?”少年摆出一副商人的嘴脸,打开了桌上的一个宝箱。
顷刻间,金银珠宝从宝箱中透出了耀眼的光芒。
侠客仍不多言,左脚前跨,右手拔剑。
那时凛冽的一股剑意,以半招令人骇然的剑法,就逼得那少年从椅子上倒摔了过去。
少年知道,如果这快剑想刺破自己的咽喉,那么自己根本无力去招架。
“这是一把好剑,请善待它!”剑客将那么漂亮的宝剑留在了桌上,用一只细弱的手拿起了宝箱。
不等少年回应,他便拖着有些单薄的身影,颓然地离开了酒馆。
“难道,你不想要知道我母亲为什么要这把剑吗?”少年拿起剑,追了出去。
月夜,幽幽的蓝光照亮了剑客的脸:苍白、消瘦如骷髅、病态的俊美。
“我想要的只是钱!”剑客背对少年,“如果问我还有什么想要的,那么,我还想要一个舒适的宅邸,一群服侍我的妻妾,以及满桌可堪大快朵颐的食物。其他,别无所求。”
“我母亲希望我买下这把剑,杀死你!”月夜,在少年的泪眼中,如此的浑浊。
“但,我是一个武林高手!”剑客不愿意多说话,似乎,他所背负的重担与枷锁,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蓦地,白光一闪,少年的剑趁势而来。他的泪水,凄迷地,在夜中泼洒如墨,在他的心里会装载着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可惜,眼泪不会讲故事。
“人来了!”剑客摆出一个迎敌的姿态。
但也因此,他将自己的后背袒露在了袭击自己的少年面前。
“就是你化名鬼差,引我前来?”对手是一个蒙面客。未及剑客回答,便已仗着一把巨大的剑,直刺剑客的要害——是想速战速决么?
“蒙面是为了掩盖你武林盟主的身份么?”剑客苍白的笑脸,硬生生躲过了对方的攻击——那身影就好像一个鬼魅,让人难以捉摸。
如果,此刻有一个耳聪目明的家伙,那么他一定会说:“各位看客,没瞧错,刚才那剑客所使得便是铸剑山庄失传已久,现已绝迹的‘魅影岚步’了。”
不过,有趣的是现已绝迹的招数,又岂是你这个家伙能一眼识破的?那么,你也是为自己的学识添加了一些夸张和臆想的元素罢了。
“魅影岚步?”蒙面客眼神惊变,原本的狂暴情绪转化成了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为什么背对我?”于此同时,少年放弃即将刺入剑客身体的杀招,弃剑而造成宝剑与地面的撞击声。
“给我一根针!”剑客索取了。
所以,少年给予了。
随后,蒙面客便死在了这一根针下。缘由是,蒙面客不能看透剑客这根针有何特别之处,也没有想通这根针怎么能对付得了自己堂堂一名武林盟主。
他怀着这样一种莫名的担忧,却死在了最简单的真相中:剑客闪过了蒙面客慌乱的剑法,一次次用针刺伤蒙面客的穴位,让其死在了密集而微弱的伤害中。
“你想问我为什么武林盟主会败?”看来,剑客并没有打算给少年提问的机会,“魅影岚步,世上最好的轻功——当然,它也仅仅是一门防身与躲避的功法。不过,在武林盟主的家里,已经发生了一系列令他精神崩溃的事情——想必你有所耳闻?”
的确,武林中人皆知,武林盟主的宅邸闹鬼:盟主夫人在茅厕遇见长着眼睛的独手。丫鬟奴婢被盟主父亲的鬼魂吓破胆。地下室财物一夜之间被盗尽。武林盟主写字的纸张飞舞上夜空,当纸张落地时只留下了一行字——城边酒楼约月夜,鬼差敬上。
“要令人死亡,先令人癫狂。”剑客将针换给了少年,“乱力鬼神,我们都宁可信其有,当然,一门失传的武功有多么神乎其神,我们也愿意去相信。再好的剑,我也杀不死武林盟主,但是一把刺人软肋针却可以。又有谁会想到,一个给他家门造成如此风波的我,会用针来对付他呢?是针被神化了!”
“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么?爹?”少年拾起剑。
剑客吃了一惊。
“恩,我吃惊的并不是孩子你说的话。”剑客说,“我吃惊的是,原来时隔15年,第一次听到自己儿子叫我爹,我还是会有触动。我的良心,不是已经被狗吃了么?”
“再好的剑,我杀不了你!”少年的泪水,原来还有这样的苦衷,“母亲让我无论花多少钱,都要买下你的剑,用你的剑杀死你。可是,我的武功不及你……”
“杀死了武林盟主,也不代表我是天下第一。”剑客的笑容,是父亲对自己孩子的慈爱笑容,“你母亲与我初次见面的时候抱着一筐鸡蛋想卖给我……”
剑客仍然记得,当初那一个穿着鹅黄色碎花裙子的少女,提着一筐鸡蛋的模样。后来,花了一两银子买到的鸡蛋却碎了。没料想,那些碎片趁着剑客不注意,竟然偷偷长出了手和脚,逃离了。
“你母亲一直很有买卖的头脑。她不知从哪里训练了一群通灵的小鸡,为小鸡穿好蛋壳,便卖给路人。迟些时候,小鸡把自己弄碎,在趁着别人惋惜的时候,逃回你母亲的家里。”剑客想到这里,有一些入神,“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会轻功的剑客。”
“然后你抛弃了我和母亲!”少年的剑,搭在了剑客的脖子上。
“生命的结尾,我原本想享受一下我早已丢失的美好生活。”剑客闭上了剑,“须知,没有杀不了剑客的剑,从刚才到现在,你赢不了我的,也只是内心对初次杀人的恐惧,对我武功的恐惧,以及羁绊着你的血统罢了。”
“是因为背叛母亲的爱而负疚,所以任我宰割么?父亲?”
“不,你刚才就可以杀我了!你的脸与我十足十的像,你母亲知道,这便是杀我的利器。我离开你们母子,就是为了追寻一个自己的理想——天下第一罢了!告诉你母亲,我的心不曾背叛她……”
“那么,你为什么告诉母亲,你腻味了与她的感情,要随着那妖女离去呢?”
“因为,妖女就真的是能蛊惑人心的妖女。如果有个妖女告诉你,只要跟着她走,他便会实现你此生最美的,那总是浮现在梦境中,那让清醒时候的你魂牵的愿望。那么,被梦想实现所吞噬的我,能谈得上爱你的母亲么?我只是没有将你的母亲摆在生命的第一位罢了。”
“那么,你完成了你的梦想了么?”少年的剑在犹豫,在颤抖。
“百分之一!”剑客摸了摸少年的头,“至少我刚杀死了武林盟主。那个曾经在我和你母亲的感情中,百般阻拦的家伙。”
“你就是个绣花的枕头!”剑客想起了武林盟主曾经说的话。那时,武林盟主威胁他,如果剑客敢娶那个穿着鹅黄色碎花裙子的少女,他就会杀死剑客。
“对了,那是你的外公!”剑客翻动了一下地上的尸体,“我原谅不了他对我做的事,所以我成功地杀死了他。不过,我却辜负了你的母亲——那个愿意为我违逆整个家族,与我私奔的女人……”
“杀了我吧!”剑客将脖子紧紧地贴在宝剑上。
少顷,如火的热血,开始在发抖的剑身上‘灼烧’,化作了一缕缕的红色血雾。
第二十七章 剑奴(后篇)
“好吧,我杀了你!”一把消瘦的剑,深深地刺入剑客的胸膛。
随后,在剑客黯然如流星陨落一般的眼神中,那个杀人者开始后悔了。那人扔掉了那把染满鲜血的剑,神情木然。
“你这个妖女!”少年见此场景不禁怒火中烧,拔剑向杀人者袭去。由此可见,他还是下不了手去杀死自己的父亲,虽然,在他的剑上已留下了剑客的少量鲜血。
“请不要称我为妖女,我是铸剑山庄安第斯族的唯一后人,也是你父亲的亲密恋人,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半个母亲,对我尊敬些!”妖女的樱桃小嘴,就好像一个可以缩放的钳子,一口就咬住少年的宝剑。
刚夺走宝剑,妖女却不急于去料理少年。
她开始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挺住,知道么?”她从怀中掏出一颗疗伤圣药,给剑客服下,“就算是,你不应当死在这一把破剑手中。”
剑客望着面前的深情女子,不觉间眼眶有点湿润。服药后,他的身体开始有点好转的迹象。
“因为就算要死……“妖女眼中的深情,突然化作了蛇蝎。
言未毕,她用嘴夺下的宝剑便已深深插入了剑客的心口,“我早就知道,光凭你的儿子这样的懦弱家伙,是没用的,杀人还不是得靠自己。”
“当然,你这个武林盟主更是没用!”妖女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当年,你女儿同他私奔,你竟然杀死了剑客的全家。现在,竟然被这个武功不入流,单单会点魅影岚步的小角色给杀掉……”
“剑谱在哪里?”妖女守着将死的剑客,一屁股狠狠坐在了他的小腹上,“你竟然敢给我下药,盗走宝剑和剑谱,还想卖掉……”
“啊!”剑客因伤痛,忍不住轻微地叫了出声。
“管你什么剑谱,就算今天是他的死期,也应该由我来做牛头马面!”谁知,少年不知何时悄悄拾起了地上的破剑,一剑削掉了妖女的脑袋。
“父亲一剑便被撂倒了,很差劲吧!”血泪从剑客的眼角流下,“这便是天对我的惩罚。那一天,我遇到了这个妖女。由于被她神乎其神的武功所吸引,我抛弃了你的母亲以及你这个遗腹子…..”
突然,剑客尖叫了起来:“啊,遭了,剑谱的力量开始见效了,把剑从我身体里**。我不要与它融为一体……”
随即,少年如他所言做了。
“逃,快!”这便是剑客死前的遗言。当然,他留给自己儿子的,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本厚厚的剑谱了。
月夜,空留了一双写满了悔恨记忆的眼,来不及完整地回忆生命的过往。
然而,对这个活的凄清的剑客来说。最难忘的除了被自己的辜负的女人,也就只有那无穷无尽地榨干自己的‘血祭’了:铁链。被囚禁的自己。刀割开自己的手腕,放血给宝剑喂食。唯一的欣慰,是妖女教他的一套保命武功——魅影岚步。
“难道,你不知道安第斯族是神族么?愚蠢的凡人!”此刻,妖女的身躯活动了起来,她捡起了自己的头,装回了自己的脖子,“你的父亲也是同样的愚蠢。他自以为我选择了他,爱上他的才华,会教给他安第斯族的上乘武功。”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我的猎物,是我的宝剑的祭品。”妖女的身体活动,从僵硬慢慢缓和,“先辈曾经说过,要铸造一把好剑,首先是喂血。看着你父亲,由于一次次地血祭,而变得消瘦,苍白,我就不断体会到成功的渐渐逼近……”
“最后,要锻造一把有灵魂的剑,我当然需要一颗鲜活的灵魂!你父亲不愿与剑合二为一,那么,你就子偿父债吧!”妖女身形真真恰如妖女,不多久,她便追上了少年,“也是时候算算,你父亲用药将我迷晕,带走家传剑谱……”
“母亲,救我啊!”少年哭喊着,逃入了一所宅邸。
看来,少年的母亲真的有经商的头脑。
这时,妖女放慢了脚步。她心中所想是四个字,一网打尽。
于是,她慢条斯理地跟上了少年的部分,并缓缓地打开了一扇房门。
尖叫声。
血水泼洒成了一副写意的山水画。
房间里,前来迎接妖女的并不是少年和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陷阱。
一个牢笼将妖女锁住了。
“封印?“当妖女大惊失色地看着牢笼上的封印的时候,他才明白了设局之人的老谋深算——毕竟,对方竟然算准了自己今天会出现,还设好了能限制自己神力的封印。
稍后,她看见了两具尸体:一对母子,其中的孩子是自己刚才见到的少年。
“恩,你待会儿会死在封印中。当你的神力不起效用的时候,谁都可以轻易地杀死你。“这时候,刚才的少年却从门口走了进来。
未及妖女存疑,少年便扯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安第斯族人成仙的成仙,该死的已死。但是,你族抽取人体内灵魂铸剑的方法,却对我大有所用。”那面具底下的陌生人,从怀中掏出了剑谱,仔细审视了一下剑谱的名字和内容,“《宿灵剑法》,看来是没有错了。”
言毕,万箭齐发令妖女死在了剑下。
于是,陌生人露出爽朗的笑容扬长而去。
夜色中,他拔出了一把修长的剑。那一种暧昧的感觉,是他与剑之间,好像存在着一种蛛丝一般微妙的情感。所以,他即使是凝望着剑身,也好像在透过玻璃,看一颗囚禁在剑中,那等待他救醒的精灵。
“剑宝宝!”那是他温柔的呼唤声,当然,那也是他的长剑的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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