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原本正热热闹闹的，白衫花重金去请了百戏里头正红的戏团来白府唱戏。
正点着曲，穿着花红大衣，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脸上涂抹了厚厚的脂粉油彩，慢动作地在台面上挥舞着长袖棍棒。
白霜序坐在落羽的腿上，瞪大了一双纯洁无辜的眼睛，手指轻轻地抚摸上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那儿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是她未来的弟弟或者妹妹。
有执说，弟弟妹妹是用来玩的。
好玩吗？她问。
好玩。
她又问了三舅舅，舅母肚子的弟弟妹妹会喜欢她这个姐姐吗？
三舅舅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又宠溺。
会的，谁会不喜欢霜序呢？
问大舅舅，他什么时候能娶大舅母，然后也给她生弟弟妹妹玩。
很难说当时大舅舅脸上的表情，说是难过也是无奈，只是最后沙哑地回了句。
也许这辈子都娶不到了。
声音缥缈又悲伤。
“三舅母。”白霜序依赖落羽怀里的温度，怀了孕的她看起来眉眼柔和，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大舅为什么不娶妻啊？”
她也想多个人来疼自己，还想多几个小弟弟小妹妹来陪自己玩呢。
虽然说跟爹爹在一起也很好，但是也总是很孤独。
这几日雪不大，只是零零散散飘了几许，冰琼与寒梅，幽香自来。
那群戏子就在梅园内踏雪飞鸿，长袖挥舞时遗世独立，仿佛倾国倾城。
落羽默默地看着，想起了以前自己还是小婢女时在白府看得那几出戏。
她并非没听过白初和花涟之间的事情，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不般配，后知后觉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情爱永远不分年龄和国界，有时甚至不分性别。
只是彼此相爱就好。
然而现实又给了他们狠狠地一击，因为情爱之间的隔阂永远不可能用一句“只要他们相爱就好”就能够完美解决。
太多阻碍了。
而白霜序不需要了解这些复杂的事情。
她只是摸着白霜序的小脑袋，吻了吻她的额头：“会的，不过你大舅是个大将军，平日里很忙的，应该是这个原因才没有娶妻吧。”
“三舅不忙吗？”白霜序问。
问完，她还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坐着，撑着额头，低头翻看的戏曲名册的白衫旁边站着戏团里头的管事，弓着腰，笑眼眯眯的。
大抵是察觉到了注视，又或许是他一直都听着她们两个家伙嘀嘀咕咕，白衫蓦地抬起一眼，朝她们温柔一笑。
白霜序又去看坐在一旁喝茶的白初，他也瞥来一眼，显然也是听到她们两个的谈话。
他倒是无聊的很，对于战场上的指挥和战略分析他可以做到事无巨细，可是对这些家里事他是粗枝大叶的帮不上忙。
如此看来，好像是白初更闲一点。
落羽突然觉得有武功真好，什么小秘密都能听见。
面对白衫那玩味儿的视线，里头藏着看好戏的笑意，他撑着下巴，桃眼瞪大，闪动着小孩子才会有的童真高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只消一会儿，他又微微张开唇，性感的薄唇一张一合的，变换着姿态万千。
没有声音，落羽却看懂了。
他说：小落羽儿，等你过了头三月，稳定了，你看爷忙不忙。
威胁，这一定是威胁。
落羽被盯得脊背发麻，只好别开视线：“你三舅也很忙......”
听到这话，白衫好笑地别开视线，继续看着戏曲。
手指在戏曲的黑字上一一划过，忽的一眼便看见了两个并列的，熟悉的名字。
《桃花扇》，《牡丹亭》。
白衫脸上容色未变，只是手指微微一顿，停留片刻，食指敲了敲，发出点点敲击声，似乎是在沉思。
底下的管事见他在那两个戏曲上停留，嘴角仍然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俊美的脸蛋儿映在冬阳里，温暖迷人。
正当管事要出口询问是否就定《桃花扇》和《牡丹亭》时，白衫又继续往下看，翻了一页。
没完没了的，他挑剔的很。
管事在心里嗤笑，真是难伺候。
搞了半天都没定下一曲。
门外倒是管家来了，附耳在白衫耳旁说了一句，白衫脸色一变，合起了册子。
管事的想，完了，今儿自己还不知道要站多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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