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多么熟悉又令人兴奋的词。可是现在,她却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虽然也希望像小说中那样,穿越做做王妃,体验一下小姐般的生活,等待着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出现,编制一段如梦如幻的爱情故事。可她只是想想,从不指望奇迹出现,或者时间倒流。
她不得不说,上天真的很宠溺她,给了她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但是,可是……如果能有新的选择,她真希望自己不是斐斯伊娜·巴鲁贝尔,一个黑暗血统的高贵公主。这个玩笑似乎开的太大了,令她无法接受。
比起这个惊骇世俗的身份,她宁自己可是一个淘气的皮克希精灵,每天以恶作剧为乐,嬉戏在丛林或者人群里;或许,是一个容貌糟糕的矮人族也不错,每天挥挥锤子,尽心打造令自己愉悦的兵器。不管怎样,至少会比现在的处境要强得多。
神圣的米德特城正下方一百英尺深处,那是囚禁邪恶物种的监狱。这儿四通八达的像蚂蚁窝,数不尽的幽长隧道,弥漫分不清种族的叫声,腐臭的血水味。
而她,自依附这个陌生身体那一刻,她就一直待在这个阴湿黑暗的房间里。
虽然还不太适应,但她清楚的知道这间房子是多么的简陋。房内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沉重的像铅铁脚镣,让人几乎窒息。一张硬比岩石的床铺,一桌一椅,桌椅旁的墙壁边有一个书架,可惜这该死的光线,根本不能提供阅读的环境。令人庆幸的是,每天都会有人从门下的细缝递来食物,一些几乎发霉的干面包以及不知道过了保质期没有的牛奶。她试图忍受着吃下去,可是刚咬一口,她的胃就提出了强烈的抗议,稀里哗啦吐了一地,这让本就糟糕的空气,变得更加煎熬。
黑暗里分不清昼夜,长时间她除了将身体缩成一团坐在床铺上发呆,就只剩下睡觉。但是,偶尔也会有奇怪的声音旋绕耳边,阴魂不散。纵然这扇门隔音效果不错,但她依旧能听到地下更深处传来的嘶叫声,怨念,因痛苦而扭曲的哀吼,所有的声音穿过黝黑的隧道,黑暗几乎要将她吞噬。
“斐斯伊娜,你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这样可很不好。乖孩子不应该这样的,知道吗?”一个声音响起,她的眼眸明显一颤,身子微微的抖动。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长袍的女子缓缓走进来。她朱红的唇瓣勾勒起淡淡地笑意,似嘲讽,似轻蔑,一种看着蝼蚁般的眼神。希尔芙,她憎恨这个女人。
斐斯伊娜认为,希尔芙此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变着花样来折磨她。她有时候真狠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强,为什么没有直接死掉。为什么别人穿越可以过的那么轻松,而她却要背负一个令人唾弃的姓氏。为什么偏偏还要让她这样邪恶的种族落在人类掌中。
“呀,你怎么抖的这么厉害?生病了吗?嗯,多么憔悴啊,看起来确实很糟糕。”说着,希尔芙笑着向她走来,手中快速的聚气一个白色光球,步步逼近:“不过没事的,有什么人会比我的治疗来的更有效呢?”
她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因为滴水未沾,她连翻身躲闪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色光球越来越近。她恐惧的张大瞳孔,泪水不止的往下落。她是黑暗元素,这强大而神圣的光芒会将她灼伤,如同飞蛾扑火。
“啊——”光球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发出嗤嗤的细微声,她毫无力气的嘶叫,在希尔芙听来如同夏蚊喃喃。
斐斯伊娜深刻地记得,那是她迷茫在现实与梦幻之间,希尔芙的出现无疑让她感到欣慰。但是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
只见希尔芙一脸诡异的勾勒起笑容,对她说了句,祝她生日快乐。希尔芙说,她此刻七岁了,已经拥有了足够的体格来抵挡她的折磨。
不等斐斯伊娜作出任何反应,却看到希尔芙手中魔术般闪耀的光球,绚烂犹胜烟花。
原本见识到魔法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是她却本能的害怕那漂亮的光源,就像是千万支箭矢从她脑门贯穿,她平生第一次绝望到极点,喉咙干涩而发出嘶哑的声音。
“不,不要,你不能这样。”
“救……救命,谁……来救救我!啊——”
“警察,医生!我流血了,血……啊!走开——”
“你在说些什么?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这些。是你那古老的语言吗?你那该死的,从未见过却刻在你心里的邪恶族人告诉你的吗?多么浓烈的牵绊啊!”
她越是显得痛苦,希尔芙就越是高兴。可希尔芙从来不让她死掉,她熟练的控制光球,一点一点的渗进她的皮肤,等待她作出各种表情,聆听她撕心裂肺的歌唱。
“很痛苦吗?一定很痛苦吧!”希尔芙将光球浓缩然后紧握掌心,她缓缓逼向斐斯伊娜的心脏,在她的皮肉表面游走。而她两眼空洞,已经连发出声音的能力都失去了。
“唔……不要,不要——”一道黑雾从她身体里释放,诡异的浓雾像一团黑色棉花糖,它将斐斯伊娜紧紧包围,阻绝希尔芙继续侵犯。
“噢?居然会抵抗了,哈哈,居然无意识的释放力量?啊,真好,长大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啊,公主殿下。”希尔芙倒退三步,在袖中捣鼓一阵,掏出一个白瓷药瓶。她缓缓扭开塞子,朝着斐斯伊娜弧角撒去,白色的液体于黑雾相交,液体势如破竹驱散那团黑雾,破除斐斯伊娜唯一的屏障。
瞬间胜利来的太过容易,气氛再次沉寂。
“啐,这就是魔族的纯正血统吗?太令人失望了!”希尔芙不屑地看着眼前这具活尸体,抓起她的头颅朝墙上撞去,血液顺着脑门流下,甘甜散发着辛辣。她一脚将斐斯伊娜踢到角落,扯了扯自己鲜红的法袍,眉头紧促。就像这肮脏的巴鲁贝尔血液会让她的裙摆腐烂。
她漠然地看着墙角的少女,又在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瓶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令她嘴角扬起兴奋的弧角。
希尔芙晃动手中的瓶罐,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走向那令她厌恶的少女。希尔芙极粗鲁地掰开她的嘴,一股脑儿将那玩意倒了进去。黑色的稠液混合着蓝色的沉淀物,令人作呕的味道就连希尔芙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真希望你能如以往般创造出奇迹,这样我们才能继续玩下去。”
希尔芙随手将瓶罐扔到地上踩碎,不慌不忙地打开门,走出去,把铁链缠上,锁好,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优雅而自若。
死了吗?还是暂时的昏迷?
当她再次醒来,双眸空无一切。瘦弱的身体就像包了一层皮的骷髅,身子一动不动,用似如死灰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眸子中载满让人难以承受的极度痛苦和绝望。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她做错了什么?那个女人要这般折磨她!过去是这样,即使在异域也是如此,她被允许存活的理由就是被人所虐待吗?
她想嚎嚎大哭,却连扯动下嘴角都是一个艰难的动作。也不知道希尔芙以前,不,这个世界是如何对待她的,她仅仅七岁的身体已经布满伤痕,她顺着伤口抚摸下去,全是凸凹不齐的疤印。有的已经结疤了,有的却已经化脓,散发酸臭的味道。
她无力的闭上眼睛,黑暗渐渐将她笼罩。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自穿越来的第一天,她便接触了这与生俱来的黑暗,亲近而恐怖的存在。但至少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还活着,不是一个为了被虐待而存在的白老鼠。
斐斯伊娜发现自己再次站在了那一小片光亮中,可是这次外头的黑暗似乎更贴近她了,它们压迫过来,自己可以感觉到那森森的寒意,听到它们深沉的脉动和呼吸。她张开双臂,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想要拥抱那巨大的黑暗,即使它们会像蚂蚁一样慢慢将她吞噬,她也会跟它们离开,虽然那很可怕,但比外面的世界可爱多了。
她真的想死,最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
突然,她察觉到了一丝动静。一只漆黑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她身子一惊,迅速退了一步,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存在——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
它似乎想抓住她,但斐斯伊娜站在光亮处,它够不着也无法接近。接着,她听到了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从无限远的黑暗深处传来,充斥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和痛苦,寒冷和孤独。那是被黑暗吞噬的,巴鲁贝尔家的灵魂,斐斯伊娜心里的一个声音说,虽然从没人告诉过她,但是她知道这一点。这是身体中的血脉遗传下来的记忆。
又是一只手伸过来,它们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永远被痛苦煎熬,那是对它们背弃了这古老血脉的诅咒。斐斯伊娜站在那里,急促地呼吸,她不想变成一个漆黑的人形,无止无休地待在冰冷的黑暗里,但现实又是那么可怕,充斥着疼痛和折磨,以及无法忍受的、被掏成空壳的绝望感。
滚开!明明是我体内的微量离子,凭你们也敢这样!为什么连小小的离子都可以这样对待我!
她愤怒地无声戾吼,胡乱挥动着胳膊,试图将这些逐渐覆盖她身体的黑影弄开,尽管只是徒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黑影一点一点儿将她覆盖,泪水冰凉而滚烫,从她的脸颊滑落。
这就是黑暗元素吗?好可怕!
“醒了吗?太好了,这样我们又可以继续玩了,你很开心,对吧?”
睁开眼,入目的是希尔芙的那张狰狞面容。顿时,斐斯伊娜心生烦躁,她想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可她没有这个能力,如果能控制那些黑暗,如果她能不害怕,或许就算她不知道咒语,也能使用魔法了吧?
斐斯伊娜的表情在希尔看来仍是一副失神的死尸,她眉头一蹙,扣住她的下巴将脸靠得更近了些:“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也对,我想你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每天和我玩光与影的游戏,总是不断的重复,你应该也厌倦了吧?”
希尔芙的话让她不明白,但她有一种预感,希尔芙一定找到了比起纯粹的光元素而更能折磨她的办法。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很正确。希尔芙用黑色缎带蒙上她的眼睛,将她带出这个房间,走向声音逐渐吵杂的地方。
愤怒,无助,哀求,哭泣……
说不清那是什么物种的嘶叫,唯一能确定的,那声音并不来源于人类的喉咙。
但很奇妙,她能听懂那些奇怪语言的意思,就像她本身属于那一族。
吱!希尔芙似乎推开了某一扇门,将一件铁器扔在了地上。她迅速为斐斯伊娜解开缎带,不等她作出任何反应就将她一把推了进去。当然,希尔芙并不认为这个如蜡像般不动不说话的少女,会有什么抵抗的行为。更何况她本身已经虚弱的几乎奄奄一息。
“祝你玩的愉快,希望你能喜欢这个游戏,!”说完,希尔芙关上门,将锁链缠了好几道,锁上。
不知道希尔芙走了没有,或者她在门外静静地等候,想看到她被残杀的那一幕。她瞥了地上一眼,那样物品在希尔芙关门的瞬间寒光一闪。她稍稍犹豫,蹲下身去拾取那把铁剑。不管等下会出现怎样的奇怪生物,她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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