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而不失风度地倒上一杯香浓的红茶,飘逸的发梢掠过眉间,让人销魂的神态。
“请慢用。”咲夜把她最得意的红茶先给了主人之外的客人。
“谢谢。”阿求十分满意红魔馆主人手下的素质。
但是雷米莉亚并没有感到满意,因为这位客人显然懂得享受好茶却因为某些事情而停住了手。
这是红魔馆的败笔。
“阿求小姐,为何烦恼呢?看得出,你在烦恼哦。”雷米莉亚提醒道,“红茶,我认为热饮比冷品要好得多呢。”
“非常抱歉,雷米莉亚小姐。”阿求干脆放下了茶杯,里面的茶她一口没有喝。
从阿求端茶,审色,闻香,一举一动都可以说明,她是个值得咲夜与之斗茶的茶道中人。但是此刻,这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却对上等的红茶表现出如此心烦意乱的神态,在一定意义上是一种主人无能的表现。
这么好的客人,竟然不能泡出令她满意的茶吗!
“大小姐,我!”咲夜想要上前说什么,但是被雷米莉亚拦住了。
“客人,能否把你的烦恼摆上这张桌子呢?”雷米莉亚抱起了双手问道。
阿求和雷米莉亚一同坐在一张西式餐桌旁边,雷米莉亚在那一头,阿求在这一头。主人把对面的上位给予自己最为重视的客人,这是一种礼节,阿求当然也知道,假若是别的什么人来拜访,他们往往只能坐在两侧的下位,即使只有一个人,也是如此。但是雷米莉亚却把上位给她,说明了她对她有足够的重视。
雷米莉亚的绯色猫瞳加上她银色的睫毛,那自然而然就有一种让人不能违背她意愿的气质,同时也如同精准的宝剑,直接刺中对方的要害之处。
阿求重新打量着这位大小姐,在这个只有6人的红魔馆中,身为大小姐的雷米莉亚永远是红魔馆的象征所在。粉红色的睡帽,粉红色的哥特连衣裙,红色的丝带贯穿始终,和蕾丝花边一起把雷米莉亚的美丽衬托起来。她的头发依然是粉红色,但不会让人觉得重复而腻味,反而让人觉得可爱。但是雷米莉亚看上去的娇小柔嫩和她那令上位妖怪都不能不为之颤抖的实力完全无关,用学术一点的说法的话,这种类型的角色,其外貌可爱程度与其实力线性无关。
背上的那对蝙蝠翼把阿求从冥想当中拉回来了,她对雷米莉亚无法做出任何有实质性的判断,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雷米莉亚不是一个笨蛋。
所以,阿求把一些她认为可以透露给雷米莉亚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河城的报告、护林员群死的惨案。之后,阿求一言不发地看着依旧满当当的红茶杯子,等待答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不能指望对方当即拍板,特别是这样重大的事情。
“阿求小姐,可以请你先喝茶吗?红茶冷掉的话就不太好喝了呢。”雷米莉亚一边飞快地想着一边劝道。
“在雷米莉亚小姐你同意结盟之前,我都不会安心的,更别提和我最钟爱的茶叶相关的事情了。今晚暂且到这里,请仔细考虑结盟的事情,我告辞了。”阿求站起来,轻巧地推开了杯子。
咲夜非常失落,因为她在给阿求斟茶的时候,阿求小声地说,火候差了30秒,开水沸腾时间不够。言下之意,水质差了,整杯茶都毁掉了,但是可以品尝一下里面的别有韵味。
一个行家的评价,但是最终她没能喝掉这杯茶。
“咲夜,喝下去,我看着呢。”雷米莉亚突然对咲夜说道。
“是,大小姐。”咲夜噙着泪花,把那杯已经完全冷了的茶水喝下去了。
苦涩、馨香、回甜、凉意沁人,这不是一种味道,或者说不单单是一种味道,而是更是一种体验。
“这杯茶给你的感觉,就是阿求给我的感觉。真是讽刺,自己招待客人的东西,到头来却和客人一起反过来劝说我呢。”雷米莉亚扶着额头,然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咲夜对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发愣,雷米莉亚走过去,站在窗户后面。
外面的空气因为雾之湖的原因而寒冷潮湿,雷米莉亚清楚地看到有个模糊的影子,逐渐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她真是勇敢,一个人来又一个人去呢。看来外面风声很紧,连人间之里的首席执行长都不敢带这么多人保护自己以免自己反而成为目标呢。”雷米莉亚若有所思,然后她回到卧室里面去了。
有些事情,需要时间,而有些事情却分秒必争。
剩下女仆长一个人的时候,她想起了阿求。
如果说雷米莉亚是红魔馆的象征,那么咲夜就是红魔馆的行动力。除了清扫红魔馆,保护大小姐之外,日常购物、下厨等事情也是她一手包办。这个身穿深紫色和白色相间的标准女仆装的女仆装,现在她黯淡的银色短发正在倾诉她的烦恼,而唯一的听众就是她扎着绿色蝴蝶结并悬垂于两鬓的齐肩辫子。
她怅然若失地从从围裙后面抽出了一柄短剑——她作为贴身侍卫时常在身上准备匕首、小刀、袖剑和短剑是很自然的——看着那反射着微微烛光的剑刃,她下定了决心了。不,不如说她从跟随雷米莉亚时开始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无论大小姐怎样选择,我都相信大小姐的决断,都守护着大小姐,都紧紧跟随大小姐的脚步!”这句她已经叨念到熟能生巧的地步的话语,一直是她力量的源泉。
只要还有可以守护的东西,剑的存在就还有意义,而不止是泡一杯被评定为失败之作的红茶而已。
这一夜,阿求是没有睡得踏实的。
红魔馆是人间之里最容易也最难以达成结盟的。
靠近人间之里,而且供给都依赖于人间之里,所以从一定程度上,人间之里和红魔馆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所以红魔馆不会憋下人间之里不管。
但是从雷米莉亚个人而言,她一来不愿意招惹是非,二来因为人间之里并没有受到明面上的攻击所以她的立场是不能成立的。雷米莉亚只有当人间之里真正遭到攻击以后,才能以“保证红魔馆供给稳定”为由介入,否则单方面同人间之里结盟无疑是在表明自己和人间之里持有相同立场。
在一切都还未知,仅仅凭《文文新闻》的一份头版头条就做出行动,未免太草率了吧。
雷米莉亚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红魔馆和人间之里都是被动。这样变相的见死不救,给雷米莉亚的感觉就是那杯茶给咲夜的感觉,很复杂。
阿求提出的条件是红魔馆和人间之里统一立场并且提供必要的保护力量,交换条件就是红魔馆可以共享人间之里的科技。虽然河城的研究小组刚刚成立起步,一切还没有定数,但是雷米莉亚可以感受到那一点。
人类科技崛起的时代,即将代替妖怪魔法一枝独秀的时代。幻想乡迈向新纪元的步伐不会停止,即使现在被外力硬性阻止,总有一天人类还是会崛起的。
“命运啊,当你预见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改变了呢。那么我的能力,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吗?我到底该怎么办呢?”雷米莉亚和阿求一样,只不过她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踌躇着,苦恼着,思考着。
夜深了,一种黑影在不动声色地迫近,留给人们放松生活的时间不是非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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