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觉得人生，是怎样的呢？”
穿着侍者服饰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擦着柜台，问道。
“人生……？”
竹取荷坐在柜台前，高杯中是湛蓝色的酒水。在酒吧闪光灯的照耀下，更是斑斓夺目。
大概是仔细思考了一阵后，竹取荷方才皱眉说道：“抱歉……我也拿不太准。”
“那就很好。”
男人呵呵笑道：“谁又能拿得准人生这种东西？——哦，除了那些看破红尘、风烛残年的老爷们。”
“呵呵……您真是个有趣的人。卡洛曼斯先生。”
“那不如……您以身相许？”
“不……我有未婚夫了。”
话讲到此处，竹取荷不禁叹口气，随后说道：“他的工作很忙，没时间陪我而已。所以我才到这里来缓解那种……委屈？”
“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卡洛曼斯耸了耸肩，缓缓说道：“我们男人啊，总会在事业上多花心思，看起来就像是……不在乎女士们。但其实，我们只是想让自己所爱之人能够幸福罢了。”
“唉……我也明白这个道理。”
竹取荷狠狠地灌了一口酒，随后愤愤不平地说道：“但任哪个女人都不可能忍受的吧？在婚前这个本应最最最最最……浪漫的时刻！竟然沉迷于工作无法自拔？——唉……或许我实在是不了解男人的想法吧……”说罢，将酒一饮而尽，却是面色不改——只是，眉头锁得更深了。
“哎呀，别这么想。你已经够体贴他的啦。”
卡洛曼斯意味深长地笑道：“只不过……他是真的有事忙吧？”
竹取荷大概是没有感受到他的话中意，又或许感觉到了，却是不语。摇摇头，随后起身，默默地离开了。
卡洛曼斯望着她稍显落寞的背影。直至竹取荷完全消失在夜市的茫茫人潮之中，他方才径直退进了员工休息室中。
他的电话一直在响，约莫着有两分钟。同事告诉他，便去接班了。
卡洛曼斯挑了挑眉，看了电话号码后，又恍然大悟，接了起来。
只听见他简洁地回答了几声，便挂断了。
正是夜里，黑云却遮住了月。天空之下，唯有市里斑斓的灯，在明晃晃的闪着。
将有风暴来临。
————————————
陈明义还没睡，而是沉默着放下了黑莓手机。
这是个老古董，他一直随身携带。
瞥了眼沙发，发现爱丽丝早已酣睡着了，还喃喃地呓语着，根本听不清内容。
柔顺的黑色长发散布在棕色的表面上，甚是美观。
陈明义才重重的呼出口气，慢步到阳台处，俯视着整个市井。他正处在这栋大厦的最高点——四十七楼，自然是什么也看得清楚。
爱丽丝本在十五楼的办公室工作，二人畅谈到深夜。陈明义送她回来后，后者却一头栽倒在沙发里，睡着了。听来实在令人发笑。
所以呢，陈明义打算在这里待一阵子，再回房睡觉——当然是他自己的房间。
但在此之前，还得想想怎样把爱丽丝搬运到她的卧室里面。陈明义暗道。
想罢，陈明义二话不说，将沙发上的爱丽丝横抱起来。随后，他的动作却又戛然而止。
爱丽丝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在将手环绕在陈明义的脖颈上后，便平静下来。
陈明义摇摇头，抱着她进了卧室。
卧室的空间十分充裕，家具之类的也同样很多。倒是与陈明义的想法背道而驰。
将她置在床上，盖上被子。正想悄声离开，却不料爱丽丝死死地勾住他的脖颈，一时不肯松开。
也不好直接叫她起来。无奈，陈明义只好打量起她的房间来。
床的一旁是床头柜，其上摆放一盐灯；卧室的灯没开，这盐灯的淡红色光芒竟是有些刺眼。顺着床头柜再往左看，则是贴墙的衣柜，长可至门所在的墙壁，顶上放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大概是姑娘们之间流行的物件。到对面的墙上望过去，有不少的照片；不是风景，就是她的自拍照。门的两侧也有照片——值得一提的是，照片的主人公竟是陈明义；且估计数量的话，也是陈明义的照片居多。
陈明义心下一惊，垂头又见爱丽丝的睡颜，忽然安下心来。
——爱丽丝，是个好姑娘，只可惜……
“我不是个好人。”
陈明义自言自语道，说罢还自嘲的一笑。心中期望着，爱丽丝最好没听见这句话。随后轻轻拨开她的手指，退出了卧室。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后，便乘电梯下楼去了。
电梯在第三十层停下来，门也缓缓开了。陈明义不犹豫，径直进入了他的房间。
里面空无一人。虽没有上锁，但也没人敢硬闯。为防止万一，陈明义回头将门锁上了。
躺到了沙发上。陈明义却是毫无睡意。他也不懂自己到底在心神不宁着什么事情。而且，这状况也是头一次遇见。
我这个人……真的值得被他人所爱吗？
——陈明义忍不住问自己。
他都记不太清，自己在接过N'CES公司总裁这个职位后，究竟有多少人，成为了他的刀下亡魂。
他曾听见那些冤魂的哀嚎，也曾臆想自己的死法，当然也曾企图一死了之。但有什么东西，自始至终支撑着他的身体——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感觉，也或许，只是在异想天开罢了。
遏制住了大脑中某种情感的蔓延，陈明义看了眼时间，随后还是阖眼了。
——距黎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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