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的步伐,矫健的身姿,冰冷的杀气,高贵的眼神。
脚下,就是无尽的尸横遍野,而践踏着这些遗骸的,是禁忌的存在。
“那么,下一个是谁?”她问道。
这是不能说出的名字,这是不能接触的领域。
这是自古以来众神惧怕而又无可奈何的无解难题。
“没有了,那么我走好了。”她说道。
拉开了空气中的一条缝隙,她隐没了进去,随后缝隙愈合,一切归于沉寂。
……
人间之里近期没有再次发生护林员那样的事情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完全没问题DA☆ZE!”又是这个欢快的叫声,一听就知道是魔理莎。
“那么就拜托你了,魔理莎,调配好了之后就给河城老师他们吧。”霖之助说道。
“了解DA☆ZE!”说完魔理莎骑上扫帚,下一刻就消失在了空中。
霖之助看着魔理莎的背影,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在幻想乡这个地方,魔法师不仅仅是魔法师,还是出色的药剂师。他们在化学方面的造诣是超过了科学家的,所以把火药的研制拜托他们不是一个愚蠢的方法。不,不如说是最佳方案了,因为这给河城腾出了宝贵的人力、物力、财力和精力。
“啊,总觉得好累,但是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
“霖之助!”
打断了霖之助自顾自话的,是手持便当的朱鹭子。她像个即将把便当送给自己恋人但是又不好开口的小女生那样,扭扭捏捏地站在霖之助面前。
“啊?哦,朱鹭子啊。有什么事吗,虽然离午餐时间还早得很?”霖之助马上问道,他不是没有瞟到那个朱鹭子藏在身后的东西,但是出于一种礼貌的动机,他不打算直言谢绝。
“那、那个呢,就算是,你看啊,工作是非常辛苦的,是不是?”
“是的。”霖之助回答道。
“为了工作得好,一定要身体健健康康的,是不是?”
“是的。”霖之助继续回答道。
“身体好,才能工作好,才能保护好人间之里,是不是?”
“是的。”霖之助仍然在回答道。
“那,一定要吃得好才行啊。所以,霖之助你现在饿了吧,是不是?”
“不是的。”霖之助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朱鹭子一下子就愣住了。
旁征博引的目的是为了交付便当,那份充满爱意的便当却像是铅板一样,现在吊在朱鹭子的手上。
“诶?”
“不好意思,我现在根本没有饥饿感,只是觉得很累。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我不能懈怠。用餐的话,我会去中央大学那边和河城老师一起,所以不用为我操心了。香霖堂的储物间里面还有我昨天买回来的食物和水,朱鹭子你看书饿了的话就吃点吧,我今天也是要搞研究,就不回香霖堂了。你走的时候帮我锁好门就行。我先走了。”说罢,霖之助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鹭子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霖之助的背影消失在人间之里日益繁华的街道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地夺眶而出了。她把便当就那样拿出来,拆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咸咸的泪水和里面的汤料混在一起,她吃到的却只有一种味道——苦涩。
这算是拒绝吗?这算是他对不起自己吗?
都不是,霖之助压根没想过那一层。他是巨大时代机器的一颗螺丝钉,他身为人类的同时也是一个激进分子,为了保护自己所珍爱的东西可以废寝忘食的那种人。正因为如此朱鹭子才喜欢他,因为在她而言,霖之助是日常的伙伴,日久生情的朋友和保护伞。
最开始,朱鹭子住在妖怪山的时候,成天想着如何躲开上位妖怪的吞食,同时自己如何活下去。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对于女孩子而言是极其残酷的,即使是在幻想乡,这样的现实也是不会改变的。
但是当她历尽艰难逃过妖怪的捕食之后,却面临着人类的拒绝。
因为是妖怪,所以会伤害人类,即使她从未想过去伤害什么人。种族歧视,不仅仅是妖怪对人,人类对妖怪也是如此的。
所以再次绝望的朱鹭子只能在魔法之森里面以草为生,继续她风餐露宿的生活。
但是神主对待众生是平等的,善恶分明的神主最后给朱鹭子带来的是拯救。
霖之助经常会去魔法之森采集素材,而他恰好就遇见了朱鹭子了,如果他那时候没有遇见朱鹭子,之后也就不会再见到了。因为朱鹭子那时候是打算自杀的。
虚弱到极限的朱鹭子被霖之助带回了香霖堂,换上干净的衣服,吃上热乎乎的可口饭菜,住在非常舒服的房子里。霖之助的温柔给了朱鹭子重新活下去的勇气,她就像抛弃那件破旧不堪的外衣那样摒弃了自己的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朱鹭子住在香霖堂附近的小木屋当中,这个屋子是霖之助花费重金雇人建造的居所,里香霖堂只有两步路的功夫,这样方便霖之助保护朱鹭子不受人骚扰和伤害。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朱鹭子心中对霖之助不再是救命之恩的感激了,或者说不止如此了,因为像今天这样的便当事件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霖之助对朱鹭子没有非分之想,所以总是采取了回避的态度,他也刻意地没有对朱鹭子显露更多的感情,因为他不是趁火打劫的人。但是他不知道每一次的拒绝,就是一次对朱鹭子感情的伤害,虽然朱鹭子自己也和霖之助一样不认为那是伤害。
朱鹭子好歹是控制住了自己感情了,她噙住泪花把便当吃掉了,因为霖之助教导过她,不能浪费食物,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行。
之后,身心疲惫的朱鹭子走进了香霖堂,关上大门以后就睡在了床上。她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尽心尽力制作的便当,代价是她一昼夜的休息时间。
……
在位于魔法之森西南侧的无名之丘上,太阳花在盛开着,有人辛勤地浇灌,细心地呵护,这份辛劳当然是要用群花怒放来回报的了。
照顾这些花朵的,是一个幻想乡有名的上位妖怪少女。
被誉为“太阳花田的女王”的风见幽香,妖怪种族,能力是“操纵花朵的程度的能力”。
红色花格子的马甲、长裙,粉红色的长袖衬衫,胸前扎着一条太阳花颜色的领巾,然后是如同太阳花叶脉那样翠绿色的短发,手中握着和她衬衫同色的太阳伞。红色的眼瞳则是一种意味深刻的警告:“伤害花朵的,都是花朵的肥料!”
她不会去伤害弱者,或者说上位程度以下的妖怪和人类她都不看在眼里,所以她平时都是笑容可掬地照看花朵,而不是浪费时间去虐杀一些她认为连杀的价值都没有弱者。但如果有人当面伤害了她的花朵特别是太阳花的话,那么她会让那人发自内心地后悔地悲惨地死去。
“不错的太阳花啊,真是好手艺!”一个声音传来,听上去比感觉的还要天真。
幽香转身看见了一个人,她叹了口气:“霖之助,亏你能够毫发无损地自己走过了。这次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抱歉啊,我不是霖之助,再说我是个女孩子,怎么会有男孩子的名字呢?”她问道。
这回幽香才发觉了声音不对,她从太阳花丛里面站起来,飞到花田外面。
“很爱惜花朵啊,有这样的主人才有这样的美丽在这里绽放呢!”她继续说道。
幽香点点头,这么称赞花朵,主人很高兴也是当然的了。但是这个孩子明明和霖之助衣着一样,只是发型换成了咲夜的,声音也是早熟小女孩的模式。
“你是谁?”幽香问道,虽然称赞了她的花,但是这不代表幽香需要表示出友好。
“请不必担心什么,我的意思是,担心了也没用。我没名字,但是他们都叫我‘灾祸之天究星’,所以你称呼我什么都无所谓的。”她回答道。
“那么叫你什么好呢?”幽香问道,同时打开了太阳伞,今天晴空万里。
“太阳有些毒辣了,不过有伞真是好事,可以遮阳。叫我什么没关系,反正也没用,不如不去操那份心呢。话说真是热死啦!”
“叫什么好?嗯……不如叫小星吧?这是最简便的命名了。”幽香终于说道,她对这个孩子的兴趣也到此为止了。
“随个意吧。”小星回答道。
幽香转身准备离开了,因为这样的人类很快就会被附近的上位妖怪给解决掉,无名之丘也是上位妖怪的栖身之所,这样的弱小人类毫不奇怪地会变成妖怪的一顿美餐。
于是,幽香不想去看那血腥的场面,只能回避,以免弄脏了她的……
“好可爱的小狗,但是家教不太好啊。”小星忽然说道。
幽香没有回头,但是听见了一种诡异的啜泣声。
“以后有机会再见,希望你的花朵总是这样的美丽啊!”小星走了,还特意绕开了太阳花田。
幽香猛地转身,发现小星已经不见了,她低头看了看,一头上位级别的妖怪躺在地上直发抖。
堕天地狱犬,毫不留情地撕碎任何看到的生物,因为它们如此强大以至于绝大多数生物都是它们的食物。而现在,这头地狱犬却抖个不停,而且在……哭泣。
幽香惊恐地看着这个东西,逐渐逐渐地,它心力憔悴,最后死了。
“一条被吓死的堕天地狱犬?!”幽香喃喃道,她随即感受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杀气像烈风般地刮来,“什么?!”
幽香的杀气也释放出来,同时抽出了符卡,这种令她战栗的杀气,不得不去想自己如何逃生的杀气,在幻想乡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出现。
她觉得狼狈极了,自己身为杀人无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上位妖怪,竟然会被单纯的杀气吓得这样惊慌失措。自尊心与羞耻心齐头并进,幽香发誓要杀了这个敌人,但是敌人在哪里?
杀气渐渐消退了,而幽香则凭着她惊人的理解力和感知,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杀气这种东西,基于外界的压力和它的剧烈程度成正比,但是在杀气强度超过一个限度的时候,它会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造成一种没有杀气反而给人非常弱势的假象。这种杀气是上位妖怪中谈虎色变程度的禁忌话题,它叫做“超界杀气”。超越极限的杀气,到最后竟会显出弱气,幻想乡目前有这种杀气的,除了暴怒之下的八云紫、西行寺幽幽子和星熊勇仪之外就没有第四个了。而她们都不是上位妖怪可以去平起平坐的人物。
八云紫是幻想乡的创造者和保护者,被称为“幻想乡的大贤者”。
西行寺幽幽子是冥界的亡灵公主,死去的人们的灵魂都要到她那里去。
星熊勇仪是幻想乡“力”的化身、象征和代表,身份是鬼族四天王之一。
但是……
“难道说我!真的是被误导到那种非常不可思议的境地了?!”幽香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湿淋淋的都是冷汗。
就算思维被误导,但身体却非常老实地道出了实情。
幽香努力没让自己倒下,但她还是一屁股坐下来了。
“不妙啊,幻想乡来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呢!”她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告诉什么人去……”
但是她失去了知觉,因为她承受了过量的精神压迫而她自己不知道,所以现在身体强制要求她休息。
小星去的方向是妖怪山,但徒步走过去的话,还是要好长一段时间,所以幻想乡至今为止没有任何骚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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