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捂着肚子，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大人……我告诉您了，让您慢点吃……”
“胡说……嘶……”
我咬着嘴唇，红着眼眶，看着一旁忙忙碌碌，给我装暖水袋的曼沐渃。
“极北冰晶至阴至寒，除了修炼最纯净的冰系心法的人，其他人稍微沾一点，都够受半天。”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看大人吃的挺香的……没忍心打断大人……”
“你……”
肚子突然传来一阵水声，我感觉不对，连忙翻下了床。
“大人！”
“别管我……”我抱着暖水袋，连风衣都懒得披，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砰”的一声，将曼沐渃还没有说完的话，关在了房门之外。
“那大人……”
“别管我……出去……”
听见关门的那一瞬间，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解决着自己的生理问题。
看着一片狼藉，捂着刺痛难忍的肚子，我闭上了眼睛，锤了锤自己的额头。
那天下午，我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厕所，反正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最后只能爬上爬下，再到最后……
反正很失态就对了……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贪吃的代价到底有多大。
就在我又一次解决完问题之后，浑身软软地躺在床上，抱着已经不是那么热的暖水袋，想闭眼睡一会儿。
曼沐渃我让你走……你就真走了……
现在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不用说……找人帮我治病了……
只能祈祷斯盖芮睡醒了发现自己的冰晶没了，来我这里找我……我才有可能得救……
不过直到泻空了身体，晕在床上，斯盖芮好像也没睡醒。
我眯着眼睛，半梦半醒地躺在床上，眼前的烛火就模糊了起来。
“芜依……”
是我出现幻觉了？
“姐姐——”
我实在无力撑开眼皮，去看看这呼唤声到底来源于哪里。
但是我怎么感觉……这呼唤声……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姐姐——”
又一句呼唤传来，我捂着还在发疼的肚子，看着眼前一片模糊的橘色光芒，纵使我再想看看这呼喊到底来源于何处，但是……却无可奈何。
是在叫我吗？不是在叫我吗？是谁在叫我呢？是谁在叫谁呢？
思索着这些问题，橘色的光芒中仿佛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那些人走动着，在我的床边走动着，她们好像在盯着我看，又好像有一个人在我的床边盯着我看。
“姐姐……”
这个呼声……是……
“让她醒过来。”
女人提着男子绿色的衣领，一把将他摔在镜子之前。
“是……是……”
男子颤抖地倚靠着镜子堪堪坐了起来，伸出露出阴森白骨，还滴着鲜血的右手，汇聚出一股绿色气流，打入了镜子之中。
然后，又连忙捂住从小腹一直到胸口的伤口，将从那伤口中流出的肠子塞回到肚子里。
“醒过来。”
一道绿光闪过我的眼前，将所有的橘色都击得粉碎。
虽然我的浑身仍然没有力气，但是眼睛，却微微睁开了。
橘色悉数褪去，人影也化为虚无，剩下的，仍然是我的房间，与跳动的烛光。
那些场景，那些人影，连同那令我出神的呼唤，被这一道突如其来的绿光，尽数驱散。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女人的嘴唇有些发抖。
“姐姐？”
“我真的不知道……”
“姐姐……你在……害怕些什么吗……”
“那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不是属于囚地的东西……”
“是魔火？魔火又来了？”
“这……这才是我害怕的地方……这绝对不是魔火的力量……”
“那这是什么力量？”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力量。”
女人抬起头，看着镜子中呆呆望着天花板的我，紧皱着的眉头，久久没有松开。
“大……大人……”
浑身是血的男子爬到了女人的脚下，发出气若游丝的叫声。
“滚。”
女人一抬脚，将他踹了出去，这一脚，正撕裂了他脖子上本是不大的伤口。
一股鲜血，猛地喷射出来，在地上染成一条血河。
男人一咳嗽，鼻子中、嘴里、眼睛里，都涌出一股鲜血。
他昏了过去。
“姐姐……”
“不用管他，死不了。”
“姐姐这样……奥维斯不会记仇的吗？”
“会，但更多的是因为恐惧而臣服。”
“姐姐，恐惧带来的臣服……真的稳固吗？”
“那你认为，主人不用恐惧带来的臣服，比我要稳固吗？”
女人抚了抚头发，扭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你不觉得很嘲讽吗？主人她费劲心血与你我交心，但是我们却怎样对她？”
“那我用恐惧征服了囚地，哪一个人敢逆我而行呢？”
“你不觉得你所谓的不稳固，太讽刺了吗？”
少女被女人说的哑口无言，整理了一下裙子，又一次跳到了镜子前，看着我空洞的眼神。
“但是……”
女人的话语让她重新回过头来。
“那股力量，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一种超乎恐惧的力量……”
“姐姐又在说笑了。”
“我没有和你开任何玩笑。”
女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让少女心中一凛。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女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
“比魔火还……”
“魔火至阳至刚，毁灭力极强，但对于他的力量，我们为什么臣服，因为害怕。”
“那你说，我们到底是被魔火统治，还是被恐惧统治？”
“那这股力量，不也是让大人恐惧了吗？”
“不，我恐惧的，只是它的未知，而不是它的本身，那橘色光芒出现的一瞬间，我竟然在这极北之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种温暖，比魔火的炽热温柔百倍千倍，比镜子的寒冷温柔百倍千倍。”
话音未落，那种熟悉的光芒又一次出现在了镜子之中。
“奥维斯！奥维斯！”
女人看着那边宛如死人的男子，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她连忙运气，想封住镜子中的那抹橘光。
但是已经晚了，那抹橘光的目的，并不是我，而是镜子之前的女人。
“不好！”
橘光竟然直接从镜子中钻出，在空中化为两把匕首，向着曼沐渃的喉咙直直割去！
“命运之镜！”
“铛！”
一声脆响，幻化为匕首的橘光消失不见。
“姐姐，没事吧？”
“果然不简单。”
咔嚓咔嚓的声音从镜子之上传来，那一道道裂纹，恰似女人的心，一点点，裂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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