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要动手吗……”
酒馆二楼的角落中,四个穿着亚麻布衣的青年围成一桌,其中一个人正缩着脖子,浑身颤抖着。
“废话,都到这一步了,你现在反而想临阵脱逃吗?”
休见多利害怕成这幅模样,不禁有些生气。
“可……可是……他的旁边都有侍卫……而且是贵族啊……我们……真的可能做到吗……”
“你忘了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在他的手上了吗?他就是个畜生!恶魔!你不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母亲吗?”
“可……可……”多利张了张嘴,最后却又闭上,低下头不说话了。
休见状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贝西尔。
“贝西尔,待会打算怎么做?”
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贝西尔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四周,精锐的目光环视着整个酒馆:“这里人多,我们可以制造混乱,趁乱去杀了那个狗东西,别看那家伙身旁有那么多侍卫,其实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那畜生一死,这群侍卫就和无头苍蝇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要怎么制造混乱……”
贝西尔再次陷入沉思,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吆喝,紧接声音变得更加嘈杂。
几人都被楼下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看,是贾尔斯,那个混蛋又来了。”
“哼,这个爱显摆的破罐子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摔烂,我们今天的目的与他无关,别惹是生非。”贝西尔眼中闪过杀意,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调戏女人的詹弗格,不禁握紧了腰间挂着的那把匕首。
“对了,你们能说说为什么要杀那个家伙吗?是为了正义?还是金钱?”坐在一旁的戴兰终于开口。
“正义?呵,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追求,也没那个兴趣。”贝西尔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那个畜生……”休听言脸色却一边,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用力地砸在了桌上。
“我父亲是个矿工,早出晚归干的都是体力活,一天到晚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破得跟个筛子一样。但家里穷,没钱,我父亲也舍不得换,回来后澡也不洗直接躺在地上睡。”
“我母亲是纺织部的工作人员,每天也就干点纺织的工作,打算在我父亲生日那天,亲自给他缝件衣服,但那天那个畜生不知道为了给谁定制衣服,跑到纺织部大闹了一场,我母亲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那畜生害死的。”
说到这,休再次倒满啤酒。
“别喝太多,待会还有正事。”贝西尔提醒道,休点点头,将拿起的酒杯再度放下。
“我母亲死后,我父亲一天到晚都失魂落魄的,他胆小,不敢去给母亲报仇,就只知道喝酒,把辛苦挣来的钱全拿出去喝掉了,就连工作也辞掉了,现在就是一个酒鬼,拜这所赐,我的家庭算是彻底废掉了,因此,我忍不下这口气,就算丢了命也要给母亲报仇!”
“多利呢?”戴兰看向多利。
“我……我……”多利抬起头,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去。
“他母亲被那个混蛋糟蹋了,父亲也被打死了,这家伙是我带大的,算得上亲弟弟了,就是没胆子。”
贝西尔面无表情地回答着,视线从多利身上移开,看向戴兰。
“我母亲和姐姐是摆摊的,做小生意的时候遇上了那个畜生,被他看上了,不过介于我爷爷是镇长,和上面有点交情,那狗东西索性没有明着动手。他让人接触了我父亲,我父亲是个渔夫,虽说爷爷是镇长,但家里还是穷,我父亲一心想着让家里富裕起来,被那畜生的手下骗去赌场,欠下巨额的债。抓着这个理由,他们拆了我家的房,抢了父亲的船,最后把我的母亲和姐姐拉去了妓院赚钱还债。”
“我父亲也被迫签下了终身矿工条约,被迫去当一辈子的苦力活,而我爷爷没过几个月也莫名失踪了,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除了报仇,我想不到其他让我有意义地活下去的办法。”
“没想过去救你的母亲和姐姐吗?”
“救?呵,怎么救?”贝西尔苦笑一声,“杀人可比救人简单多了,妓院的那群混蛋不会放过我们的,就算逃出来了,能逃到哪去?那群混蛋会追着你追一辈子,鬼知道他们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妈 的!”
贝西尔爆了口粗口,又摇摇头,看向戴兰。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杀那个畜生呢?你是从外面来的吧?难道也跟他有仇?”
“我?不,我跟他没仇。”戴兰摇摇头,“我想把你们的事迹记录下来,英雄的事迹。”
“呵,英雄?我们还不配。”贝西尔摇摇头,“如果杀个畜生都能算是英雄的话,那么大街上都随处可见了。”
“不不不,你们想得太简单了,这是底层人民第一次向贵族反抗啊,这绝对能带动整个时代!”戴兰表情激动,夸张地撑开双臂,若不是周围都是酒鬼,恐怕会引来一大波人的嘲弄。
“呵呵。”贝西尔没再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詹弗格。
“哦!下面打起来了!”
“那家伙是谁?”贝西尔的目光转向楼下的年轻人。
“阿诺德,你不知道吗?附近最有名的年轻人,这家伙鬼点子多,特别能折腾,听说不论是谁都抓不住这家伙呢,。”戴兰笑了几声解释道。
“呵,不就是个小偷吗?”贝西尔冷笑一声移开目光,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只是刚欲放下,却发现酒杯映衬着一丝火光。
几根火把从窗外抛了进来,一根砸中了靠窗的桌子上,桌面溢出的酒一下子被点燃,火焰像是腾起的烟火般一下子往上窜。
“着,着火了!!!”
酒馆内的嘈杂声一瞬间安静下去,随后人群暴起,整个酒馆陷入一片混乱。
贝西尔抬起头来,发现天花板竟然已经被点着。
“怎……怎么办?”多利一下子恐慌起来,休也有些紧张。
“别慌,这是好机会!”贝西尔却是非常冷静,他放下酒杯,目光朝詹弗格那看去,手里也握紧了匕首。
没出他所料,那群侍卫一听见着火了,就和惊慌失措的兔子一般抛下詹弗格就往楼下跑去。
“准备动手!”
人群拥挤着,木桌、木椅、酒杯全部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这个酒馆仿佛就像是精心准备好的干木堆,就等着一把火点燃。里面的人像是干木中的蚂蚁,见到火光后蜂拥着往外跑,炽热的火光一步步逼近,正如城外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一般。
“该死的!快走开!”
“动手!”
贝西尔看准时机,猛地扑了上去,剑刃深深没入詹弗格的背部,猩红的鲜血涌动着一下子溢了出来,贝西尔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他退了下去,狠狠摔下楼梯。
休见成功了,立马提醒多利去把詹弗格掉在地上的钱袋捡起来,不经意却瞥见一个骑士猛地站起,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休下意识地看向贝西尔,贝西尔正背对着那个骑士,他大吼一声猛地扑了上去,直接将那人从楼上推了下去。
休刚松口气,却见另一个骑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连忙朝多利喊道:“喂!这个人和刚才那个是一伙的!杀了他!”
“可……”多利刚回过头,那人却扑地又倒在了地上,吓得多利一个激灵,手中的钱袋也哗啦地落在骑士的身前。
“等等!别管他了!火势上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休见火势蔓延得飞快,连忙拉住多利朝窗边跑。
“贝西尔!那家伙死定了!可以走了!”
贝西尔这才回过神,最后看了一眼楼梯口那个已经不省人事不知有没有死透的詹弗格,转身跟着休朝窗户跳出去。
砰——
身体砸在高高隆起的麦袋堆上发出一声闷响,贝西尔一把拉起多利,然后爬了出来。
“没事吧?”他看向休,休笑着点点头,贝西尔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戴兰,随后移开目光。
“走吧。”
哗啦——
话音刚落,二楼又飞下一道黑影砸在麦袋堆中,几人立马绷劲神经,休也将短剑从腰间拔出。
对峙了几秒,休才反应过来。
“是刚才那个骑士!”他欲要上前刺去,却被贝西尔拦住。
“等等!他是守关口的队长!快,把他扶起来!”
“诶?可……”
“快点!”贝西尔连忙跑过去撑起已经昏倒过去的卡特。
休见状顿了一下,收起短剑跟着跑过去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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