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未央故居——
“未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隆!”
“兄弟们!快点给我燥起来!好不容易发现这么一条大鱼!今天怕是要直接发财了!”
少年在看见那两个熊玩偶之后的质问还没有得到女孩的任何回应,突如其来的火光与高温就出现在整栋别墅的外围,视线中只能看见一圈赤红色的光芒,阮皓在地面上转过身,然后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向客厅那边的落地玻璃。
数不清的火苗,忽明忽暗的火光就像是星星,一刻不停地将狂暴的能量洒向周围,玻璃折射出的火光一瞬间就照亮了整间黑暗的客厅,火焰与火焰之间直接连成了一条线,很快就形成一道赤红色的包围圈朝着两个孩子所在的别墅逼近,如同一片**中的孤岛,此时的阮皓和未央已经完全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什么情况,为什么这里会起火……”
“快快快!再加把油,我们的汽油呢,给我全部泼进去,我要让那两个小屁孩知道惹到我们的下场!居然敢干涉我们收保护费的事情,怕是已经活腻了,我这就让你们也死在这片火海里!”
“呦呵!”
外面再次传来一阵欢呼声,随后,少年敏锐的嗅觉立刻就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危险的气息,带着些许刺鼻的气味,粘稠到极致的液体和火焰融合的一瞬间就让所有的火苗都拔高了几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就浑身紧绷,阮皓迅速从地面上起身,然后开始朝着外界释放出自己的以太。
“湮烬!”
“轰隆!”
红色以太才刚刚出现在少年的周围,奔涌的炎浪就不经任何阻拦,直接冲破客厅那块通往庭院的巨大落地玻璃窗,几乎起不到任何阻挡的作用,炎浪所附带的冲击力立刻就让玻璃化为了齑粉,燃烧着的沙发,被化为灰烬的挂画,视线之中,阮皓只能看见火焰在房间的四处肆虐着,足以灼烂一切的高温顷刻之间就让整栋别墅都化为了炼狱一般的火海。
高温受热膨胀的气体总是可以做出最出人意料的攻击动作,就像是现在,整个别墅内的空气都因为火海的原因急速膨胀,然后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气浪出现的那一刻,仿佛有一片海啸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发生,阮皓这边的以太防御还没有完全构建完毕,恐怖的冲击力瞬间就击碎了脆弱的以太,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上。
“嘁,可恶,是那群之前我没烧死的混混吗?这群地头蛇疯了吧,居然二话不说就放火……”
“未央!你没事吧!”
躺在原地使劲摇了摇脑袋,花费了好半天才让自己从头部受到冲击的那阵晕厥感中回过神来,阮皓勉强从地面上支起身子,随后立刻就挥开手,让指尖释放出的以太环绕在自己和叶未央周围,同样是一堵密不透风的火墙,恐怖的燃烧速度立刻就将夹缝中的氧气挥发殆尽,让那边的火海没办法再向前一步。
“未央,你还好吗?我们得先想个办法出去……”
“火……这样的火焰……”
“嗯?”
并没有得到预料中那样女孩干脆的应答声,耳边只是响起一阵低语,随后,阮皓整个人的身体内部就像是被一层冰霜覆盖了一般,完全不敢动弹,有些僵硬地转过脑袋,试图看清楚此时的未央是怎样一种状态,很快,一缕冰蓝色的光芒就飘过少年的眼前,朝他宣告着眼前的事实。
“这是……”
“可以烧毁一切的大火,完全包围住的我的火焰……”
“唔……”
“爸爸……妈妈……”
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连此时看向前方的眼神中都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的结晶,只觉得此时的女孩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叶未央只是跪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都足以劝退任何想要靠近她的人,完全无法靠近,完全无法触碰,只要和此时萦绕在少女周围的那圈蓝色光辉接触,不用有任何疑问,冰块就是逾越者最后的结局。
“止霜。”
冰冷的话语仿佛在一瞬间就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停止,蓝色的光辉在少女的话音刚落后就猛地停顿了一下,随后,伴随着它缓缓飘落在地上,整个大地都被逐渐染成一片绝望的蓝色,没有任何的事物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行动,透彻骨髓的低温转眼之间就取代了客厅中肆虐的火海,然后将一切封存进永恒的冰雕中,呼出的气体都会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团白色的水蒸气,此时的世界,瞬间就跨进了飘雪的隆冬。
“唉?什么情况,伙计们,火怎么没了?你们是不是在偷懒?”
“不是啊,头儿,好像被什么东西强行熄灭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强行熄灭?这种程度的火海会瞬间被扑灭,你是在糊弄小孩子吗?”
“我是说真的啊,头儿,而且你不觉得现在比刚才要冷的多吗?阿嚏!”
还在不停搬运汽油桶的小跟班本来还打算和身后那个满脸带着烧伤的混混男人解释些什么,但是很快,从内心深处升起的那抹寒意就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喷嚏,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似乎是感到一些不适应,但是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切就已经迟了。
“细雪。”
天边开始降落起无数纯白色的光点,就和初冬下起的第一场小雪一般,每一片雪花都均匀地覆盖在大地上,然后缓缓将一切染成和自己一样的纯白的颜色,小小的,轻轻的,这样的雪花一直以来,都备受人们的青睐,但是啊,此时此刻,在这片大地上降下的初雪却显然并不像这样可爱,它们所代表的——。
——是无限的杀机。
每当雪花掉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一点冰蓝色的光芒就会朝着四周扩散,一波接着一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光芒立刻就充斥在整个空间之内,最开始只是一簇小小的如同花蕊一般的冰晶,到了后面,随着花蕊逐渐堆叠,参天的冰柱就拔地而起,温度和最开始相比已经下降了好几十度,光是蹲在原地瑟瑟发抖就已经消耗光了一切的精力,等到最后一簇冰花诞生的时候,朝着四周蔓延的冰柱之上也就开始染上了一丝猩红的痕迹。
一个接着一个,就连惨叫都没办法发出来,因为低温无法动弹的混混们就像是被割麦子一般被无限延伸的冰柱收割走生命,直接贯穿身体,血液才刚刚渗出就已经被完全凝固,转眼之间,无数的红冰就化作冰原铺满了整个大地,空气中充斥着浓稠的血腥味,就像是置身于泥潭之中让人无法自拔,只能听见一阵阵细微的呜咽声,随后,原本还算喧闹的墙外就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
“咔擦!”
“咳咳,可恶,这些冰块真是碍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冰……未央怎么可能突然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的?”
房间的最角落位置,一层坚冰之下冒起一团炽热的火光,花费了好半天才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坚冰给除尽,阮皓一边咳嗽着一边就朝着前方迈开脚步,一双赤红色的眼瞳一刻不停在寻找着少女的身影,最终,少年将自己的视线停在了刚才摆放两只熊玩偶的房间位置,他在原地站定,浑身还遍布着紫色的冻伤,此时此刻,看向少女的眼神中满是惊愕。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唔,摇篮曲……”
格外悠扬的曲子声音不停地从未央的口中哼出,少女此时就坐在那间房里的大床之上,两只手各楼着一只熊玩偶,动作极度的轻柔,就像是害怕将什么吵醒一般,只是缓缓摇晃着自己的小腿,她低垂着脑袋,一头冰蓝色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玩偶的脸庞,脸上的表情和刚才一样,一如既往的冷漠。
“爸爸,这样被未央抱着的话就不会觉得冷了哦,妈妈也是,放心吧,有未央在,你们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我不会让火焰再伤害到你们的。”
“额,未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没办法做到完全无视外界的一切反应,少女在听到阮皓的声音之后,只是抬起那双冷漠的眸子,然后细细打量着这个一头红发,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周边萦绕着的寒气依旧不停盘旋着,随时可以朝着前方发起攻击。
“臭脸鬼你没事吗?”
“我有没有事不是什么问题,我只想知道,你刚才展现出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情况!未央,我说过的吧,这个力量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即使知道这点你也依然选择了这条路吗?”
“不是我接不接受它的问题,臭脸鬼,我的能力并不是来自于瘟疫的病毒,我和你一样,是被它所选中的,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的命运,这一点,我没得选。”
“什么!”
只觉得一柄重锤直直地敲击在自己的心脏上,阮皓先是退了两步,随后,眼神中的那抹惊讶就变的比刚才更加明显,完全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巧合,好不容易帮助自己打开心扉的未央居然和自己一样,是被神所选中的王权者,在世界如此多的人口中,这点几率完全比中彩票还小,这样的巧合让阮皓感到不敢相信。
“臭脸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啊,我觉得其实这并不算是巧合。”
“这还不算巧合?我现在都想骂这个操蛋的命运!为什么偏偏是你?”
“当然是我,因为如果选中的人不是我,我就不会再次遇见你,我们两个,似乎天生就是绑在一起的,两年前的那次商场的火灾,你还记得吗?”
“唔……”
一时间动作都显的有些迟钝,听到商场火灾这个单词的一瞬间就让阮皓全身进入戒备状态,当然不可能忘记,那天是一切的转折点,母亲俯在自己身边最终化为飞灰的场面将一辈子被刻印在阮皓的脑海里。
“你那天果然在那个商场吗?”
“看来你偷看了我的日记啊,没错哦,我的确是在那个商场,而且我的父母当时也在那里……”
一边说着一边就加快了一些抚摸熊玩偶的动作,叶未央抬起头,用那双冷到极致的眸子和阮皓对视,从刚才开始,女孩就是这副样子没有变过,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在那层冰霜的覆盖之下,没有人知道里面隐藏着怎样的波澜。
“那他们……”
“他们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臭脸鬼你不用因为感到愧疚,他们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的。”
朝着少年举了举手中的玩偶,虽然未央是这样说的,但是这却依旧不能减轻阮皓此时心中的那份负罪感,那一天牺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一想到这其中还有未央的父母,阮皓一时间就感到有些不能接受。
“不愧疚,这可能吗?我……我杀了你的父母……”
“我说过了,你没有干这种事情。”
“轰隆!”
一道飞雪立刻就朝着阮皓所在的位置发起攻击,没有选择任何的反抗,阮皓只是呆立在原地然后任由冰霜覆盖在自己的身体表面形成一截青紫色的冻伤,似乎是对于这样的阮皓极为不满,叶未央坐在床上,一直用那双眸子盯着阮皓。
“你没有干这种事情,这场悲剧的主要原因是我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被冰块困住,他们随时都可以逃跑的,臭脸鬼,这是我的错,没有其他人可以将这份罪抢过去。”
“可是……”
再次甩出一道飞雪,还没等少年的话语完全说出口,冰块就再次威慑一般围困在阮皓的身体周围,从自己坐着的位置缓缓起身,未央小心翼翼地将两只熊玩偶放在床上,然后转过身,长出一口气。
“抱歉,这种状态下我实在是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做出什么有感情的举动,绝对的理性会让我漠视一切,但这种被冰封住的状态至少可以让你保持冷静,所以臭脸鬼你暂时忍耐一下吧。”
“唔……”
“有些事情一直藏在心底,想着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告诉你,现在似乎也是时间了呢,毕竟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再不说似乎也说不过去了。”
“臭脸鬼,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一直死活缠着你的理由……”
“我如果知道,当然就不会一直问你。”
“说的也是呢,其实很简单,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自己,那个会笑的自己……”
“以前的我……”
低下头,摆出一副思索状,浑身上下此时弥漫起的低温让大脑的运转都显的极为迟钝,只能勉强回忆起一个大概,阮皓唯一知道的是,以前的自己似乎还算是挺开朗的,至少,那个时候的他还会笑。
“第一次在商场看见你的笑容,我就一直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像你一样笑的那么开心,我啊,在之前完全不能理解人类的感情,但是啊,你的笑容倒是的确点燃了我迈出这一步的勇气,你看,至少现在我做的还不错,对吗?至少在没开启能力的时候可以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一样去笑去哭,这是你的功劳,臭脸鬼。”
“所以呢,在之前发现你也到了这片区域的的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想要靠近你,我想要继续了解更多的你,我想要继续通过你去了解这个世界,了解爸爸他们一直希望我能拥有的正常人的感情,但是啊,你似乎是让我失望了呢。”
“我……”
“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仿佛就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接就把【生人勿近】这四个字写在了脸上,那一瞬间,我其实是怀疑的,我在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立着的灯塔是不是正确的,既然身为灯塔的你都已经失去了笑容,那还在塔下的我该怎么办呢?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过自己。”
用能力将冰块雕琢成一朵精致的紫藤花,叶未央缓缓抬起手,然后走到被冰块封住的阮皓身边,少女轻轻地将花蕊放到少年的头顶,动作显的无比自然。
“我该怎么办呢?就要这样放弃吗?放弃掉爸爸希望我做的一切,放弃掉我一片黑暗中的最后一道曙光,然后整个人继续躲在冰块中逃避这个世界,这样的话,我又会回到和以前一样的状态,臭脸鬼,这个结局,我想我接受不了。”
“第一次主动去接触你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带起那副用惯了的微笑假面,然后找到在水泥管中睡觉的你,我想的是,如果你真的和我以前一样,对于这个世界彻底无视,那我也没什么坚持的必要了,既然世界可以让这样的你都变成如此模样,更何况是作为从零开始的我呢?这样的行为只会是徒劳。”
“但是还好,面对我牛皮糖一样的行为,至少你没有表现出完全的无视,臭脸鬼,那个时候,你给我点燃了最后的希望。”
“被打扰了就应该生气,两人有什么暧昧的举动就应该害羞,一起玩会很开心,如果哪天没能在水泥管中找到你就会感到担心,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在教给我的东西,臭脸鬼,你知道吗?你才是一直做眼睛的那个人,你是我去看这个世界的眼睛。”
少女将手缓缓抚过少年的脸颊,最终,让一抹浅浅的唇印留在了阮皓的侧脸上,能力的影响似乎终于已经开始消失,此时此刻,在未央那张冷漠的脸上,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臭脸鬼,余生,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这个世界,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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