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恐惧。
就在昨天我还无法理解的情绪,却在昨夜至今的几个小时内不止一次地席卷了我所身处的环境之中。
如果除去睡着的那些时间,这大约可以算是挤在了十多分钟内……
我想自己多少已经习惯了对这一情绪的感触,至少可以不用再为之惊慌失措了……但这一次,我所看到的“恐惧”,是来自千代子的。
准确地说,是千代子自身的恐惧。
她逃走了。
当我从地上坐起身的时候,千代子已经几乎从视野中消失了。我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慢吞吞的,也许这种时候把千代子留在身边会安全一些……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可以做到的。
比起强硬地把对方留下,事后再去追寻对方踪迹的做法比较适合我。
……话虽如此。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千代子那副样子吧……”
焦虑、慌张、惊恐,原本连想象都无法做到的几乎与千代子无缘的形容,却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彻彻底底地展露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觉得千代子之前的强势都是逞能……只是再一次地认识到我对千代子的了解或许就只有她所愿意展现给我的那部分而已。
我很担心她的现状……毕竟是足以让那个鲜有破绽的千代子如此不堪的问题,尽管这的确让一直以来都像个废人的我似乎有了些插足的余地……但无论是昨夜千代子对我下药的事,还是现在突如其来的短时间失忆后抛下我独自离开的反应,显然都意味着千代子并不希望我涉及到这件事里。
那么我的擅自插足真的是正确的行为吗?
千代子真的像我所看到的、我所判断的那样需要我的帮助吗?
她是在拒绝我。
我呆呆地望着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的前庭,发着愣。
手心仍残留着千代子挣脱时的摩擦触感,这同样也是,我被千代子所拒绝的佐证。
我知道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这一个人坐在地上想东想西是很丢人的行为,但……事实上、我直到现在都无法真正相信,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见到的千代子和我所认识的她是同一个人。
并非真的在怀疑,只是,难以相信。
况且,刚刚那诡异的失忆是出于什么理由,目前我还不得而知——
“是因为‘诅咒’哦。”
“……母亲大人。”
我回过头,月读就站在玄关处,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回想起她允许我来找千代子时的表情,和此刻的神色如出一辙。
那原来不是因为疏远感而表现出来的情绪吗……
“诅咒……是指?千代子被禁目缠上了吗?可是我没有在她身上看到禁目的痕迹……”
“是你自己的诅咒,鞠守。”
“我的……诅咒?”
我的诅咒……是什么?
不、我好像知道这个……我好像知道……但是……
想不起来。
“……看来即便是觉醒了自我意识,曾经封存的记忆也没能回到你的脑海里呢。”
“封存……?那个、我不太明白……”
“至今为止与我相遇后的这些日子里,你曾有考虑过,‘你原本的家人都去了哪里’吗?”
“……他们是——”
他们……是……
……
我以为我是知道的。
在回答月读的问题时,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是知道答案的。
然而,仅仅是开了个头,剩下的内容就都被咽了回去。
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根本没有答案。
我知道月读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也知道她是从我的上一任父母那里接过了我的抚养权,但是……我甚至回想不起来他们的面容和声音。
准确地说,我回想不起来关于他们的一切。
关于那些曾经的“家人”的一切记忆,都不存在于我的脑海里。
……等等……
我刚才是不是说了……
“上一任”父母?
“所谓的心理暗示呢,通常无非就是‘只要不去思考,就不会认为问题是个问题’。这些违和的、不合理的地方一直都在你的面前,你只是没有去想而已。”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吗?这就是我在说的事情哦。”
“诅咒……么。”
“还记得我说过的‘恶作剧之子’吗?这些孩子们所被赋予的‘神命’,通常就是以‘恩惠’和‘诅咒’的形式出现的。虽然时不时会有些例外……但是大多数的情况下,‘恶作剧之子’都会同时被赋予‘一个恩惠’与‘一个诅咒’。”
“恶作剧之子……”
我似乎,有听说过这些事情。
隐约能够想起一点零星的记忆,但这些记忆却又不像是属于我的东西。
对……硬要说的话。
就和我在绝对神社面对那对双子的游戏时所听见的、那个“不属于我的声音”如出一辙。
“你也不例外,鞠守。你的身上同时拥有着‘能够看见禁目’的恩惠……以及一个关于家人的诅咒。”
“总觉得……两个都是诅咒呢。”
“啊……所谓的‘恩惠’或是‘诅咒’只是从神明的角度而言,结果确实都不在它的计算范围内呢。”
“果然还是……相当的不负责任……呃、母亲大人,您刚才说的是……我的‘诅咒’是关于家人的?”
“是哦。现在应该告诉你也没关系了吧,现在的你……应该可以接受自己的过去了。”
“……我会努力的。”
“简单来说,就是——你与自己的家人,会不断地互相遗忘,直到‘家人’的关系被转移到下一任家庭为止。”
2、
“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哦。”
那是,我的其中一位母亲的声音。
我从屋外的门牌上看到了“兔神”的姓,那么这里或许、就是我最后一任“人类的家庭”了。
我想不起她的容貌,唯有声音能够清晰地传入耳中……新的母亲有着十分温柔的音色。
回过头能看到屋外一辆出租车刚刚从这里启程,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汽油味离开了。
……
那好像是我认识的人,是他们把我交代到了这里。
但是……他们,是谁来着?
我不是被寄养在了这,而是被“交托”到了兔神家中。
这么说,他们就是曾经我所一起生活的人吧。
……可是、为什么?
我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想不起来。
但是,无所谓了。
今后我会在这里生活了。
我再度瞥了一眼门牌,上面写着兔神二字,这并没有变化。
我没有看到禁目的影子,至少,这个名字不会是它们对我开的玩笑。
是个很奇怪的姓氏,不过,或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可以进来了哦。”
新的家人在对我招手,我应该回以一个笑容的,我想、我应该这么做……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是笑。
万一搞砸了就会变成相当糟糕的开端了,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
啊啊……保持现状,就好了。
至少……
在这里也被我彻底毁掉之前……
我看着眼前已经先我一步爬满了整栋屋子的禁目,暗暗幻想着新的“家人”们在未来变得歇斯底里的画面。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唯独这个毫无来由的想象,对我而言有着十分迫真的熟悉感。
3、
“鞠守,醒醒……”
“……”
回过神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月读的怀里。
我似乎是在母亲大人告诉我关于“诅咒”的真相后失去了意识……在她的帮助下我重新支撑住了身体,站了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
“……关于过去的……一些事情。”
我观察了一遍自己所在的院子,注视着脚下这条从门口通往玄关的石板路,与我记忆中的那条道路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当时我就是从这里,第一次走进这栋房子里的。
门口的栅栏上如今也挂有“兔神”二字的门牌,与月读共处的这些日子里,这些基本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果然还是有些勉强了吗?强行告诉你这些事情的话——”
“不……没关系的。”
我在月读的搀扶下勉强走到玄关前的台阶处,在急促的喘息中坐了下来。
事实上、我回忆起来的东西,并不只是刚刚所看到的那么一点。
那个“温柔的母亲”最终因为对我的厌恶和畏惧而发狂暴走的画面,我也可以很好地回忆起来。
面目全非而狰狞的面貌,嘶哑微颤的声线,都仍历历在目。
结果我还是,毁掉了这个新的“家”。
对我的恐惧、对我所见到的那些不可视之物的恐惧,在一天天的积累下,终究还是轻而易举地压垮了这个原本看似无比美好的家庭。
可是,唯独这一次,我没有被送往下一个站点。
虽然也可以说是因为之后不久千海棠月读便闯入了我的世界里,但最大的原因,我想应该是……这一次的家人,是被禁目杀害的。
没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那位母亲,实际上最后并没有放弃我。
在一次歇斯底里的爆发过后,她却以那份最初也是最为坚韧的温柔,决定了接受由我所引发的一切。
那或许是一次奇迹也说不定。
但我的人生所需要的,显然并不仅仅只是“一次”奇迹。
那是不够的。
远远不够。
无比努力的、我的上一任的“母亲”,在挺过了来自内心的压抑与恐惧后,却因为一次偶然的意外而遭到了禁目的诅咒……家中含有辣味的东西,在一次倒垃圾的途中,被清空了。
她很快就在诅咒的痛苦中失去了生命。
……说起来。
我当初好像是为了复仇,才把那个喜欢吃辣的兔子给带到家里的。
而与此同时,我也回想起了,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却被我遗忘已久的某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
在月读通过神社的那次祈祷交换了京子而斩断了连锁之后……
和试图拯救我的千代子,成为了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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