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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诅咒

168, 诅咒

学校的保健室,和拉塔托斯克的病房兼医疗室不同,没有各种各样的药剂混合而成的刺鼻味道。尽管如此,房间里纯白色的主色调却还是让人感到有些不自在……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不舒服的关系。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被一股淡淡的奶味和可可的浓苦香味盖过,穿着大白挂的……老师…?正一脸若无其事的用着酒精灯加热着马克杯,让散发出那个香味的主因渐渐升温到适合饮用的温度。

“把这个喝了吧……会好受一些。”

将马克杯取下拿给她后,淡然的熄了火的女性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副疲惫的姿态和缓慢沉重的语速,就好像身体不适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一样。

“谢谢……那个,令音小姐为什么会在保健室……?我记得您不是教物理……唔。”

抬起趴在桌面上的头,接过对方递来混着少许可可亚的热牛奶。她虚弱的问话声被下腹传来的、那种仿佛内脏在翻滚一般的疼痛打断,忍不住又抱着肚子趴回了桌面上。

见状,收拾完器具的令音淡然的从座位走到她旁边,移开了马克杯防止她打翻后,朝着她的腹部那儿缓缓的贴上了一个发暖的布质小物。

“别勉强自己说话,不舒服的话去床上躺躺吧。”

毫无起伏的语调,其实仔细一听的话能够感觉到不易察觉的关心和温柔。

“喜多川老师不知道跑哪里去摸鱼了,只在我的办公桌上面留了纸条要我帮他代班,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要是让他知道因为偷懒而错过了照顾女学生的机会,他应该会学到教训认真工作了吧……?小士,体重过轻了哦。”

大概知道她此时的身体不便自己移动,令音已从那摇摇欲坠的外表上看不出来的力气,动作轻巧的将她的身体抱起,以尽量不会压迫到她的姿势将她抬到床上,同时说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保健室的喜多川老师……名字是什么她也不是很记得,但是总是一副轻浮又慵懒的样子,虽然实际上挺绅士,不会真的动手动脚而且长相不差,所以不至于让女学生感到讨厌。不过这种时候,她多少还是庆幸是认识的令音小姐在照顾自己。

处于这样的身体状况,同为女性的看护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对方能够深同感受的缘故,比起男性的看护者来说,给人的感觉更加安心一些。

虽然这么说对被需要的时候还是会认真工作的喜多川老师有些失礼,但是在保健室里的是令音小姐真是太好了。

“唔嗯。”

下腹的疼痛因暖暖包稍稍减缓,但是她依然在床上翻来覆去,试图找到让这份一阵一阵的疼痛压抑到最低的姿势。

“枕头旁边我放了个小脸盆,想吐的话没关系吐出来吧。”

坐在床边,令音轻轻的将手放在被疼痛折腾的她的额上,尽管面无表情,但是温柔的动作,就像是照顾着女儿的母亲。

“是不是有压力?”

过了约五分钟,当她终于找到了比较不痛的姿势、刚刚喝下的热牛奶似乎也起到了作用时,令音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

“压力……吗?”

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令音一直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不知是否因为疼痛而出现了幻觉,她仿佛看见了令音万年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某种感情交织的复杂表情。然而,却又在下个瞬间,脸部表清恢复了冰冷。

啊啊……大家都这样,都这样欺负她,不让迟钝的她看清楚真正的表情………令音小姐是这样,润君也是这样。

“精神压力会影响到贺尔蒙分泌,会让每个月的那几天来得更激烈。”

淡淡的解释着,令音用那只附在她的额头上的手,拨开了她的浏海。

“琴里要我告诉妳,「想去做的话也没关系。」……如果它让妳感到这么痛苦的话。 ”

意识有些朦胧,但是她莫名的清楚认知到,令音小姐在这里所说的痛苦,大概不是她现在身体感受到的不适。

啊咧……原来她们都知道的啊。

但是,她早就已经决定了,不如说事到如今,还要再去追随那个朦胧的光芒的话,她就太过自私了。

只因为想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就仓促的在一起,然后又匆匆离开,这样对润来说太不负责。

如果现实允许,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和其他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和喜欢的人去摸索那份令无论是谁都会向往的感情。但是她的生命不允许、她所剩下的时间也不允许这份任性。

虽然她有自觉自己并不是多么聪明,但只是这点先后顺序,即使不告诉她,她多少也能够明白的。

“没事的,我没事的……不能再给大家添麻烦了。必须要………二叶……让士道……回到大家的身边。”

勉强压下又猛然涌现的剧痛,她榨着身体被折磨的所剩不多的力气挤出笑容,后面的句子却已经模糊的让人听不清楚。

为什么呢,突然好想睡…肚子也不痛了……?一定是令音小姐刚刚在牛奶里面加的药粉的关系吧。

为什么感觉只要现在闭上眼睛,就在也醒不来了呢?

啊啊,一定是士道先生在催促自己了,必须要快点去封印二叶和美九才行……

身为「五河千早」的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呢。

“………………”

直到千早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之后,令音才安静的将手移开她的前额,静静凝视着眼前的睡美人。

长长的睫毛轻盈的飘动在秀巧的眼帘上,精致的五官似乎还保持着入睡前被疼痛折磨而难受的样子,微微的皱着。孱弱纤细、可怜,病殃娇弱的美人总会唤起让人怜惜的情绪。

令音知道她很懂事,懂事的理解自己的处境、懂事的将心里的寂寞用笑容藏起来,在那些没有经历过太多人情世故而无法读懂她心中矛盾的精灵们面前,展示出和「他」一样的温柔。

她们不知道「她」不是「他」,所以「她」为了避免她们产生多余的担心,也不想让她们知道。

她们赋予了她名字,但是那个名字对她们来说一定没有任何意义吧?那大概不是给她的名字,而是她们用来称呼「他」的代称。

懂事的没有戳破;懂事的将这全部一切接受;努力的笑着说出「没事的」的她的懂事,是那样落寞的令人心痛。

和她们不一样,不会有「他」来拯救「她」。

即使知道这些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但他们无法为她做什么。

“拥有了这么清楚的自我……这就是妳给她的诅咒吗,审判者?”

低吟的呢喃,是除了微微的呼吸声之外唯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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