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今日在府。
难得地在府，神情冷漠的，白初特地给自己换了一身新衣裳，赭石色的对襟长袍，把他衬得像个饱读诗书的谦谦公子。
如果他眉眼软和一点，不那么随时随地都不自觉地蹙起的话，也许会更像。
自欺欺人，他身上散发的气势便是盛气凌人的威压，读书人可没有这么迫人的低气压。
若不是为了落羽肚子里头的小生命和白衫谁要接白霜序回来过年，白初别说是换新衣服了，估计今年就在军营里跟奈何度过。
不对，奈何也抛弃他了。
奈何去了隐城找他的小姑娘。
相爱的人有了羁绊和牵挂，于是就有了目标和活力。
纵使天各一方，在这个时刻也该团圆一体，互诉衷肠。
可惜了。
他就是在生气，在嫉妒。
这一点他得承认。
那么她呢？
天各一方，相爱于心却不能寻找彼此的她，现在是不是在跟她的未婚夫共游花灯。
白初觉得自己不能想象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只属于他的女孩跟另外一个男人携手共度，他就心里闷闷的，嫉妒是尖锐的刀，下一句就能刺破他的心脏。
索性，他可以转移一下目标。
白霜序看见大舅立于光影中，挺拔的身姿，威武英容，一下马车就往他怀里奔去。
“舅舅！”
白初就这么看见一个小雪团子往自己怀里跑来，待拥那小小的软软的身子入怀，白初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心情好了几许。
抱起来，白霜序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
大舅身上很香，但是也混着别的味道，白霜序形容不出来，大概是很久之后才明白，那是战争的残酷的味道，渲染了一个男人一生的峥嵘和荣誉，混合着鲜血淋漓和骨肉分离。
白初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将所有的心思藏起来，伸手掐了掐白霜序的半边小脸蛋，很软：“啊......霜序越长越好看了。”
说着，他还掂了掂白霜序的身子，跟白衫如同一辙。
“是不是重了啊？”
还真是如出一辙。
“......”白霜序瞪着自家大舅舅。
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白衫忍不住捂着额头在那儿偷笑。
这大概是唯一能够证明他们是亲兄弟的证据了吧？嗯？
“大舅是个大坏蛋！”白霜序哼了一声，埋头在他肩膀上，脚不安地乱晃悠。
白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白霜序。
见了凌霄，白初脸色一冷，只是朝他点点头算是示好。
白衫说的是要把白霜序接过来过年，可没说要带上凌霄。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是了，白霜序肯定离不开父亲，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
白霜序这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白府，别有洞天的，很大很大，外头冰雪飘遥，万物枯荣，里头确是青翠欲滴，腊梅成林。
色彩很丰富，像是极力要证明他们的其乐融融，满带希望。
满府的侍女和侍从恭恭顺顺地站着，一眼望不到头似的，低眉顺目来迎接这一位白府的小公主。
“三舅母呢？为什么她没出来接我啊？”白霜序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落羽，回头去找白衫，白衫也不见了。
思妻心切，白衫一进门就去看望落羽了。
“你舅母怀孕了。”白初抱着她逛游去大厅，给她看看走廊门外人间色。
“怀孕？”
“是啊，会生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来。”
“陪我玩吗？”白霜序眼睛一亮。
“嗯，陪你玩。”
就像他们小时候那般童言无忌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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