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是强烈的地方,阴影就越是深邃。——歌德】
抬手擦干刀锋上的血迹,猎人看看笼子中眼神狠戾血红的吸血鬼少年,不爽的骂:“怎么,想死吗?!”
下一刻,吸血鬼少年直接破笼而出,他甚至都没看清这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是如何突破铁笼,一把将他按倒在了泥水中,少年的双手好像铁钳一样直插他的心脏,对着那双野兽般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但少年的手终究只是插入了一点,便被迅速反应过来的猎人一脚踹翻在地,四五个猎人围着这个伤痕累累看着似乎风吹一下就会倒下的吸血鬼一顿的拳打脚踢,但即使这样,这名少年依旧好像恶狼一样死死的盯住杀人的猎人,不管其他人如何攻击他,他只是疯狂的攻击自己的目标,恨不能咬下一块肉来。
这样疯狂的吸血鬼让猎人们感到毛骨悚然,黑暗中的混乱又加剧了这一状况,其他人想要射杀或者直接击杀,但纠缠在一起的猎人和少年让他们无法锁定目标,分外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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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阴雨让慕容的心情非常不好,但让他更不好的是刘明德的死亡,魏天风和刘明德再加上他,曾经是尼德霍格学院最著名的铁三角,好到形影不离的那种,虽然说毕业后,三个人因为理念不同,以及其他一些原因,各奔东西,但该有的感情还是有的。
魏天风一向脾气暴,没少骂刘明德,他自己呢,也不太待见毕业后越发阴沉执拗的刘明德,可是当他突然就这么死了,慕容还是觉得一时间转不过弯,他有点犹豫要不要跟魏天风打电话,毕竟魏天风那边的麻烦事也不少。
正在纠结的时候,手下的士兵突然跑过来报告关押吸血鬼的地方出了点事情。
慕容按下心中不快,认真听完之后,一时也是无语,但这事情发生在他的地盘上,他又不能不管。
带上几个好手以及一队特种士兵,赶到出发地的时候,慕容看到几个满身泥水的猎人将一名手臂明显扭曲折断的吸血鬼少年按在地上,就在几个人想要动手解决这个疯子的时候,慕容抬抬手,一道无形的波动一闪而过,几个猎人同时飞了出去。
“谁准你们在这里杀人了?”慕容平时笑面迎人,可是当他阴森森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摔倒的猎人快速的爬了起来,他们有些狼狈的互相看了一眼,没敢发声,作为CSIRS中国区的负责人,慕容能爬到这个位置,绝对不仅仅只是八面玲珑,手段圆滑这么简单,他的能力同样突出,顶尖A级,甚至比三人组的老大魏天风还要高出一线。
看慕容面色不善,其中一名凶悍的猎人忍不住杠了一句:“我们是血猎公会的,杀个人怎么了!”
“杀个人怎么了?”慕容勾起嘴角,忍不住冷笑起来:“你在我这个CSIRS负责人的面前说杀个人怎么了?你确定你不需要再说一边?嗯?”
凶悍的猎人被慕容散发出来森冷的气势压迫的几乎矮了一头,他的脑袋渐渐低了下来。
是的,猎人是有杀人名额,但那必须是在确定对方罪行十恶不赦的情况下才可以直接击杀的,刚才那种情况认真计较起来,最多也就逮捕审讯,尤其还是在CSIRS主场的情况下,主要是他们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更没想到还把慕容给招了过来。
慕容笑容阴冷的环视一圈:“CSIRS的条例你们是没听过还是没背过,别说他只是给这个孩子送了袋血,就算他真的把这孩子带走逃跑,也轮不到你们杀。”
血猎公会的猎人默默的低头不说话,CSIRS的其中一个主旨便是坚决保障普通人类的生存权益,即使这个人类是吸血鬼的家属至亲,也不能在追杀吸血鬼的过程中牵连到其家人。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规章条例,私下行动的时候冲动些的猎人多多少少都会越界,CSIRS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是太过分。
主要是血猎公会的人一向嚣张冷酷惯了,得意之下忘了这一点。
慕容心中烦躁,抬手按了一下眉心:“这次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但动手的那个,手脚给我打断了,滚回血猎公会□□三个月。”
杀人的猎人面色一白,打断手脚没什么,这种伤几天就养回来了,主要这么弄特么侮辱人,但还没等他说什么,慕容身边同时越出两个彪悍的特种兵,两个人身手矫健,行动冷酷,二话不说按住杀人的猎人,咔咔就是两声,在一众猎人愤怒又恐惧的眼神中,将对方的手脚同时折断。
慕容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行刑完毕,正要准备走的时候,手机铃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魏天风!
接通电话,魏天风劈头就问:“阿德死了?!”
慕容顿了一下,沉声道:“死了。”
“怎么死的,知道吗?”魏天风的声音还算平静,看来已经知道了部分消息。
“你等一下,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慕容捂住手机,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死去大叔身边的吸血鬼少年,伤痕累累的少年也不说话,只是一点点拂去大叔脸上的泥水。
黑暗中,少年满是血污的面容模糊不清,慕容忍不住叹了口气,人类和吸血鬼就是这么回事,这也是他不去猎人协会,反而加入CSIRS的原因,吸血鬼由人类转化而来,其中的恩怨纠葛岂一句种族不同就能撕扯分辨清楚的。
魏天风和刘明德就是看不清楚这一点,才会越陷越深。
这个吸血鬼少年的事情他不想插手,也懒得插手,但最后想了想,慕容还是对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句:“找几个人,把尸体妥善收敛好了。”
士兵默默的点头。
看看事情处理完毕,慕容重新接通电话,转身走向收容所,在电话中跟魏天风将这边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电话里的魏天风沉默了很久,最后才问:“降头术?你能查出来最后到底是谁逼得阿德用了降头术吗?”
慕容郁闷:“查不出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汪老爹,但他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从死亡时间上判断,应该不是这个老家伙。”
魏天风轻轻的嗯了一声:“不急,这个事情你慢慢查。”
慕容点头:“这个我知道,还有,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魏天风冷笑:“几个杂碎而已,花了点钱就解决干净了,不过这事搞得的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先借我一点,回头还你。”
慕容噎住,虽然心情低落,他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你手头紧关我屁事啊,我是你的提款机吗?”
魏天风嚣张的反问:“难道不是?”
慕容气的差点就把手机给扔了,想当年他也是天之骄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上了魏天风这条破船,可是转眼一想阿德都死了,还有什么看不开,何必跟这个疯子计较呢?
猎人的世界就是这样,越走兄弟越少,趁还活着,好好珍惜吧。
没准以后他想当提款机都当不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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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天风从监察委员会出来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何东林简直快要哭了一样的把他迎回了公寓,结果刚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吃了两口饭,就接到了让他烦躁的快要暴走的消息,这才几天的时间,人造血研究的收容所竟然真的像他预言的那样覆灭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是刘明德会死!
刘明德虽然是他们三个实力最垫底的那一个,但也绝对不是弱手,怎么就死了呢,不是他自贬,如果说到缜密和谨慎,他和慕容也不见得比刘明德强多少。
魏天风面色阴沉的挂上电话,就看见韩宇和阿K两个小鬼头躲在客厅的拐角处,一会儿伸头看他一眼,一会儿又伸头看他一眼。
“韩宇,过来。”魏天风心情不好,也顾不得带不带坏小孩,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
韩宇拿着克隆申请书有点儿犹豫,说实话,面对所罗门老师和尼德霍格校长他都没这么怕过,虽然何东林说魏天风会签字,可是魏天风这会儿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他也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阿K提起魏老大总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这个人论气场,绝对是魔王级别的。
可是复活亮哥的决心还是战胜了恐惧,韩宇小心翼翼的蹭过去,还没等他想好说词,魏天风已经一把扯过他战战兢兢递过去的申请书。
魏天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刷刷两笔签字,签完递回给他,面无表情道:“申请书我给你签了,但万一克隆体出了什么问题,你也自己担着。”
韩宇一瞬间对魏天风的好感度就飙升了一万点,激动的拍着胸脯保证:“嗯嗯,我担着。”
“听说你升到B级了。”魏天风对韩宇的态度很随意,不像孩子那么宠溺,更像是对待一个成年人。
韩宇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刚刚到B级。”
魏天风特平淡的嗯了一声,回头喊:“老何,韩宇的猎人证弄好了吗?”
何东林拿着几样东西从房间中走出来了:“弄好了,弄好了,猎人证和机票都弄好了,过两天我就陪他回国一趟。”
魏天风点点头,韩宇则是一脸懵逼。
何东林将猎人证和飞机票塞给韩宇:“你不是想回家吗?这几样东西收好了。”
韩宇有点不太明白,又有点恍惚,所罗门老师是他死缠烂打才同意的,老龙校长呢是他被打的吐血才同意的,魏天风二话不说给他签了字就已经够让他吃惊了,但他没想到魏天风还做了这么多事情,哦,好吧,是何副队做的,但那也肯定是他的意思。
可是看魏天风那副我啥都没干,你也别烦我的样子,他又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天风抽烟抽的很快,他按掉烟灰,皱着眉头看了韩宇一眼:“好了,还有事吗,没事就跟阿K玩去吧。”
韩宇瞬间就没脾气了,只好蔫蔫的拿着申请书,猎人证和机票找阿K“玩”。
阿K一个人在房间里急的上蹿下跳,一看韩宇回来了,扑上来就问:“咋样咋样,签了吗?”
韩宇默默的把几样东西给他看了看。
“我就说嘛,何副队肯定不会骗人的。”阿K开心的大喊,把猎人证拿着看了又看:“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拿到猎人证了。你都不知道猎人证有多难考,好多学长学姐年年考年年挂,何副队竟然能让你不考试就拿到证,太厉害了……”
韩宇却高兴不起来,他是很想回家,可是他一直都不太敢想这件事情,他可以去见他的爸妈,那亮哥呢,亮哥的爸妈怎么办?他是和亮哥一起失踪的,他要跟他们怎么解释亮哥的死亡。
阿K自顾自的开心了一会,转头一看韩宇已经半天都没说话了,只是拿着机票发呆,阿K立刻意识到什么问题,他自己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秘密,这个时候看韩宇一脸的失落和难过,更是不敢说话,只能轻轻放下韩宇的猎人证,结结巴巴的安慰:“你也别太担心,这在猎人世界是常事。”
“常事?”韩宇抬起眼皮问。
“死人是常事,你要慢慢习惯。”阿K轻声说,但却被韩宇幽幽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一个劲的呑口水。
韩宇没说话,游魂一样飘回了自己的卧室。
阿K扑倒自己的床上,各种发愁,心里头的秘密烧的他无比的烦躁和心慌,他甚至有点儿庆幸何副队没有把他和韩宇安排在一个房间,不然他真怕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时间一点点过去,韩宇被回国的事情折磨的心力交瘁,除过正常上课学习,他也就和师姐交谈了几句。
东方静夜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回国。”
韩宇点点头,复活术师姐比他更清楚,回去之后需要的哪些东西,师姐搜集整理起来也比他更方便。
他真怕自己整理的话会崩溃。
准备回国的前一天的晚上,即使和何东林一个屋子一张床,韩宇还是失眠了,他一个人摸到阳台上,看着深沉的夜色心情抑郁,他就想万一他没办法复活亮哥怎么办?
韩宇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阿K也跟着失眠了,他也摸到了阳台。
两个人互相看看,韩宇奇怪的问:“有事?”
阿K不知道说什么好,左右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包烟:“听说,抽根烟就不难受了。”
韩宇震惊的看着阿K,大哥你是智障么,可是看看烟,又看看阿K,好吧,他也好奇大人们为什么天天的抽烟,尤其魏天风。
试一下,反正不会死。
然后两个小家伙就尝试着吞云吐雾。
熬夜和慕容通了一宿的电话,魏天风口干舌燥的出来找水喝,没想到刚一出来就看见两个小屁孩在亮着灯的阳台上抽烟,还抽的很嗨皮的样子。魏天风瞬间怒火暴涨,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就是两脚,直接把韩宇和阿K从阳台踹了下去。
魏天风捏着烟盒,指着楼下扎在草坪上的两个小屁孩咆哮:“下次再敢抽烟,打死你们!”
阿K差点没吓哭,哆嗦着使劲点头,韩宇倒是没哆嗦,不过也乖乖的不敢说话。
魏天风脸色阴沉,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看魏天风离开,阿K终于喘过气来,一把抱住韩宇:“妈呀,妈呀,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
韩宇无语的翻个白眼,二楼的阳台并不高,作为猎人摔下来油皮都不会擦破一点,两个人站起来摔打了一下身上的草屑。
“好吧,回去睡觉吧。”阿K这下是真的蔫了。
韩宇则叉着腰看着阳台,有点儿疑惑:“阿K,你说队长是B级,我也是B级,我怎么就被他踹下来了呢?”
阿K同样翻了一个白眼:“你B级又咋样,魏队长连超S级的校长都打,你又算神马,而且你看老龙校长反抗了么,哪一次不是被队长打的嗷嗷嗷的。”
韩宇登时无语,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特么竟无法反驳。
不过,你确定校长是被打的,而不是被气的?
“再说了,B级也分B+,B,和B-,认真说起来,你跟队长之间还差了两个等级哦。”阿K伸出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下。
韩宇点头,也对,猎人的等级划分没有吸血鬼那么详细,所以就算你是B级,也不代表你和其他B级的猎人就一定在同一水平线上了,再加上异能之间的克制,魔法阵的配合,炼金武器的不同等等因素,猎人等级最多只能算是大概实力的一个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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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回国的行程有何东林带着,韩宇安心了不少,何东林先是联系慕容,随后由几名CSIRS工作人员带领着去了胡浩亮的家里,几个人有合法的伪装身份,以调查失踪专案的为由,重新勘察了胡浩亮的卧室,搜集各种“线索”和“物证”。
韩宇最后还是怂了,没敢上楼,也没敢进门,看到师姐拿着所谓的“物证”出来的时候,韩宇当场就差点崩了,那是亮哥的头发,衣物和日常用品。
一直以来,亮哥的死亡对他来说,都带有某种不够真实的虚幻感,可是当他面对这些他曾经天天看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物件,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那天晚上死掉的那个人是他!
看韩宇面色惨白,东方静夜走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有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韩宇慢慢的回过神来,眼神依旧呆滞:“好消息?”
东方静夜点点头:“胡浩亮的妈妈曾经捐献过脐带血,我已经通过网络查询过了,在公共脐带血造血干细胞库,你亮哥的脐带血还保存着,可以使用。”
韩宇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不太懂什么是脐带血,但是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婴儿出生时,保存下来可以用来治疗各种疾病,且具有高繁殖能力的造血干细胞。
他开心的想笑,但却又难过的笑不出,他捂着脸慢慢的蹲下来,所以这是天意吗?
安抚好自己的父母后,韩宇没有在家里多呆,非常着急的想要赶回尼德霍格学院,反正有CSIRS的工作人员给父母科普什么是猎人,什么是吸血鬼,以及作为猎人的家属有什么样的福利,什么样的危险,还有什么样的日常规则需要遵守。
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韩爸爸和韩妈妈真的没有任何奢求了,只能一边开心害怕,一边庆幸又担忧的把韩宇送上了飞机,他们担心儿子的安全,可是又没有任何办法,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那个安定和谐的世界了。
告别父母之后,韩宇坐在飞机上,翻看师姐给他的资料,脐带血中的造血干细胞虽然可以自我增殖,但是因为亮哥出生时采集的脐带血比较少,只有60毫升左右,所以最后能够使用的血液还是有限,更别说克隆的话,还要用掉一部分。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一份用于克隆,还有三份可以用于招魂法术。
也就是说他最多只有三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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