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在唱戏。
其实也不是在唱戏,不过是排练而已,为了这接连两晚的演出。
戏子无情,因为没有亲人。
他们都是些孤儿,来到戏园子里头也不过是为了讨一口饭吃。
不知道为什么,落羽平白无故地想起了洛曦。
她很久没有想起过洛曦了,她跟台面上那花旦一样,婀娜的身姿,妩媚的脸蛋儿,一举一动一挥间都被严格把控距离和蜿蜒成都,仿佛是世俗教条的铁链在束缚她。
后来她想要挣脱铁链。
于是铁链长出了刺,它们越缠越紧,越缠越紧,就像是一条巨蟒腾起,弯曲冰冷的巨大身躯覆盖上湿稠滑腻的鳞片,一点一点蜷缩起来,慢慢地绞杀自己的猎物。
冰冷的眼神,冰冷的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怜她,反而责怪她不应该挣脱,好好待着不就不会死了吗?
张开的毒牙,散发着恶臭以及藏匿着致命的毒液。
只需要一滴,那么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人总是会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落羽又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以前白衫也对她说过。
“三郎,你不会怕死吗?”
“人总是会死的。”
人是向死而生的。
怎么会不怕死呢?
心有牵挂、欲望、贪婪,便会舍不得死,不敢死,怕死。
可惜牵挂欲望贪婪这三样东西也随时都会害死人。
落羽不知道台面上唱的什么戏,咿呀咿呀叫着,尖细的声音将一句短话拖得奇长无比,中间还婉转咿呀个不停。
她突然被那尖细的声音唱的头疼,无法欣赏它的任何美感,只是觉得矫揉造作。
她已经不在是那个十二岁刚刚入府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她的身体经历了三个男人,她的名分经历了两个男人,她流掉过一个孩子,被当做性奴般发泄过欲望,爱过人,恨过人,想死过,又重新活了过来......
无法理解的感觉,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脑海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是因为怀孕了吗?
好像第一胎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第二胎反而止不住的东想西想。
她好像是习惯性的悲观主义者,什么事都忘最坏的方向走。
白衫只能安抚她一阵子,她好一阵子,好过之后又开始胡思乱想。
过往的记忆突然之间就如潮水涌来,形成滔天巨浪,让她来不及躲藏,顷刻间被卷入深渊。
那些隐秘的角落里,藏满污垢的记忆不经意之间被记起来,好像是一个无法直面的阳光突然被人掀开遮掩的黑色斗篷,然后赤身裸体的被阳光公开处刑。
落羽突然觉得恶心。
迟来的,被白衿强暴过的记忆。
那段记忆伴随着一场大雨,然后又被大雨洗去痕迹,她也将那个遍体鳞伤的自己封锁在了那一片雨幕中,无视她所有的求救和哀嚎。
看着白初,他正逗着白霜序,眼神偶尔瞥过观自在他们,带着不言而喻的谨慎和畏惧。
转头看向白衫,他一手撑着额角,修长的中指微微挑起细碎的额发,一手搂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群人“演戏”。
大家都是很好的戏子,天生都会演戏。
他们两个的面容,合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像白衿的人。
如果没有那场事故,那么白衿现在也应该吊儿郎当地坐在席中,用着轻蔑阴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明白,她怎么会想起洛曦,又想起白衿呢?
想起两个死人。
就连白霜序过来找她时,看着她那张脸,恍惚着想起外甥像舅这句话,也从她的眉眼中看见了白衿的影子。
他才是那条蛇。
突然冒出来,紧紧地缠着她,如同孤魂野鬼死不瞑目似的,要拉她给他去陪葬。
“啊——”落羽猛然低声尖叫,拒绝了白霜序的靠近。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了过来,带着探究,带着疑虑。
被贸然拒绝的白霜序也是一愣,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脚僵硬,笑容也是僵在脸上,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有执站在白衫身边,不着声色地过来拉她,把她搂进怀里,轻声跟她说:“姑娘,属下带你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吧?”
白霜序看了看浑身发抖埋在白衫怀里的落羽,担忧地点点头。
白衫皱着眉头搂着落羽,她的体温突然下降了,身体抖得很厉害。
“落羽?落羽?”白衫喊她。
落羽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脑袋里头一片混沌,仿佛掉进了海里。
那片海,有恶魔看着她,看着她挣扎,看着她要溺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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